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青龍擺無遮

    臨陣磨槍不快也光，靈虛這幾日將大金剛拿雲手精妙之處為星竹一一講解演練又將《月下琉璃禪》晦澀之處為星竹解讀，只盼星竹這幾日也能有所精進來日多一份自保之力。

    轉眼十五之日已到。

    長安城內家家淨水潑地，青龍寺內撒花成路。

    達官顯貴齊聚於此，佛學高僧氣派森森。

    青龍寺神忍大師連一干青龍高僧為首位，左側大唐宰相，禮部尚書李訓領一眾顯貴人物觀禮，右側萬安山月禪三靈老僧為首後站一負劍少年。

    五台山大智禪寺印空和尚引本寺僧眾坐於月禪之西，洛陽白馬寺道海道明禪師正與終南山棲霞寺宗密和尚交談，其餘寺廟高僧圍坐。

    一聲炮響，神忍和尚走進場中向四方合十行禮。

    「如來講經，達摩東渡，傳我佛學，盛放大唐，本寺得皇家垂佑，同道抬愛，持東道之禮開此無遮大會只盼各位印證佛學辨理明性，凡今日所論，無輩分之高低，宗派之強弱，心胸坦蕩，無遮無掩。」神忍言畢向唐相李訓施禮做邀請之勢。

