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痴傻

    第三章財主家的傻兒子

    九年後。

    天水徐氏能成為玄天大陸東南數一數二的修仙家族，除了其所擁有的巨大財富，與其對族中子弟的培養是分不開的。徐氏子弟十歲時會在家族祠堂接受靈根與修仙資質的察驗。而在十歲以前，所有年滿五歲的徐氏直系、旁支子弟都必須進入徐氏私塾就學。

    徐氏子弟入讀家族私塾，除了識文斷字，了解修行功法的相關知識外，還必須兼修丹藥、符文、法器、陣法等與修仙相關的入門知識，有些特別優秀的，還被允許研讀《道藏》等經典，甚至開始引氣入體，提前進入鍊氣期。

    徐府的主宅佔據了天水城北方圓幾公里的地方。門口立着兩隻高大威猛的石獅，門首高懸一塊巨大的鑲金匾額，上書「天水徐氏」四個龍飛鳳舞的大字。平時高十幾丈，可容數十人通過的鎏金大門緊閉着，只在大門右側開出一扇僅容兩三人通過的小門。整個宅邸閣宇相連，交錯縱橫，內有小橋流水，亭台水榭，外有護宅陣法，未經允許，可以說是秋毫難入。

    徐氏一族的私塾就建在徐府東北角的一個院落。相對於徐府其它宅院的豪奢。私塾里從建築到佈置都極其簡樸，竹籬笆圍着兩進院落，幽篁深深處蓋了數十間茅草房就是教習用的學舍。房內一色簡單的木質桌椅，整齊的放置着各類經卷書籍。此種佈置，是徐氏家訓中明確要求的，即要家族子弟自小懂得守富思貧，專心修煉的道理。

    徐氏族人數千，族中十歲以下的幼童有上百，而負責教授這些幼童的塾師，多是卡在鍊氣期巔峰進階築基期無望的族中長輩。當然也有一些塾師是從外面重金聘請來的，這些人中有些甚至並不是修仙者，而是普通人，但卻無一不是飽學之士，他們或教授詩書經卷，或者講授經商之道。對於徐氏一族而言，這樣的人也是不可或缺的。

    玄天大陸以修仙者為尊，對於這些文弱的儒生，很多人是看不上眼的。這其中也包括徐氏族中一些以修仙為目標的孩童。

    這不，經文課剛一結束，眼見頭髮花白的老夫子前腳剛走出院落，娃娃們便開始熱絡起來。

    一個長得很壯的高個子男孩站起來插着腰杆就對着夫子的背影直唱，

    「人之初，性本善，先生叫我抓黃鱔；性相近，習相遠，我叫先生舔鼻淟——」

    唱完了還哈哈大笑，一眾小孩也跟着鬨笑起來，你推我搡，好不樂乎。

    就在眾小孩鬧得正歡的光景，學舍外的草地上突然滾出一團圓鼓鼓的東西。那球狀物體滾啊滾啊，滾到茅屋邊上，終於停了下來。眾小孩驚奇地往那團球看去。

    那是一個長得非常胖的大男孩，約莫十來歲的年紀，裹在一身白色繡花的絲綢衣裳里。因為實在太胖了，偌大的衣衫覆蓋着他圓滾滾的身材，活像是包了一個肉球。而此刻，男孩的衣服上，臉上，頭髮上都是泥土，那一顆圓呼呼的大腦袋，幾乎只露出兩隻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來。

    那樣一副模樣，活脫脫一隻剛吃完竹子從泥土的芬芳里爬出來的熊貓。

    「嘿嘿——，嘿嘿——」

    大男孩手上抓着泥巴，口中還嚼着不知道從哪裏摘來的紅彤彤的果子，一邊吃果子一邊對着那一群孩童傻乎乎地笑。

    「哇，是徐蔚，大傻子徐蔚！」

    儘管男孩的臉已經被泥巴完全覆蓋住了，但他那太過顯眼的身材還是讓一眾孩童立馬就認出了他。

    「喂，徐蔚，你怎麼跑學堂里來了？」一個穿着紫色衣衫的漂亮小女孩問道。

    「吃——，吃——」，地上的男孩結結巴巴，非常費力地吐出兩個字，然後傻笑着伸出黑乎乎的手將沾滿泥土的紅果子遞給紫衣女孩。

    「哈哈，你問一個傻子問題，你覺得他聽得懂嗎？徐鈴兒，你是不是腦子進水了？」方才唱童謠諷刺夫子的那個高大男孩一手拍飛傻男孩手上的果子，指着紫衣女孩樂不可支地扮着鬼臉。

