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天才與廢物

    高台上人來人往，一個人上去沒過多久就會或垂頭喪氣或興高采烈地下來，然後後面的人就會懷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走上前。

    周而復始，循環往復。

    資質決定了他們能走的路有多遠，那是與生俱來的天賦，修仙這種全憑機緣，適合則無師自通，稍加點撥便一飛沖天，不適合那麼哪怕擠破頭也不得入門。後天勤能補拙在修仙界並不適用，勤奮只能決定一個人成長的快慢，而不能改變上限。但是空有一副好資質而不修煉的話，仍然是與一般人無異的，畢竟礦藏需要開發才能顯示出它的價值，你若不好好修煉，怕是壽命枯竭比晉升來得更快些。

    隨着前面排隊的人一個個地上去下來，杜秋他們也已經排到了前列。

    「等下誰先來？」楊入祿扭頭問道。

    杜清把徵詢的目光投向杜秋，希望他能夠做決定，小臉上也能看出些許的緊張與期待。畢竟是個孩子啊，過慣了普通人的生活一下子接觸在之前看來遙不可及的修仙生活，怎麼着都有點一下子反應不過來的感覺。

    「你先吧。」

    杜秋對自己身體的情況其實心知肚明，本來這個身軀不算是適合修煉的體質，但是經過他仙力的衝擊後經脈已經擴張開來，若不是天靈蓋那個封印阻隔了靈氣，不然此時他的修煉速度應該是比旁人要快上不少的。只是這個情況在這些所謂的資質測試儀器下的檢測是什麼情況，杜秋就不得而知了。

    「嗯。」杜清順從地點了點頭。

    杜清的資質不差，這點杜秋在給她治療時就已經知道了，她的屬性偏陰，不然雪精靈二涼也不會好巧不巧地將她的身軀當成避難所，如果屬性偏陽，那麼她就與二涼相衝，恐怕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根本不可能相處這麼些年還能一同活着。

    而她的資質在杜秋看來是較好的，雖然常年受雪精靈的寒氣壓迫，但是這也在一定程度上促進了她與雪精靈靈氣的契合，使得她擁有了一種特殊的體質，極為適合修煉冰雪類的仙力。只是以這個世界的標準來看是怎麼樣的，杜秋也不是很清楚。但是眼下就要測了，究竟如何一測便知分曉。

    「下一個。」高台上，測試官朗聲叫道，同時一個少年拿着自己的報告低頭快速地走了下去，使得旁人看不見他的神色。

    「走吧。」

    楊入祿邁步而上，那測試官看了立馬站了起來，行了一禮。

    「見過楊總管。」

    楊入祿微微點頭，指着杜秋二人道：「我是帶他們來測一下資質的。」

    測試官詫異地看了杜秋杜清一眼，沒聽說過楊總管有什麼親戚啊，為何會親自帶着兩個小輩過來，難道是上面某個大人物的子嗣？不過他畢竟職位低微，也不好多問，只是做好自己本分的事情就夠了。不過楊總管位高權重，平日裏根本沒什麼機會能夠見到，現在他親自來這看着自己工作，那測試官心中不免有些激動和緊張。

    「是。請問哪位先來？」

    「我。」杜清應道。

    「請坐。」測試官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點頭道。

    杜清按照測試官的指引把手放在了一塊有着篆刻痕跡的石碑上。剛一接觸，那石碑就發出了明亮的光芒，有一股奇異的氣息自石碑流出，進入杜清的體內緊接着一種偏向於寒冷氣息的靈力就從杜清的身體中散發出來。這股靈力順着杜清的手返回石碑，在石碑上凝聚成一塊冰晶的形狀，又傳遞到石碑前一排青銅古燈之上。隨着這股靈力的灌入，那排青銅古燈也迅速一個接着一個地亮起。

    「哦？」

    看着這些古燈亮起的速度，測試官眼中略帶驚奇，在這任職這麼多年怎麼樣的天才都有見過，前面這些燈火明起並不難，可是這種明起速度倒是少見。

    嗖嗖嗖，燈火幾乎是不間斷地明亮起來，直到第五盞的時候才有所減慢，不過這也僅僅是相對而言。

    「嗖」第七盞終於亮起，這時燈火亮起的速度明顯降慢了許多，火苗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小火苗變成大火苗直至完全亮起，期間大約耗費了一息的時間。