    李訓手托一紙黃絹，走路四平八穩立在場中清清嗓子：「順天承運，皇帝詔曰……。」

    四方人物黑壓壓盡數跪倒，星竹撇撇嘴也跪在三靈之後。

    洋洋灑灑一片念完，星竹聽得哈氣直連，總算是熬過，只聽李訓道：「開始。」

    青龍寺百餘僧眾齊唱《金剛經》，佛徒唱經不比尋常，常人以喉嚨發音念經，而佛家僧人俱以丹田之力貫穿中脈出音，是以常人聽僧眾唱經自有一番韻味。

    青龍僧眾百餘人中不凡內功高手，聲音更是宏亮，當真是佛音繞樑不絕於耳，青龍內外聞着屏息駐足傾聽仿若洗滌靈魂。

    星竹亦屬佛門自然聽出其精妙高僧之處，心中暗想：「密宗祖庭，名不虛傳。」

    唱經禮畢，神忍坐下高僧率先發音，論《世間自在王佛咒》，隨後各家僧眾皆抒己見。

    月禪，靈罡不善言辭，靈虛內斂無鋒，是以靈空頻頻互動。

    月禪佛學高深，靈空機智善變，舌綻蓮花，引得四方高僧頻頻點頭。

    星竹醉心佛法聽得如醉如痴，不覺神遊天外。

    良久大會已畢，星竹意猶未盡，天已漸黑，神忍領門下弟子引眾人用膳。

    月禪三僧互望一眼臉色凝重，星竹不言不語緊隨長輩之後。

    一引客僧為月禪三人引路至一冷僻偏殿處。

    神忍師弟神難和尚向月禪三靈見禮道：「三位師兄，這個少年是？」

    靈虛道：「此乃小徒星竹，此前生了些變故是以這般模樣。」

    神難和尚愕然，靈空笑道：「師弟無需多心，難不成還信不過我月禪？」

    神難笑道：「師兄哪裏話，此事甚大小心些還是好的。」說完引了月禪一行走至偏殿一尊佛像後。

    神難彎腰探掌竟然拉動一塊石板露出一個暗道來。

    星竹眉毛一挑心道：「無遮大會之下還有這般暗道真是諷刺。」

    神難苦笑道：「青龍落於皇城，不似月禪逍遙塵世之外，難免多了幾分防備，諸位見笑。」

    靈空微微一笑也不答話幾人魚貫入內。

    這暗道直通底下，甬道漆黑，半響方才見光。

    只見一個四方室內，既無座椅亦無板凳，四面牆上插着蠟燭。

    其中已有數十人在內，方才無遮大會上一干佛門首腦人物俱在，且有諸位武林人士，那馬朝亦在其中。

    只是這般氛圍下眾人也都是點頭示意，並無人答話攀談。

    月禪一行站至一旁，少頃，神忍大師領三人入內。

    諸人都將目光投去。

    那三人中一人正是唐相李訓，只是他退居後位，為首者反而是一身隨從模樣，而另一人也是一番隨從打扮。

    神忍大師乾咳一聲向青龍門人問道：「還有沒到的嗎？」

    早有門人清點過人數答道：「齊了。」

    神忍點頭向那為首之人彎腰行禮道：「王爺，請！」

    這隨從向前兩步將一身外袍脫下又伸手在臉上一抹竟然摘下一張麵皮，露出一張中年國字臉來。

    身後那隨從也如法炮製，借着火光望去，星竹瞳孔緊縮。

    「九疑！」星竹心中吃驚暗道。

    李訓向前兩步向諸人介紹道：「諸位，這位便是當今皇叔，光王殿下，身後這位怕是諸位都聽過九疑仙人的名號！」

    「光王，李疏影的親爹！」星竹心頭暗動：「料想也該如此，這般行動若無大人物親臨旁人怕也不信。」。

    這般情形下，一眾高手也不跪拜微微點頭算是見禮了。

    這光王也不以為意反而向江湖眾人抱拳行禮道：「楚妖耳目眾多，不得不如此。諸位齊聚於此，想必都已知曉，國妖楚閹轄制聖上，我與李大人受皇上密令除妖！」

    說完，李訓手捧方才的聖旨走上前來當眾舉起。

    「嘶。」李訓竟將黃絹扯開，裏面露出一節白布，李訓將其抽出展開。

    也不宣讀，反而捧着白布走到眾人身旁讓眾人一一瀏覽。

    走至月禪處，三靈一星湊上前去。

    除妖為國，論功行賞，加官進爵的話自然不少，只是那白布下鮮紅的印記：「受命於天，既壽永昌。」這八個古體篆字格外顯眼。

    傳國玉璽所印！無假！

    親王宰相駕臨，佛門首腦作保，聖旨加印為信。

    毫無疑問，九天上的金龍終於不甘受制於人，將要反擊了！

    毫無疑問，無論成敗與否，經此一役要有無數的人頭落地。

    毫無疑問，在無遮大會的佛音之下，一場血雨即將施虐京城。

    在場的無論是名山寶剎中得道的高僧還是名滿天下縱橫四方的高手此時將往日臉上的從容與灑脫收起，換上一臉的凝重。

    神忍也不知是論經時話說多了還是此刻嗓子有些發乾，沙啞着聲音道：「盟誓吧。」

    歷朝歷代凡行政變之事為防有人中途變節都必先立一盟書寫上參與者姓名。

    青龍門人捧上文房四寶，光王伏地拱起背來道：「以本王后背為案！」

    李訓將白布聖旨翻面放在光王背上當先寫道：「大唐宰相，李訓。」寫完拇指蘸上紅泥按上手印。

    神忍上前，將毛筆停在硯台里等筆飲飽了墨水緩緩在布上寫道：「青龍寺！」

    群雄屏息，此刻已再無退路，此時若反悔變卦，青龍噬身，白虎銜屍。

    眾人一一將姓名寫上，神忍閉目在旁默念佛經。

    靈空，靈虛，靈罡，星竹，月禪四人的名字落在了紙上。

    靈虛看着自己的弟子在燭火下寫上「星竹」二字，將嘆息咽下默念佛經。

    星竹走回靈虛身旁借着燭光望着自己師父的臉，幾月不見，師父好像老了很多，等回寺再好好侍奉左右。

    數十個名字寫的白布密密麻麻，數十個手印映的白布略顯淒紅。

    光王站起向四方鞠躬收起白布朗聲道：「同舟共濟，禍福與共！」

    李訓將所設之計說於眾人，又將眾人一一安排職位，眾人反覆談論商談細節只等日期來臨。

    ……

    唐，太和九年，十一月二十一日，早。

    紫宸殿上，百官齊聚議政，二十七歲的皇帝李昂一身紫金龍袍坐於龍椅之上。

    下方，金吾大將軍韓約出列扣拜於地，上表道：「臣金吾大將軍韓約，有事啟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