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竹門村

    坐落在希林大陸的中央山脈，巍峨高聳、綿延不絕，橫跨數千公里，是希林大陸北國和南域之間一道天然的屏障，也是大陸上一處極為壯觀宏偉的景象，不過中央山脈平均海拔高達三千米，其中各種層出不窮的高等魔獸和險惡危險的幽暗地域也使得南北兩片區域的接觸極為困難，除了極個別的頂級強者可以通過空間傳送或者翻越山脈的方式到達另一地，大多數人只能經由東陸走海上路線，或者，如果願意冒一點風險的話，也可以去靠近中央山脈中間位置兩個分別位於南北，都叫做叫「竹門」的村莊，那裏世代生活着一批以導遊為生的村民，主要的工作就是負責帶人穿越中央山脈。

    開始時，村莊內絕大多數人家以打獵為生，當然也僅限於山脈外圍的普通動物，直到某天一個獵戶在追獵物時不慎穿過一個山洞，卻發現了一條狹窄的小路，小路起初只有一條，之後則分叉無數、四通八達，竹門村的獵戶便開始了漫長的探索歷程。期間不斷出現迷路失蹤、被魔獸襲擊等慘烈的場景，卻依然無法阻擋竹村人的腳步，在經歷了五年時間，犧牲了幾十人之後，獵人們終於將所有的岔路都探索完畢，驚喜的發現其中有一條可以直接穿越中央山脈，而且一路上幾乎不會出現任何高等魔獸，於是自然而然的獵人們開始不斷接到其他人需要穿越山脈的委託。

    在山脈對面同樣建立了村莊後，這條生財之路才算完整的鋪了出來，這條唯一的小路蜿蜒曲折，正常速度需要半個月才能到達，如果不注意特殊的路標，第一次走的人幾乎不可能記住這條路線，因此也算是被竹村人所壟斷，也為他們帶來了源源不斷的財富。

    經歷了十幾年，幾乎所有的村民都掙到了以前究其一生都難以想像的金錢，只是錢雖然多了，竹門村卻位於偏遠的山區，因此許多青年紛紛開始搬離，住進了大城裏，竹門村的青年男女越來越少，從事導遊工作的獵人也大多是老人，這條生意路線也就隱隱有了沒落的跡象。

    ***

    「哥，這裏也有一隻呢！」

    綠意盎然的半山腰間，身穿粗布的小女孩蹦蹦跳跳地跑到一塊石頭邊蹲下，小心翼翼撥開一片草叢，驚喜地喊了一聲，將那隻被繩索纏住的野雞拎了起來，跑到不遠處的小男孩身邊給他看，臉上洋溢着明麗的笑容。

    小女孩八九歲模樣，雖然穿着簡陋的粗布衣服，卻生的粉雕玉琢、眉目如畫，儼然是一個美人坯子。那個被她喊作「哥」的男孩則是十一二歲的樣子，見妹妹拎着獵物頗有邀功的樣子，笑着揉了揉她淡金色的長髮，說道，「我的艾彌薇小公主真是越來越聰明了，我都不相信那種地方能捉到東西呢！」

    「嘻嘻！」叫做艾彌薇的小女孩調皮地吐了吐舌頭，牽住哥哥的手，「哥，今天收穫很大哎，待會回家我要吃烤雞哦！」

    「行，艾彌薇抓到的獵物，想怎麼吃都行！」男孩拎起另一隻兔子，看着妹妹的眼神滿是溫柔，就這樣拉着她的手慢慢往山腳走去。

    「喲，萊萬，你們今天收穫很不錯嘛！」

    距離自己的小木屋不到三百米，兩人卻被一夥突然出現的小孩子攔住了去路。

    「你們又想幹嘛？」

    萊萬將艾彌薇攔在身後，目光冷靜地盯着前面那個領頭的孩子。領頭的胖子男孩叫莫里，十三歲，是當地村長的孫子，生的人高馬大，卻喜歡惹是生非，自己和艾彌薇第一天到這的時候對方就看上了他妹妹，從此開始死纏爛打，有一天居然喪心病狂地想要綁走艾彌薇，於是那天莫里回家第一次是鼻青臉腫的。自此莫里只要在萊萬面前出現就帶着四五個小弟，他實在是怕自己又被對方揍一頓，莫里怎麼都想不通萊萬明明比自己還小了三歲，個頭也不高，打起架來卻像是酒館裏喝醉酒的那群老流氓——又快又准又狠，他那天被揍了一頓之後足足一個禮拜才消腫。

    「我記得你們很久沒有上繳了吧？」莫里環抱雙手，臉上的得意惹人生厭。

    萊萬和艾彌薇是一年前來這邊的，按照竹門村的規矩，外人想在這邊住下來，必須將每次外出打獵所得的四分之一上繳，只是村民看兩個小孩孤苦伶仃實在可憐，也就對這個規定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充其量也就是每個月讓萊萬上繳些動物毛皮或是草藥什麼的，並沒有人真正會去為難他們，當然也只有莫里這種人才會無聊到以這樣的方式騷擾他們。

    「可以，那這隻兔子就歸你了。」萊萬將自己手中的兔子放下地，拉着艾彌薇的手從莫裏邊上繞了過去，看都沒看他們一眼。莫里只能眼睜睜看着可惡的萊萬和漂亮的小女孩走遠，他本來是想以此激怒對方，乘勢也能好好教訓對方一下，可是萊萬毫不猶豫就扔下了一半的收穫走了，莫里也實在不敢主動挑釁對方，每次他見到這個黑髮黑眼的男孩，總覺得面對的是一頭野獸。