    見到第七盞古燈亮起後，測試官這才舒了一口氣，暗暗點頭，果然又是一個資質上佳的好苗子，今天運氣不錯，驗到兩位上佳，應該能拿不少提成。

    六燈和七燈是一個分界線，就好像凡人與仙人之間的分隔。一般來說到五燈就已經很不錯了，所以四燈五燈也是一條分界線，不過它區分的是中下與中上，就好比是一般人的瘦弱與強壯一般，後者還算適合修煉不出意外最終應該可以成為仙人，而前者能成為仙人的概率幾乎為零。

    到了六燈那就是優秀了，修煉要比一般人快上不少，但也只是和那些資質略差的人相比。七燈以上才是真正適合修煉的天才，旁人一整天的時間恐怕還不及他們修煉兩三個時辰，有時候就是這麼不公平，你明明付出了較之他人幾倍的努力，可是還是被他人輕而易舉地超越。但沒辦法，修仙講的是仙緣，適合就是適合，不適合就是不適合。這或許就是一種另類的公平。

    如果你達到了八燈，那麼就會被着重對待，宗門會立即把你當成核心成員培養，給予你各種修煉資源甚至為你創建一個專門的小組負責你的一切起居。不過七燈已經萬中無一了，更別說八燈了，有時數年都不見得會出現一個。

    而如果你是九燈，那麼恭喜，你恐怕已經被全世界的勢力盯上了。因為這幾千年來凡是被測出九燈而沒有夭折的，最終都站在了這個世界的頂層，叱咤風雲，成為他們那個時代最耀眼的明星。

    至於第十盞燈……那應該只是傳說，反正在史書里從未記載過有哪個怪物能夠點亮第十盞燈的。後來甚至有人揣測那第十盞應該只是個擺設而已，不過真相到底如何人們卻不得而知，恐怕只有創造這一機制和器具的人知道了……

    就在第七盞古燈亮起後，第八盞燈那裏突然有火光閃動了一下，只見一個小小的火苗正從燈內升騰而起，慢慢壯大。

    「第八盞？」測試官開始不淡定了，第八盞的天才他任職那麼多年可是一個都沒有見過啊。真不愧是楊總管帶來的……測試官偷偷看了楊入祿一眼，默默地在心裏讚嘆了一句。

    而楊入祿此刻也為之側目，他恐怕也沒想到杜清的資質會這麼好。

    足足過了三息，第八盞燈才完全亮起，這時測試官竭力地按捺住自己內心的激動，深吸了一口氣後開口道：「不錯，性冰，特殊屬性，亮……」

    話未說完，他就像被人生生卡住了脖子似的，怎麼也說不出下一個字，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那排古燈，只見在第九盞處有一道微弱的火星漸漸亮起，那幾乎微不可察的火星漸漸亮起，一點點聚攏，有着向火苗發展的趨勢。

    那些許的光芒並不明亮，卻灼燒着測試官的眼睛。

    「這……這是……難道？」測試官激動得語無倫次，立馬向楊入祿投去了一個求助的目光，但是一抬頭卻發現楊入祿也是一臉的震撼。感受到測試官的目光，楊入祿這才

    反應過來，手一揮釋放出一道透明的光幕把整座高台籠罩了起來，這是靜音領域，使得旁人聽不見他們的交談聲。

    「楊總管……」看着那第九盞古燈中冉冉升起的火苗，測試官知道這已經不是自己有資格處理的事情了。

    楊入祿打了個手勢，示意他繼續看下去。

    杜清顯然不知道她給身旁的人帶來了怎樣的震撼，她此刻正閉着眼細細感受着一股清涼的氣流從石碑中流入體內，遊走在四肢百骸之中。

    杜秋倒是不是很在意，因為他知道杜清的資質本來就好，再加上他精純仙力的溫養和洗滌，除去了雜物又擴充了經脈，他甚至還順帶着把一些閉塞的小經脈給杜清疏通了一遍，使得她此時處於一種經穴幾乎全開的階段，要知道這些連一般的仙人都很難做到，所以以目前她的資質，較之本就是為修煉而生的天地靈物恐怕也不逞多讓。