    「徐炳，你不要太過分！」紫衣女孩漂亮的小臉蛋上怒容浮現。

    「哇——，吃——，果子——，果子——，沒了——」

    眼見得那隻果子跟個皮球一樣咕嚕嚕地滾沒了影兒，傻男孩開始嚎啕大哭，那哭聲真是震破天際，隔着幾個院子的人都能聽到。

    「徐蔚好歹是族長的兒子，是我們這些旁枝的族人惹不起的，你也太衝動了。」眾小孩見那名叫徐蔚的傻男孩的哭聲越來越大，高個子男孩身邊一個長得瘦小一些的男孩忙提醒道。

    「怕什麼，總不過一個傻子，連句話都說不清楚，搶他一個果子，族長還能把我們怎麼樣？」

    徐炳一臉的不滿，瞅了地上越哭越大聲的大男孩一眼，終究是沒敢過去威脅。

    倒不是他不想威脅，而是以他對這傻子的了解，威脅根本沒用，因為傻子根本不懂什麼叫威脅！

    那徐炳「哼」了一聲就跑開來，眾小孩也一鬨而散。

    半個時辰後，徐夫人唐霜聞聲趕到私塾，見到的已經是哭得滿臉泥漿的徐蔚了。

    唐霜看到這一幕，若不是顧忌着身邊有一眾女眷、丫鬟僕婦，有失主母的威嚴，差點就哭出來了。

    此情此景，明顯是孩子被人欺負了，但孩子好好的在這裏，又一問三不知的，她如何能追究？

    誰叫她生了一個傻子呢？！別以為她不知道，全城的人都在嘲笑她生了一個吃靈石穿靈石的傻子，說她的孩子是財主家的傻兒子！

    天水城市井坊間流傳着一首童謠。童謠是這樣唱的：

    龍生龍，鳳生鳳。麻雀生兒飛蓮蓬。老鼠生兒打地洞。婢妾生兒做朝奉。胖子生兒圓滾滾，金來滾，銀來滾，滾出一個大傻蛋！

    童謠所唱的內容不是別人，正是富甲天下的徐氏家族族長徐勉之子徐蔚。徐蔚今年年方九歲，因為徐夫人唐霜在懷孕時曾夢到有仙人持五彩筆來獻，是以單名一個「蔚」字，取「君子豹變，其文蔚也」之意。

    儘管徐蔚出生後折騰得徐氏夫婦好不安寧。但因為那個夢，徐夫人覺得自己的兒子將來即使在修仙上不能有所造詣，但至少也是個文采斐然，通曉詩書，能夠繼承家業的謙謙君子。

    也正是如此，徐勉夫婦從來沒有擔心過他們兒子的智力問題，畢竟以徐蔚出生後那震動整個天水城的吃法，此子就算不是絕世天才也必然天賦異稟啊！

    誰知他們的兒子除了在「吃」的方面的確天賦異稟之外。隨着徐蔚一天天長大，他表現在其它方面的天賦就有點不容樂觀了。徐蔚兩歲多才學會走路，三歲後才能結結巴巴地說兩個不成句子的詞。到了五歲上，別的小孩都上開始識文斷句了。而徐蔚除了那一如既往的好胃口和越來越滾圓的身材，在語言表達上他卻依舊詞不成句，腦子跟一團漿糊一樣渾渾噩噩。

    最後，經過無數個神醫的反覆診斷，個個都認為徐家的這位小少爺在靈智上有些不健全。

    都說樂極生悲，好不容易得了這麼個水靈靈的孫子，居然是個傻子，且不說徐老夫人氣得差點背過氣去，就是唐霜掉的眼淚都快匯成一條小河了。最後，儘管心中打一千個不願意承認，徐勉夫婦也不得不接受他們的兒子是個傻子這個晴天霹靂。

    幾年來唐霜秉着絕不放棄的原則，花了無數錢財為徐蔚找來數不盡洗筋易髓，開啟靈智的靈丹妙藥服下。結果差不多全雞飛蛋打，效果微乎其微，徐蔚依舊整日渾渾噩噩，除了吃就只知道傻笑和大哭。

    若說徐夫人唐霜下的苦功夫真有那麼一點效果的話，那可能是他們家的傻兒子雖然還是傻，好歹到了快滿十周歲的時候一篇千字文他能勉強背出個「天——地——玄——黃，宇——宙——洪——荒」，那隻肥到握不穩毛筆的手能顫顫巍巍寫出幾個歪歪扭扭不成規矩的大字來。

    族中好些小孩六、七歲就能誦讀經書典籍，修真功法，更能賦詩作文，而徐蔚別說賦詩作文了，就是「雲對月，雨對風，飛鳥對晴空」，他都能背成「雲——非(風)——鳥——空」！

    唐霜每每想到此處，都不禁一陣氣餒。詩書也就罷了，眼見得今年族中為年滿十周歲子弟測試靈根的日期越來越近了。可是看自己兒子目前這樣子，別說是修煉了，連自理都困難，這可怎麼辦才好？唐霜的心都快急出窟窿來了。

    morning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