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那就開始吧。」張春華見李媛放好琴，清冷的道。

    我邊聽邊改，腦海中浮現出李媛苦着一張臉學琴的樣子，打字速度也跟着放慢了。

    不管學什麼，都要持之以恆。記得李媛之前學簫，學到現在，連全筒音都吹不出，和她同時學簫的男孩子已經能吹出幾首曲子了。

    那時候我問過她是不是不喜歡簫。她說，她怕吵到別人。我真是哭笑不得，不知該怎麼講她才好。

    「在想什麼呢？」

    我回過神，手指敲着桌面：「我在想你學簫的事情。沒想到當初那麼懶散的你，如今說起琴來頭頭是道，還會彈曲子，我很羨慕。」

    李媛不滿的撇嘴：「你不也會彈箏嗎？」

    我用手背蓋住眼睛。已經很久沒彈箏了，小白臉都發霉了吧？

    「哦我忘了你把你家小白臉扔一邊，很久沒碰它了。」

    我轉移話題：「我記得你的任務是要會彈《鳳求凰》吧？我想聽你彈。」

    李媛將一雙長腿架在電腦桌上：「那你先幫我買吧。對了，我不要530神器。」

    530神器？我一頭霧水，這是能和彩鳳鳴岐、九霄環佩相提並論傳世之寶嗎？

    餘光瞄到李媛那副拽得二五八萬的樣子，算了，我還是找度娘問清楚吧。

    我在輸入框裏輸入「530神器」，按下回車，出來好幾條貼吧帖子和某乎提問。我點開第一條帖子《530神器算什麼？來看299的吧！》。

    原來530神器指的是賣530左右的古琴啊……這能彈嗎？我不懂琴，箏倒是懂一點點，幾百塊的箏也只能勉強拿來做練習琴，過不了一兩年連調音都成問題，琴是弦樂器，也是要調音的吧？530神器真的能拿來用一輩子嗎？更別說這299的「神器」了。

