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去往南陽

    周崇禮忽然神色恍惚了起來，「高祖起兵，打破了我們之間的交情，而後他將這枚刻章摔斷了一個角，從此我們就再無往來；而多年以後，北境出現危機，我便親自上門請他出山，而他卻提出一個條件，要我以後見到這枚刻章，就要答應他一件事情，是什麼事情，他沒說，也一直沒有來，直到他離世也沒說。」

    「晚輩正是為這件事而來。」陳興眸色黯然，頓了一下說道，「先師生前一直想要緩解陳氏和高氏的仇怨，而他最放不下的就是身處在危局中的陳氏一族，而晚輩此次前來，正是想請求前輩在恰當的時候，能施以援手，也算是不枉先師與前輩之間的情誼。」

    「陳氏？」周崇禮神色忽然難看起來，他眉頭一皺，沉聲問道：「你是說南陽王和朝廷已經……分裂？」

    那一雙本已垂老的眼眸忽然放出亮光，急問道：「這怎麼可能？」

    「前輩……」陳興見老前輩情緒激動，立刻叫道，緩住前輩，道：「事情還沒有那麼遭，前輩多年不問世事，對這朝廷也不是很清楚，但皇上性子，前輩應該比誰都了解吧。」

    周崇禮深看了一眼陳興，輕捋了一下銀白的鬍鬚，點頭道：「以皇上的性子，的確是有可能對南陽府下手，可是老夫已經遠離廟堂……」

    周崇禮凝目半晌後，嘆了口氣，「算了，既然你有這刻章，我本該義不容辭；即使沒有這刻章，我也無言去見道兄，罷了，既然故人之託，老夫自當盡責。」

    陳興神色肅然的站起來，重重的敬了一禮，說道：「多謝！」

    「既然前輩應允，晚輩便不打擾前輩了！」

    陳興緩緩轉過身去，朝着門外步子輕盈而去，周崇禮朝着那個身影看去，仿佛看到了一個熟悉身影，只是一晃之間，又回到了現實。

    「是她麼？」那是他曾在陳國宮中見到的最美的女子。

    「等等，」周崇禮忽然站了起來，對這前面輕喊道：「老夫送送你們。」

    陳興先是一愣，隨後站在那裏，靜靜的等着。

    朝着道觀外面的路走去，周崇禮時不時的打量一下陳興，只是眉宇之間有些表情變化，再無其他。

    陳興掛着淡淡的笑容，並無在意這些細節。

    眼看着前方就是下山的路了，周崇禮一直送到門口都未曾說一句話，可他的疑惑都寫在臉上。

    在下山前的一塊背風的豎石前，陳興輕輕一笑，行禮道：「前輩就送到這裏吧，山下路不好走。」

    周崇禮白眉輕輕揚起，乾癟的嘴終於是動了，「臨行之前，老夫還有一事不知當問不當問？」

    「前輩請問。」

    「公子可也是陳氏後人？」

    陳興眸子一凝，徐徐的負起手來，朝着遠處看去，微微挺直的脖頸，托起一個稜角分明額線條，在寒風中，漫漫的道：「晚輩只是南陽世子的一個朋友而已。」

    「哦，」周崇禮於風中微微低垂了一下眼眸，也不知是慶幸還是失落，只輕輕點頭道：「雖不知你學識如何，可憑你這對世子的情誼，倒是有點像他的徒弟，道兄他一生無求，只一身盪起於身。」

    陳興輕輕的閉上了眼睛，隨後緩緩睜開，道：「先師一生為『忠誠』所累，故而對陳氏後人多有惦念。」

    「浮塵本無寄，明月亦無輝，國難憂我心，慷慨擲此身，」周崇禮輕吟起來，隨後又有些惆悵的說道，「你既然能明道兄的心中所寄，也是有慧根，但求你時刻謹記，莫要辜負的道兄的心意。」

    「多謝前輩提醒，晚輩自當謹記。」

    寒風中，兩人朝着遠方看去，凝目不在啟唇。

    遠處有輕鴻飛過，划過天際，聲音又是那麼的悲涼。

    歲月如此短暫，人生也不過一晃之間，人於世，又有多少時間可以用來回憶的。

    那些曾經的被叫做某些歲月的東西，不會隨着歲月而去，而是深深的紮根在每一代的記憶力。這「某些歲月」叫恨情仇。

    天色將晚，陳興在下山的半山腰出，遠遠的望着遠處那座模糊的城池，淡淡的嘆了一口氣。

    「我們走吧！」

    噠噠的馬蹄聲響起，清脆的鈴聲迴蕩在山間的小路上。

    ……

    ……

    一夜驟風，第二人清晨，驛站的外面又是厚厚的一層雪。陳興推開門，看到那路上的一行馬蹄聲，恍惚了一下，隨後走出了門外。

    再次騎上馬，已經沒有了冷冽的寒風，在白茫茫的雪地上行進，一切都是那麼的安靜。

    「今天就要進城了……」

    「是啊！進城了！」

    陳興的回話無意間多了一絲的惆悵感，不知道這座城池對他有怎樣的回憶。

    一路之上，並沒什麼行人，兩人慢慢的走的也不着急，走到了正午的時候，天空出現了太陽，在不遠處已經可以看到南陽的大門了。

    在城牆外百丈遠的地方，陳興忽然加起了鞭，一路快跑到了城牆之下。

    南陽，自古以來就是兵家必爭之地，在這裏更是人傑地靈。因而這座斑駁的城牆承載各個時代的輝煌與沒落。曾想，諸葛亮當年躬耕與此地，那時候還是群雄並起。

    不像現在，南陽已經成了邊境。不知是該感嘆這時代的變遷，還是漢人的沒落。

    站在這城門下，陳興保持着仰望城門的姿勢，表情凝然，許久，當一陣風起，鬢角的青絲遮住了視線，這才回過神來。

    「南陽……」

    略微寒白的臉頰上，透出一股深邃的悲涼。

    他從小生長在金陵，從沒有離開過金陵半步，如今站在這城牆下，緩緩的說道：「我又回來了……」

    許久……

    許久……

    「公子，那邊來人了。」

    陳泰站在一旁，看着他許久，直到守城門那邊過來幾個士兵，這才提醒道。

    「這位就是陳公子吧！」

    一位將軍打扮模樣的人，上前行禮道。

    陳興將臉輕轉過來，立刻恢復了從前，行禮道：「正是。」

    「王爺有軍務在身，差下官前來迎接二位。」

    「有勞了。」

    沒辦法，我又給自己挖坑，又鋪墊了，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