第1章 城市的燈光

    城市在夜晚昏黃的街燈下醒來，漂亮的姑娘會穿上如紅色玫瑰般艷麗的衣服貪婪地享受着酒精和煙草帶來的像浪潮一樣一陣陣拍打在岩石上的快感，他們會在這座城市意亂情迷的燈光下搖曳着豐腴的身姿，滿足着捕獵者骯髒的欲望。

    牆上的鐘擺停留在凌晨一點的位置，夏時光把寫完的作業往邊上一丟大口大口地喝着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已經涼透了的水。對有的人來說他現在應該忘掉白天的瑣事、在貪婪地吸上一口已經快要熄滅的香煙後、艱難地閉上眼睛嘗試着在夢裏可以成為這座城市的捕獵者而不是獵物和犧牲品，對另一部分人來說他應該在此時掀開被子、告別溫暖的被窩、趁着黑夜還未結束要好好的去放縱。這些人無外乎都是這座城市的底層，他們垂死掙扎、然後遍體鱗傷。

    夏時光把桌子上的東西收了收，事實上他在昏暗的燈光下整理了很久，這座用了好幾年的老舊便宜枱燈在今晚最後一次執行了他的使命後變成一堆會被人遺忘的廢鐵。時光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事實上他是一個乖孩子、好學生，但是他卻居住在已經被這座城市遺忘的老街，這座城市到現在為止從沒高看他一眼。

    夏時光躺在床上，實際上此時他還並沒有辦法入睡，樓上的女人又不安分的勾搭上一個男人，只為了未來三天的花銷，在這個隔音效果並不好的老舊小區里，她總會在人們快要入睡時用最見不得人的聲音把四鄰們吵醒，而她自己卻從不介意在她看來活下去都很勉強還要什麼臉？這玩意又不能當飯吃。夏時光在想那個男人肯定會從錢包里抽出幾張紙幣扔在床頭然後在走的時候往牆角吐一口唾沫爆一句粗口，那個女的肯定不會管他吐不吐唾沫這件事，只管着坐在床頭對着錢傻笑一番，然後花好妖艷的妝，拿着用身體掙來的錢來揮霍自己的身體，也許就當是給自己的懲罰。

    樓上的動靜好容易才消停住，夏時光把頭捂在被子裏，這座城市糜爛的氣息和貪婪的欲望不會進到時光的夢裏，事實上夏時光的性子裏一直保持着這樣卑賤的高貴。

    城市的燈光所籠罩着的，都是一群精神無所依止的孤魂野鬼，他們的肉體被世俗的法則所禁錮，按照別人的意願活成別人的樣子。

    陸七年把作業收進書包里，此時他的父親還有沒有處理完的工作，陸七年沒有去打擾他這位患上工作狂綜合症的父親，像往常一樣放了學就來父親的公司寫作業，時時刻刻在他的眼皮底下才能讓他覺得自己是個合格的兒子。

    司機接過陸七年的書包，並和他一起乘坐電梯準備下一樓，陸七年對着電梯外的夜景眺望，沒有說話，只是覺得這座城市的夜景美的可憐，像極了一座牢籠。這座大廈位於這座城市的商業中心，站在最高處向下俯望，你能同時感覺到熱烈和冰冷兩種截然不同的感覺。

    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凌晨一點，陸七年的母親坐在沙發上看着國產神劇，眼睛半睜半閉。陸七年回到房間把門關上，母親也關掉了客廳的燈和電視，自從七年的父親創辦了這家公司就很少回家，他的母親慢慢地患上了輕微的抑鬱症，開始會胡思亂想，事實上若大的房子裏只有一個保潔阿姨時間長了誰也受不了。七年的母親每天晚上都會等他回來再入睡、不管是幾點，每天早上都會早早地起來親手準備好早餐，直到七年去了學校再回到房間好好地再睡個美容覺。

    陸七年回到房間，把書包隨手扔在一邊，洗漱過後，悄悄的從柜子裏拿出一張A4紙和2B的鉛筆，小心翼翼地把紙夾在畫板上開始描繪出一個大致的輪廓，像是一個短髮女孩，還沒畫出五官就停下了，陸七年把紙從畫板上扯了下來揉成一團扔進了紙簍，然後義無反顧地倒在柔軟的大床上隨手關上燈呼呼大睡。

    窗外還是漆黑的，屋檐上長出了漂亮的冰棱，這座城市大部分的人還在睡着，但是對於備戰高考的高三學生而言此時他們不是正準備去學校就是已經在去學校的路上。大人們總會告訴他們這是最關鍵的一年，其實呢考上了又怎樣，考不上又怎樣？在功利化的教學下，考上的人要麼變成有學問的廢物，要麼變成有學問的畜牲，其實就連他們的學問本身都有許多可以質疑的地方，而考不上的呢，大不了回家種地早早的找了對象結了婚，有的呢一不留神發了財從此變成了一個暴發戶，其實最終我們還都在這個世上活着，區別只是有的人活得像個人，有的人活得像個牲口，而這些貌似與學歷無關。

    安若素早早地來到教室，時光已經等了她有一會了，為了抄作業，安若素特意從班長那裏騙來了班上的鑰匙藉口說自己來的早。

    夏時光一邊吃着剛買就已經涼了一半的早點，一邊看着安若素此刻正盡情地揮灑汗水。七年也來到了教室，時光和若素同時抬頭看了七年一眼接着又把目光轉向了作業。七年放下書包走了過來，若素突然停下了筆看着兩個人不懷好意地笑着接着說：「時光、七年，你們倆看咱們關係這麼好，你們兩個確定不幫忙？俗話說的好筷子什麼難折來着，來來來有福同享有難同當」。話還沒說完，作業就被分成了兩堆擺在了二人的面前，時光和七年對視了一眼無奈地拿起筆開始有難同當。

    解脫了的安若素來到窗戶邊看着黑漆漆地窗外街道上明亮的街燈，不知道從哪裏抽出一根眼來有模有樣地抽了起來。安若素是學校的名人，一個月進了教導處三次，校外當街打過小流氓，但是不知道為什麼跟學校另外兩個名人關係處的出奇的好，也許是安若素幫他們兩個一個打過架一個挨過處分的原因吧，他倆都是學習尖子，所以那些在老師眼裏見不得光的買賣就都由安若素幫他倆代理了。從高一開始一直到現在的高三，他們倆一個是全年級前十的文學社社長夏時光，另一個也是成績前十的霸道小總裁全校的學生會主席陸七年。

    所以有福同享有難同當這就話安若素說的很恰當，他們三個人就像一個團伙，像是作業、徵文、比賽之類的安若素通通讓他倆代勞，像是有人找茬、打小報告等安若素全部主動攬過來。

    滅掉了煙頭，安若素迅速地處理了「犯罪現場」然後悠哉悠哉地走了過來看看他們的完成進度。陸七年摸了摸安若素的短髮然後佯裝嗔怪地問她不怕被發現麼？但是安若素表示這沒什麼畢竟他們也不會去改只會瞄一眼寫沒寫，不然這麼多作業至少要改到明天，一順手安若素還順勢調戲了一下這個全校的學生會主席，不得不說咱們家七年和時光長的就是水靈，這是安若素時常調侃他們倆的話，然而每次說完都會被他們倆狠狠地報復一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