    「萊萬，你就等着瞧吧，我不會放過你和艾彌薇的！」莫里盯着兩個小小的身影，雙眼中閃動着與年齡不符的陰險。

    ***

    「哥，為什麼他們總是來跟我們作對啊，我們又沒有惹他們。」艾彌薇坐在木板床上，懸在床沿外的小腿一晃一晃的，肌膚晶瑩如雪，床邊的木窗外，萊萬正坐在一個火堆旁聚精會神地烤着那隻艾彌薇抓到的野雞，串在一根木棍上的雞肉隨着木棍的翻轉漸漸顯出金黃的色澤，陣陣誘人的肉香飄散開來。

    「誰讓艾彌薇你長得這麼漂亮呢，莫里這傢伙喜歡你，你不理他，他當然很不爽了。」萊萬掐下一片雞肉嘗了嘗，滿意地拿着烤好的食物進了木屋。木屋不大，擺設也極為簡陋，除了一張狹窄的木板床，一張滿是裂縫的桌子，一張凳子以外就沒有其他東西了，這間屋子原本是一間拆房，還是村裏的好心人騰出來給兩個小孩住的。雖然地方小了點，而且雨天還會漏水，可對於一直以流浪乞討為生的兩人來說，已經是很好的待遇了。

    「哥你又來笑話人家了，艾彌薇哪有這麼漂亮？」小女孩臉上氣呼呼的，黑白分明的眸子裏卻滿是笑意。

    「怎麼不漂亮了？」萊萬笑着將烤雞遞給妹妹，「你難道忘了莫里第一次見到你時的樣子了麼，不是你說他看上去像個傻子嗎？」

    「那……那是因為他一頭撞到樹上了啊，那副傻樣本來就很蠢嘛。」似是想到了那天的情景，艾彌薇一手抓着烤雞一手捂着嘴巴「咯咯」直笑。

    來自莫里的麻煩對兩人幾乎沒有造成任何困擾，艾彌薇笑了會就專心致志地吃起了噴香四溢的烤雞。作為一個才十歲的孩子，萊萬的手藝可以說相當出色，金黃色的烤雞外殼脆而不焦，裏面的肉又滑又嫩，小女孩吃的眉開眼笑滿嘴流油。

    「慢點吃，又沒人和你搶。」萊萬瞧女孩那副恨不得將自己手指都吃進去的架勢，搖搖頭，一邊啃着半塊黑乎乎的麵包一邊拿起毛巾去擦她的嘴角。

    「啊！哥，我都忘了給你留點了！」瞧見哥哥手裏那塊黑乎乎的麵包，艾彌薇意識到了不對，可低頭一看，那隻烤雞已經只剩下一堆骨頭了，心裏愧疚的不得了，小嘴一癟，忍不住就要哭出來了。

    「真是個傻丫頭，你哥我少吃一口也不至於會餓死吧，」萊萬哭笑不得，見艾彌薇一副悵然欲泣的模樣，放下手中的麵包將小女孩抱入懷裏，安慰她道，「沒事的，以前那些事都已經過去了，我們現在就算想挨餓都很難。」

    畢竟還只是個十歲的小女孩，萊萬哄了一會後艾彌薇也就重新露出了笑容，簡單的晚飯吃完，木屋外已經一片漆黑，有不知名的野獸嚎叫聲從遠處傳來，讓人心裏一陣陣的發緊。不過竹門村在村莊外圍都設有護欄，一般的野獸是無法突破的，近幾年來發生野獸襲擊村民的次數也屈指可數。

    萊萬在木屋外劈了一會木頭，回到裏面發現艾彌薇已經躺在床上睡着了，小女孩雖然眉清目秀五官精緻，可睡姿卻難看得很，一條白生生的大腿都裸露在被子外，萊萬露出一絲微笑，爬上床在女孩身側躺下，木板床雖然狹窄，容納兩個小孩子卻是綽綽有餘，萊萬替妹妹蓋好被子後便閉上了眼，腦海中閃過一幕幕過往的畫面。

    艾彌薇當然不是他真正的妹妹，萊萬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自記事起他就一直在大城裏流浪乞討，有時候實在沒東西吃就只能去偷，也因此被打過好幾回。第一次見到艾彌薇的時候還是兩年前，那天她被幾隻野狗堵在小巷子裏，要不是萊萬拿着木棍和石頭嚇退它們，恐怕小女孩已經被野狗吃的只剩骨頭了，然後萊萬依舊流浪乞討，所不同的是在那之後他不再只有自己一人。

    兩人在大城裏遊蕩了一年半的時間，過的都是吃了上頓沒下頓的日子，來到竹門村也是偶然事件：半年前的一個晚上萊萬和艾彌薇被一群當地的孩子追了大半條街之後走投無路躲入一輛運稻草的馬車，下來後他們就發現自己來到了這個叫做竹門村的陌生地方。而這回兩人似乎是交了好運，不僅擔驚受怕食不果腹的日子消失不見，居然還有了屬於自己的一間木屋，原本骨瘦如柴嚴重營養不良的小女孩在經過一段時間后蒼白的臉也恢復了血色，自然，本就是個美人坯子的艾彌薇也很快變得更加清麗動人。

    而後生活就一直這樣繼續下去，除了莫里總是對艾彌薇糾纏不休之外，村里其他人都對他們非常友好，經常會有村民吃剩下的飯菜出現在他們木屋門外，這在以前幾乎是不可想像的。

    生活總會有好起來的一天吧。

    睡着之前，萊萬迷迷糊糊地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