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怪人

    痛並快樂着，是許銘此刻的狀態。

    閃電剛接觸身體時，強大的電流穿透了全身，但因後繼無力，被擊中後，那閃電殘留的力量，在許銘體內遊走，他清楚的感受到了，自己的身體，正在吸收閃電內的奇異之力。

    那閃電內蘊含的奇異之力，在被吸收之後，瘋狂的修補着對身體造成的破壞，許銘能覺察到他的身體，比之前強大了一些。這還只是一道閃電，許銘忍不住憧憬着度過天劫邁入築基期，頭頂那黑雲內所有的閃電之力都被他吸收後，身體會強大到什麼樣的程度……

    身上的威壓忽然小了許多，黑雲緩慢地向四周散去，許銘惋惜，如果再有幾道閃電就好了。

    「轟隆隆……」

    正在散去的黑雲內傳出一聲巨響，十數道閃電猛然從黑雲內掙扎而出。臨風面色大變，一拍腰間的儲物袋，數道符篆漂浮在半空，手中不斷掐訣，臉上青筋暴起。

    「給我散！」

    在眾人驚駭的目光中，臨風宛如遠古雷神，全身瀰漫着雷電，黑雲在他的術法下，快速散開，露出蔚藍的天空，他遙遙對那十數道閃電一抓。

    「來！」

    閃電在臨風的號令下，改變方向，不再朝許銘而去，可許銘眼神中瀰漫着瘋狂，他盯着那閃電，眼神一凝，體內的靈力全部被調動起來，張開雙臂做擁抱狀。

    閃電再次改變方向，再次直奔許銘而來，這一次的速度更快，眨眼就接觸到了他的身體。

    臨風瞪大了眼，不敢置信，張璇兒瞪大了眼，目光滿是擔憂，道場上的所有人都震驚。

    「離天南城大比，只有一個月了，哪怕我領悟了靈仙指，加上從手槍衍化而來的方法，在大比中，最大的優勢也只有在文比時。如果肉身變得強悍的話，那就不一樣了，這樣別說進入決賽，奪冠也不無可能……」

    第一道閃電擊中許銘的肩膀，體內的血液被電流蒸發，讓他大腦一陣眩暈。還沒等他喘息，又是一道閃電，從脊背轟入身體，他像是一塊破布，猛地貼在了地上，緊接着剩餘的閃電，從他的大腿、背上、雙臂，甚至是腦袋，擊了個實在。

    沒有了天劫的威壓，許銘身體蜷縮起來，不停地顫抖着，但現在的他，除了咬牙忍受，別無他法。

    這一切說來緩慢，但其實從第一道閃電擊中許銘，到他主動牽引後面的十數道閃電轟擊自身，只不過是在幾個呼吸間。

    看着許銘趴在地上，奄奄一息，道場之上所有的人都鬆了口氣，他總算是挺過來了。

    張璇兒心疼地看着許銘，她不知道從小到大，一直對什麼都表現得可有可無的許銘，今天為何如此在意這天劫之力。

    不過她覺得，許銘剛才張開雙手去擁抱閃電的模樣，跟平時的他很不一樣……

    大口大口的呼吸着，許銘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從他破爛的衣衫可以看到，一絲絲電流正在肉眼可見地修復燒焦的皮膚，這還只是能夠看見的。

    看不見的，是他身體裏，骨髓正在瘋狂的造血，補充被蒸發的血液。不止如此，他感覺自己的靈力，正在瘋狂的聚集在肝臟，然後又帶着強悍的恢復之力流遍全身，修復着經脈。

    「多謝！」

    恢復一些的許銘站起身，對着臨風抱拳，在後者如看怪物的眼光中，一躍跳下了道台。來到張璇兒身邊，許銘發現烈陽也在，正想打招呼，烈陽卻搖了搖頭，制止了他。

    伸手攙扶着許銘，張璇兒擔心道:「你怎麼能主動去招引雷劫？如果再多幾道閃電，現在的你已經變成焦炭了！」

    「是我太天真了，不過總算是有所收穫的。」

    許銘苦笑，他的確托大了，從黑雲內主動掙脫出來的閃電，一道的威力比一道強。如果不是他兩世為人，意志足夠堅定，根本撐不過去，即使現在撐過去了，但他的內心還是一陣後怕。

    「大家看到了吧？修士渡劫，多以法寶和術法去抵抗雷電，如此一來，天劫內的造化就會錯過。這樣渡劫實在浪費，所以等你們的天劫到來時，一定記住，儘量用肉身去與之對抗，達到淬體的目的。」

    道場上的臨風說完，退下高台，一開始說話的中年修士走了上去，介紹下一位要分享經驗的人。

    「天色不早了，我們走吧？」

    許銘恢復了一些，但外表仍然極為狼狽，張璇兒也沒有心思再聽下去，建議道。

    烈陽暗暗朝許銘點了點頭，許銘跟張璇兒從人群中穿過，大街上圍觀的人越來越多，想必是有築基修士在的消息傳了出去。許銘看見有的人腳底下貼着符紙，速度極快的融入了人群，他自嘲的笑了笑，來得早不如來得巧。