    想起自己買的第一架箏，二手幾百塊。現在彈，聲音已經悶的不行。後來咬牙買了小白臉，可惜也讓我放在一邊吃灰了。

    「好一點的琴要多少錢？」我邊逛某寶邊問。

    「也就三四千吧，這是合格練習琴的價格。」

    三四千才算合格練習琴？果然玩琴的都是土豪麼？這是我一個學期的生活費了！

    「哈哈哈……不逗你了。你是要聽我彈《鳳求凰》是嗎？買台無三病的神器吧，反正就彈一首曲子，完了掛在牆上做裝飾唄。」

    無……三病？

    李媛把腳從電腦桌上收回來，將凳子挪到我身邊，笑道：「質量差的琴有『三病』：抗指、打板和沙音。彈琴時，左手按弦吃力就叫『抗指』。」

    「『沙音』就是彈琴時的小雜音嗎？」我問。

    李媛點點頭，道：「『打板』是說按弦時，弦與面板碰撞的雜音。」

    我若有所思。李媛接着道：「530神器有這些毛病的多了去了。如果你隨手下單就拿到一台沒有三病的琴，那你的運氣簡直太好了，去抽個獎吧！」

    要不要買神器？我一時猶豫不決。索性先充50塊話費。「叮咚」兩聲，來了兩條短訊。

    一條是話費充值成功的，另一條是銀行送來的扣款信息，上面顯示卡里還有1468.32塊。

    我將手機遞給李媛，她隨意掃了一眼，沒說話。我收回手，隨便選了一個神器，付款。

    賣家發貨倒是挺快的，照這速度，兩天後就可以拿到。想到兩天後就能聽到身邊的人彈琴，我心裏還是有點開心的。

    我隨意看了一眼時間，已是晚上十一點多，我明天還要出去找份「搬磚」的工作，李媛則完全沒有要睡的念頭，我對她道：「我去睡了哈，電腦就不關了。晚安。」

    李媛微笑着點頭，我起身拿衣服，李媛一屁股坐在剛才的位置上，玩起了掃雷。

    我洗個澡出來，她還在玩掃雷。我也沒理她，自顧自的睡覺了。

    正做着好夢，鬧鐘將我吵醒。身邊的人不滿的翻了個身。我坐在床上清醒一下頭腦，偏頭看着背對着我的李媛。

    她雙腿微曲，安靜的睡着。好像穿越的事情沒發生過一樣。

    一個女孩子獨自在異世界闖蕩，一定很辛苦吧？更別提是戰亂的三國。我胡亂撓撓頭髮，下床洗漱，做好早飯，出門「搬磚」。

    這年頭，磚是越來越不好搬了。東奔西跑跑了一天，才在一家輔導機構找到一個小職位，工資不高，時間又緊又長。好在每天七點下班，到家之後還有一丁點兒時間聽李媛說書。

    晚上回到家，李媛正坐在電腦桌前，不時搖搖頭。我湊近一看，原來她在看她的「英勇事跡」呢！

    「你這字數也太少了吧！發在網上都不夠別人塞牙縫的。」

    我看着她嘴上嫌棄眼睛卻很誠實的盯着文檔的動作，不由得微笑：「這可不怪我，我可是一字不漏的打下你說的話。而且，中間我還改了一點點，不然哪有三萬字啊！」

    李媛聽到「改了一點點」五個字，噘起嘴巴，估計是想到我最近在小說里黑了她一把的事情。本來一清白姑娘，就因為我模糊了幾筆，愣是變成一位小三兒，換誰誰也不高興。

    「怪不得說不能得罪文人。」李媛忽然感慨，「這就是得罪的下場。」

    我心虛的撥弄頭髮，轉移話題：「你要我現在註冊賬號發表嗎？」

    「那你選好網站沒有？」

    「雲起？女生？瀟湘？紅袖？」我絞盡腦汁回想站點的名字，「這些都是女生頻道，這本書的主角就是你，想來應該很受這些站點的歡迎。」

    李媛用她的美目盯着我：「……這書就不能投男頻嗎？」

    「可是男生喜歡的書基本上主角都是男的啊！」我雙手一攤，「你聽過幾本男頻里出名的女主書？」

    「可是男頻流量大！」

    「流量大有個鬼用哦！字數這麼少，隨便翻翻就結尾了。這年頭，看書不都是先看字數多的嘛？」

    李媛還要爭，我忙堵住她的嘴：「你覺得我的文筆咋樣？」

    她毫不客氣的道：「連小白文都不如。」

    這話不管是不是實話，都太傷人。我覺得自己的文筆還不錯，被她這麼一說，瞬間自信全無。劇情類小說字數少點沒關係，文筆可以彌補字數上的不足。可光有劇情沒有文筆，誰看得下去啊？

    「文筆差沒關係，多寫寫就好了。」她握住我的手，似在安慰我，「你發男頻吧，我還是喜歡男頻，而且我這段經歷也沒有感情戲。發女頻的話，可能因為沒有感情戲就沒人看了。」

    「……我再存點字數吧，連載的話，這字數太少了。聽說男頻小說有『黃金三章』，我再改改。」

    「那發吧？這可是男頻大站。」李媛面露幻想之色，「只要發出去，有讀者看，你就出名了！」

    果然是異世界待久了忘了老家的情況了嗎？無知的少女喲！首先，我得簽約，接着是上架，接着首訂超過三千進入精品頻道，我才有可能出名啊！寫小說出名哪裏是這麼容易的事！

    我看着文檔里矯情的文字，這能簽約才有鬼吧！

    看她還沉溺在一書成名的幻想中，我實在是不忍心打破她的美夢，走進浴室洗澡去。明天要起早和孩子們「戰鬥」，不早睡不行。至於小說……算了，有時間再改吧！

    我把新工作的內容跟李媛講了一下，她非常同情的看着我，說後面發生的事情她忘了一半，需要好好回憶下，讓我養足精神應付小孩子。

    我十分感激，原因無他，因我最討厭小孩子，可偏偏又只有輔導機構要我，心裏別提多難受了。

    一夜無話。

    次日清晨，我早早從床上爬起來，穿上短袖白底印藍色花紋的連衣裙，化上淡妝，「殺」向輔導班裏領導辦公室。

    我的頭兒遞給我一張紙，上面是工作安排。看完安排我只有一個想法：這麼安排，真的不怕教壞孩子們麼？

    我，陽琳琳，今年21歲，在某不入流的大學音樂學院裏學習聲樂。現在你告訴我我要帶兩個班的物理！我真想問排課的老師一句話：眼睛沒瞎吧？

    怪不得這機構人少，這也太坑爹了吧？我真想甩手一走了之，無奈囊中羞澀，家裏還有位姑娘等我「包養」，我做了好幾個深呼吸才平靜下來。罷了罷了，帶就帶吧，權當複習物理了，說不定我帶完了物理就及格了呢？

    我走進教室，數了數裏面擺放的整整齊齊的桌椅，共16張。畢竟這附近的輔導機構就這一家。人數不算多，可以一個一個教。希望補物理的孩子不那麼難纏。

    孩子們陸續走進教室，十分熟練的打開書包，把作業拿出來寫。我站在窗外看着這些和我身高差不多的孩子，不由自主的回想起自己當年上學的情形。

    學習這件事，光靠學校老師是沒有用的。教我的老師個個都不錯，可那時的我不想學，能有什麼用？

    記得我讀小學時，就不愛寫作業，作業本基本上是空白。每天放學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老師辦公室補作業。如果哪天寫作業了，老師還會在辦公室里驚奇一番。

    我回過神，走進辦公室，準備教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