    「九盞了，不知道會不會有十盞……」這是杜秋現在唯一好奇的，亮了九盞燈身旁那兩個人就如同一副見了鬼的樣子，不知道如果第十盞亮起，他們兩個會是怎樣的表情。

    第九盞古燈在兩人眨眼都不眨一下的注視中終於完全亮起，幾乎就在一瞬間兩人是目光聚集到了第十盞燈處，難道……傳說中根本不會亮起的第十盞燈，在今天會有奇蹟發生嗎？

    「火……火火火……」測試官見到第十盞中冒出了一點紅光後，就再也忍不住了，結結巴巴地大喊道，手指不斷地指着那第十盞燈。

    楊入祿此刻整個人也正在微微地顫抖，這是他這麼多年來第一次失態。他已經決定了，只要這第十盞燈亮起，那麼他說什麼也要把杜清留在青衣門，什麼約定，什麼仙府，都是狗屁。只要有了這個天才，青衣門就可以達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巔峰，甚至有機會叫板北邊的大秦帝國，問鼎天下。楊入祿已經隱約間看見青衣門的美好未來了。

    十燈第一人，打破傳說，只要這個消息一放出去，那麼恐怕全世界都會被驚動。

    但是奇蹟終究還是沒有發生，那一點點紅光明顯後繼無力，在閃爍了幾下後便再無生息。

    這讓二人不禁暗暗惋惜，卻又在心底里不約而同地都舒了一口氣，幸好只是第九盞，要是第十盞亮起的恐怕自己的世界觀都會直接崩塌。不過九燈已經是驚世駭俗了，楊入祿之前恐怕怎麼也想不到自己從一個窮鄉僻壤的小地方順帶出來的女孩竟然有着這麼高的修煉天賦。

    九盞燈啊……

    青衣門上一個九燈天才還是距今一百年多前的一位名叫楊戰纓的楊家子弟，是楊家老祖的嫡孫。楊戰纓少年成名，年僅十七便脫凡入仙，二十二時晉入地仙，當時被看做是青衣門崛起的希望。可惜樹大招風，二十五歲時就被暗殺，還不知道是誰幹的……

    當時楊家老祖大怒，幾乎鬧了江南一個底朝天，不過後來不知道為什麼突然不了了之，楊家老祖回到青衣門後再不問世事，幾十年後邊飛升而走。

    現在又出了一個九燈，還是在他們的親眼見證之下，只是……

    「性冰，特殊體質，亮燈九盞，資質……」測試官想了半天也沒有想出一個恰當的詞彙來形容。「只是可惜……」

    「可惜什麼？」杜清眨巴着眼睛，還並不明白九盞燈意味着什麼。

    「可惜你在江南。」這時楊入祿開口道：「江南自很久以前就一直四季如春，受環境影響，冰屬性靈力變得十分稀少已經不太適合冰屬性修煉者修煉了。再者……我們沒有冰屬性修仙高手可以教學……所以……」

    所以你天賦很高但是情況特殊在江南恐怕很難將你的天賦發揮到極致，楊入祿大概就是這麼個意思。

    杜清懵懂地點了點頭，顯然還是搞不太明白。

    楊入祿還想說些什麼，但是看了一眼測試官決定暫時壓一壓，只是開口叫杜秋來測試一下。

    杜秋應聲，也將手放上了那塊石碑。

    測試官平復了一下瘋狂跳動的心，屏息看着杜秋，剛才那個女孩給他的震撼太大了，而這個少年也是楊總管帶來的，肯定也不簡單。有了上一次的經驗，這次再怎麼誇張自己肯定會比剛才冷靜一點。

    一息……

    兩息……

    三息……

    石碑只是在杜秋剛接觸的時候閃爍了一下後便再無生息。

    測試官：「？？？」

    楊入祿：「？？？」

    杜清：「？」

    杜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