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5章行千里，心不靜

    一輛二八槓自行車以風馳電掣的速度從招待所西面騎了過來，車上兩個人都穿着軍大衣，帶着皮帽子，離的近了還能看見兩人被凍的鐵青的一張臉。

    「嘎吱」來到近前，自行車一個急剎，輪胎在雪地里蹭了一下後，車上兩個人同時跳了下來。

    「踏踏踏，踏踏踏」趙援朝迎了過了去，騎車的一個小年輕張開雙臂，咧出一嘴白牙笑道：「朝哥！」

    「小姚，來了？」趙援朝摟着他的肩膀拍了他幾下，說話的時候都有顫音了。

    「我從部隊裏出來，坐拖拉機出山溝子進的鎮裏，把我哥們給拉上了，然後我們兩人騎着一輛幸福摩托去的火車站······」小姚的嘴裏吐着唾沫星子，激動的說道：「山路加火車，八百多公里啊，我倆兩條腿都給跑斷了」

    「姚，辛苦了，哥謝謝你」趙援朝摟了摟他的肩膀，然後眼神瞄向他旁邊的那個同伴。

    這也是個年輕人，和他們都年齡相仿，個子不高大概一米七五不到的樣子，刀條臉，裹着軍大衣感覺也挺瘦的，人看着不算太出奇，不過眼睛裏的光挺閃人。

    趙援朝低頭看到對方兩隻手的時候就眯了下眼睛，這人的左手一直靠在褲線的一側，剛才走路的時候右手微微攏起然後隨着步子擺動。

    常當兵的拿槍的，時間久了都會留下後遺症，這個年輕人剛才的一系列小動作，一看就是方便拔槍而留下的痕跡。

    他不是不想戴手套，而是習慣使然！

    「介紹下朝哥，這是我同鄉，你叫他永孝就行了·····永孝，這是趙援朝，朝哥，當年東北虎十公里武裝越野的扛把子，後來一個人闖到老毛子的地盤放翻了人家兩個邊防的哨兵，捅了簍子給踢出部隊了，不然我朝哥要是還在役的話，現在肯定掛銜了」

    永孝跟伸手跟趙援朝握了一下，嘴裏嗯了一聲沒有說話，趙援朝握着他的手小聲問道：「哥們，哪出來的啊？」

    「······」永孝皺眉看了他一眼，尋思了下後，嘴裏吐出兩個字：「南疆！」

    趙援朝微楞，隨即點了點頭也沒往下接着問，因為南疆這兩個字對方一說，他就知道是什麼意思了。

    如果說老山那邊是在七八十年代比較火的邊境線，那南疆從四十年代就一直火到了現在，如今還摩擦不斷，只是從來都沒往外披露罷了。

    「小姚，敘舊我就不跟你扯了，哥這裏有點急，剩下的我長話短說」趙援朝跟小姚吩咐了兩句，然後拉着永孝來到林文赫他們旁邊說道：「這是文赫，胡胡都是西南軍區退下來的，這是張欽我的一個小老弟······哥們，是這麼個意思，我們要過江去那頭，但是我對這次過去心裏有點不太托底，但我們幾個都沒辦法脫身，我的意思是呢，你能不能潛行跟在我們身後，如果我們沒事那就什麼都好說了，如果有事了，我們到地方沒出來，你能不能把我們出事的消息幫我遞出來？」

    林文赫，胡胡還有張欽同時一驚，三人不可置信的問道：「援朝你什麼意思啊？」

    趙援朝舔了舔嘴唇，說道：「哥幾個，沒別的意思，我呢是防備後患，畢竟咱們人生地不熟的萬一被人給坑一把呢？留一手，防着點，要是沒事就皆大歡喜，有事了也給自己留個機會，對不？」

    「你不太看好，人和安保的人？」林文赫皺眉問道。

    「不是不看好，是心裏有點不太托底啊」趙援朝臉上忽然露出一抹難得的苦澀笑容，他輕聲說道：「三年前，我趙援朝天不怕地不怕，一個人都敢單槍闖進老毛子的哨所里去割人頭，但三年後我在撣邦還有老婆，孩子，哥幾個，我拖家帶口了啊」

    林文赫他們都沉默了，半天后才開口說道：「援朝，是我們想的少了，你說的對你拖家帶口了，當時我真不應該找你的」

    「草，說這屁話幹什麼，我是衝着朋友和戰友來的，你就是不讓我也得來」趙援朝擺了擺手，然後扭頭說道：「永孝，哥們這提議行麼？你就跟在我們身後，不用露面，出了事你給我往出遞信就可以了」

    「行」永孝惜字如金，乾脆利索的吐出了一個字。..

    「謝了哥們，你聽着，我讓你遞信的人叫李長明，人在京城，這是能聯繫上他的電話，你記下······」

    「明白」永孝聽了一遍後，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妥了，走吧，過江！」

    「哎，哥，我呢？」小姚有點迷糊的說道：「不是，怎麼回事啊？我趕了八百多公里，你跟我說兩句話這就要散麼？」

    趙援朝拍了拍腦袋，說道：「對，還有你，那個什麼，槍呢？」

    「草·····」小姚頓時無語，掀開軍大衣從身上抽出兩把槍遞了過去說道：「五四，以前偷藏的，槍號都磨平了，沒事」

    趙援朝接過槍，自己揣了一把另外一把給了永孝，他跟小姚說道：「這次有點急，我急着過去那邊，你等我回來的，小姚哥再和你好好約一把」

    小姚抿着嘴說道：「哥，你保重」

    「沒事，回見」

    隨後，趙援朝他們四個掉頭就往江邊的方向走，永孝原地等了一會後人就往角落裏走去，幾分鐘後等趙援朝他們再回頭的時候，身後已經沒了永孝的影，無聲而無息。

    「援朝，你的擔心可能有點多吧，你說他們人和論哪都比我們強，人家為啥要對我們有什麼圖謀呢？」胡胡不解的問道。

    「我他媽也說不清楚，你如果非得讓我說，我只能說自己有點膽小了，愛多想了」趙援朝有點煩躁，捏了捏拳頭後，說道：「哎，你們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等你們娶了老婆有孩子後，可能也會領悟到我現在的心境了，凡事真得小心翼翼的，不然你說自己要是嘎巴一下折了，剩下兩口人咋辦？」

    「沒事，朝爺，你要是折了，嫂子那裏我來管」張欽沒心沒肺的說道：「我肯定當我媳婦，當我孩子一樣伺候」

    「你給我滾，小心我現在就把你滅口，我看你好像有點居心不良呢」

    「哎，行了，別鬧了，到了」林文赫抬頭的時候看見，江邊停着一輛軍綠色的吉普，韓成穿着一身長款的黑色呢子大衣衝着這邊擺了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