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4.斷魂澗

    秦小洛站在那裏看着小丫頭她們身影徹底消失在自己的視線，轉頭走向旁邊不遠的深澗，心底突然無由來了一種孤獨感，不知道怎麼回事，之前還一直在想這丫頭不要跟去的好，這下又覺得要是有個人在身邊的好，或許人心本來就是孤獨的，越是一個人的時候，越總是希望有個伴吧。不過他很快又收拾了這種心情，轉身往側面一條通往下邊深澗的小路奔去。

    來到了深澗的邊緣處，一眼往下望去，果然是濃霧迷繞，可見度非常低，奇怪的是這霧氣卻並沒有往外飄散一點。秦小洛目光掃了掃，找到一出地方，好似一個路口，相傳這是村里冒險的前人開闢的，據傳斷魂澗有幾層，第一層只算一個山谷，秦小洛以前有來過幾次，主要的危險就是這霧氣，只要待久了，人就精神失常甚至喪命，就算帶上防毒面具也無濟於事。第二層秦小洛本來是很早就想進去裏面一探究竟的，可是老馬平時交代千萬不要進去，這次十年之約，竟然要自己往這裏跑，真的是有點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濃霧雖濃，但秦小洛還是可以看的很遠，這是普通人所不及的。還有普通人更不及的一點是，這裏的霧氣能夠要了普通人的命，但秦小洛可以視若無物，這或許是他體質特殊吧。儘管這樣，秦小洛還是小心翼翼，把自己身上的三個袋子:一個背包，一個手提袋，一個布袋。找了根繩子給綁在一起然後背在了身上，右手握着拐杖棍，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去。

    這裏雖然籠罩着濃霧，但是裏面植被茂盛古木參天，要說和外面有什麼區別，那就是這裏面的樹木花草更大點，其他也不見有什麼其他異狀，不由得就少許放快了腳步，這裏沒有什麼路的，只是在樹下穿行，七拐八彎的往下走了一段，只覺得前方突然陷下去似的，本來一片片的樹木，突然變得空空的，往下看去，只覺下面霧氣猶如濃煙一般翻滾，明顯的比上面的霧更濃了，以秦小洛的眼力，也就能看見一米之內的視線。突然，想起有一次老馬教他的一種凝神探物的法訣，趕緊閉上眼睛，靜下心神，片刻，秦小洛身邊的畫面以一種奇異的方式閃現在秦小洛腦海里。和眼睛看到的世界差不多，範圍更寬一點，就是連身後的景物也可以看到，可是身後林子可以感知到十丈的半徑，前面的濃霧處依然和眼睛看到的一樣，只有一米左右。秦小洛有點訝異，沒想到這霧竟然還可以隔絕神識，看來，這個地方果然詭異。

    正納悶間，突然聽到有下面濃霧中傳來一陣輕促的腳步聲，定神一聽，感覺離自己越來越近，不由得往後退了幾步，全神戒備了起來。一會兒功夫，一個黑影從下面濃霧中爬了出來，露出了半個身子，竟然是一隻狗，一隻大黑狗，眼睛四周卻是白色的。

    秦小洛看着這突然冒出來的黑狗，這黑狗也停止了往上爬，一雙猶如帶着白邊眼鏡的狗眼也盯着秦小洛，雙方都沒有動，僵持了一會兒，突然這狗發出「嗚嗚」叫聲，整個身子從濃霧中衝出來，便朝秦小洛撲了上去，秦小洛暗道這狗怎麼這麼大，來勢洶洶啊，沒來得及細想，順勢把拐杖棍一揚就頂住了這傢伙的撲勢，單手一撂，就把它挑飛了出去，「嘭」的一聲掉在了地上。黑狗摔在地上嗷嗷叫了幾聲，打了個滾，卻又往這邊衝來，秦小洛把棍子往前一伸，黑狗有點嚇住了，不再向前，但卻對着秦小洛汪汪直叫。

    秦小洛有點搞不明白為什麼這下面會有隻狗，雙方又僵持一會，發現好像有點不對勁，這狗在嗷嗷叫的時候，尾巴一直在搖啊搖的，不像要跟自己作對模樣啊，難道這狗還認識自己不成，又盯着這狗看了一番，覺得這狗好像真的對自己沒有惡意，而且感覺還真有點眼熟，這白眼圈，忽然想起了什麼，難道，這是他自己家十年前養的那條黑狗？不由得越看越熟悉，這，這真是有點不可思議，秦小洛於是試着把拐杖棍收起，對着黑狗喊了一聲:「大黑？四眼黑？」

    黑狗嗷嗷叫了幾聲，衝着秦小洛點了頭，這下秦小洛敢肯定這狗正是他們家十年前就失蹤的四眼黑狗了，他們家的四眼黑很聰明的，能聽懂人說話，會點頭搖頭，還會做出很多表情包，甚至會幫秦小洛做點簡單事情，只是這四眼黑十年前和父親同時失蹤的，怎麼會在這裏呢？難道，父親困在這裏面？