    「你笑什麼呢？被電傻了？」

    張璇兒攙扶着他，用手摸了摸他的額頭，一臉戲謔。許銘一愣，這動作太過親昵，張璇兒的呼吸近在咫尺，感受着臉上的熱氣，和那一股令人心醉的幽香，他的老臉不禁紅了起來。

    「沒……沒什麼……」

    「明明就有，我剛才都看到你笑了！」

    兩人一邊走一邊說着話，身影在地上慢慢拉長，直到消失在長街上。

    天南城，無人的小巷子裏。

    空間如水面泛起漣漪，形成了一個漩渦，一個肌肉虬髯的壯漢從漩渦里走了出來。

    壯漢目光呆滯，手中握着一個捲軸，上身沒有穿衣服，手臂、胸膛都佈滿了古怪的紋路。他深深吸了口氣，左右看了看，一揚手把捲軸拋向了半空，那捲軸緩緩展開，其上赫然以水墨畫，畫着一張許銘的畫像！

    「叔叔，你在這裏幹什麼？是迷路了嗎？」

    一個小孩從巷子邊上跑過，看到壯漢後停下了腳步，脆生生問道。壯漢聞聲，呆滯的目光忽然被一種讓人心驚膽寒的貪婪之色佔據，腦袋猛地旋轉了90度。小孩嚇得一個踉蹌摔倒在地上，壯漢一揮手把捲軸抓在手中，身子甚至還是面朝前方，腦袋卻轉到了後面，倒着朝小孩走了過去。

    「哇！妖怪啊……」

    小孩捂住眼睛大哭起來，街道上幾個路過的人走進小巷，只見小孩一個人坐在地上，疑惑的左看右看，其中一人走到那小孩身邊，俯下身問道：「娃娃，你在這哭什麼？」

    「妖怪……妖怪……」

    鬆開捂住眼睛的手，看到幾個人面色關切，小孩從地上爬起來，躲在幾人中間，不住道。幾人面面相覷，無奈的聳了聳肩，哄着小孩道：「娃娃莫怕，妖怪都在城外，不敢入城的，你快些回家去吧，你若是害怕的話走大街上，人多！」

    在幾人哄小孩的時候，原本在小巷子裏面出現的壯漢，現在正在大街上一步一步地走着。他的眼神又恢復到了呆滯的模樣，身上那詭異的紋路此刻也消失不見了，也不知他在何處找來了一件黑色的長袍套在了身上，除了步調有些怪異外，跟行人並無兩樣。

    「嗯？」

    許銘跟張璇兒走在大街上，忽然心中一陣莫名的不安，他腳步一頓，眼神一掃，發現身後不遠處，有個步伐怪異的黑袍壯漢，正盯着自己。

    那是一種什麼樣的眼神？

    在看到黑袍壯漢盯着自己的那一刻，許銘如掉進了萬年冰窟，突如其來的寒意席捲了全身，全身的血液如同凝固。

    黑袍壯漢在看到許銘的那一刻，呆滯的眼神再次一變，但這一次不再是之前那種貪婪之色，而是露出了驚喜之意，他那張面無表情的臉，露出了一個微笑，跟之前的他完全像是變了一個人。

    「怎麼了？」

    張璇兒發現了許銘不對勁，順着他的眼光看了過去，見一個黑袍壯漢正跟許銘對視，問了一聲。

    許銘沒有回答，體內的靈力以一種前所未有的速度運轉開來，那黑袍壯漢給他的感覺，不止是不安，隱隱還有一種……召喚？

    「孩子，來……」

    黑袍壯漢對許銘招了招手，一步步走了過來，許銘不由自主的邁開步子，朝他接近。

    「許銘！你到底怎麼了？」

    一把抓住許銘的手，張璇兒很疑惑，可許銘像是失了魂，甩開了她的手，走到了黑袍壯漢的身前。

    風，不動了。

    路上的行人，包括許銘和張璇兒，也都停止了動作。

    只有黑袍壯漢，慢慢取出了那個捲軸，拋在空中，緩緩展開。

    其上許銘的畫像，在展開後，水墨勾勒的線條，漸漸蠕動着，直到跟許銘的動作一樣之後，那水墨畫之上，開始出現了顏色！先是跟許銘身後一樣的背景，躍然紙上，然後是許銘的頭髮、衣服、肌膚的顏色，一一浮現。

    「對不起，從你生在許家的那一刻，你的結局就只能如此……」

    黑袍壯漢嘆息一聲，一把扯掉袍子，伸手在有許銘畫像的畫卷上輕輕一點，他的手竟然伸進了畫卷內，點在了畫中人的額頭上。

    畫裏的許銘表情變成了疑惑，然後竟然從畫中走了出來看着「自己」，疑惑之色更濃。

    壯漢沒有任何要解釋的意思，一把抓住許銘的肩膀，以兩人為中心，空氣扭曲起來，沒多時，巨大的氣旋出現，他一把拉着許銘進入了氣旋中，消失不見了。

    從畫中走出的許銘愣愣出神，半響後，發出了一聲驚天動地的悲呼。

    「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