    四眼黑見秦小洛認出了自己，尾巴搖的更歡了，一個閃跳，就撲上前來，用它那狗頭圍着秦小洛蹭啊蹭的，秦小洛也一把摟住了四眼黑的狗頭，一陣撫摸，無比激動，無盡感嘆！大黑這狗，可是有點年紀了，算起來和秦柔是差不多大的，記得四眼黑還是自己在路上撿回來的，那時候才一點點大，眼睛都才睜開沒幾天的樣，失蹤的時候本來以長的很高大了，現在明顯小牛犢一般大了，真是不知道這傢伙是不是一直都在長的，更沒想到，十年了過去了，這狗鼻子還這麼靈，記性這麼好，好像老遠就知道自己過來了！

    秦小洛正想着，大黑狗忽然嗷嗷叫了幾聲，用它那狗嘴扯了下秦小洛衣角，轉身往着它爬上來的向跑去，秦小洛明白它的意思，這是在叫自己跟它走，於是毫不遲疑跟了下去。可沒走幾步，感覺口袋一陣振動，接着響起了手機鈴聲，只好停下腳步，掏出手機一看，一個顯示廣東廣州的陌生號碼，秦小洛心想現在這山頂的信號塔建的真是好，像這樣的地方都還可以滿格，手指一划接了過來，問了聲:「你好！」

    對面傳來一個女孩子的聲音:「你也好啊，帥哥！」聲音很甜美，有種很熟悉的感覺，但秦小洛一下子真又記不起是誰了，只好硬着頭皮問:「有什麼事嗎？」

    電話那頭卻突然傳來了一陣銀鈴般的笑聲:「咯咯咯，你知道我是誰嗎？你跑的挺快的，記性是不是也忘的快啊！」

    「哦，是你呀，」秦小洛一下子就想起來了這聲音的主人，正是那天在高鐵上遇見的那女警察，這聲音還真是有點好聽，自己在外面做暗訪幾年了，也算聽了不少說話聲音好聽的，可都及不上這女孩的分毫，只是上次問自己要號碼的時候並沒有告訴她啊，顯然，這女警察查過自己了。

    秦小洛正準備再說，突然聽見那邊轟隆隆一聲巨響，隨即又聽「啊」的一聲尖叫，搞的秦小洛耳膜都振動了，趕緊對着手機喂喂餵的叫了幾聲，沒有反應了，把手機拿過來眼前一看，還沒掛斷，又對着叫了聲:「喂，喂，喂！有沒有在啊？」還是沒有反應，只好掛了打過去，通了卻沒有人接，秦小洛心裏生出了一種不詳的感覺，卻又想好歹人家也是個警察，應該不會有什麼事，決定不去理她，把電話掛了，開了手電筒模式，突然覺得手上傳過來一陣舒麻舒麻的觸電感覺，從拿着手機的左手傳到了握着拐杖棍的右手，然後就消失了，秦小洛咦了一聲，再去感應卻再也沒有發現什麼，只是聽見四眼黑對着自己汪汪叫了一聲，也沒去管他，就招呼着:「走！」

    這四眼黑，隔了十年不見，好像變得愈發聰明了，剛剛秦小洛打電話的時候，它也蹲在旁邊不動，一說走，馬上就往前開路去了。秦小洛跟在後面，驚奇的發現，這四眼黑帶着他走的竟然是一條人工開出來的之字小道，雖然在陡峭山壁上，卻是剛剛能夠一步步的往下走。真是好奇這條路是誰開的呢？難道是馬道士？馬道士這傢伙神神秘秘的，叫自己到這慘無人道的地方來，看來一定有點意思。

    四眼黑走的很是輕巧，秦小洛倒是有點跟不上了，視線不好，又背着幾包行囊，在這種地方還是小心為上，一不留神可就不知道掉哪裏去了。大約走了幾百個彎，秦小洛發現跑在前面的大黑狗在微弱的手機電筒燈光下影子越來越清晰了些，仔細一瞧，原來下面竟然霧氣越來少了。不過這樣更感覺到這是一片不見天日的黑色世界，秦小洛留意了山壁上，幾乎都是石頭的，沒有任何雜草樹木，應該是上面的濃霧遮住了陽光，根本不適合植物生長。

    大黑狗一直還在往下走着，之字路也一直往下延伸着，面對着伸手就是不知深淺的漆黑懸崖，秦小洛然漸漸的有點心中沒底了，難道這斷魂澗是沒底的嗎？不過，既然還有路，那一定就有人來過，這也算是心底的小小激勵。就在秦小洛鼓起信心繼續追趕大黑狗的時候，前面的大黑狗忽然嗷嗷叫了幾聲，發現下面還是漆黑一片的時候，四眼黑突然汪汪叫了幾聲，秦小洛用手電筒往它掃去，只見大黑狗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停了下來，正在用它那狗頭往岩壁上撞了過去，還沒來得及詫異這四眼黑在搞什麼鬼，岩壁竟然被撞開了，一道白光從裏面透射出來，照的外面黑暗世界亮了許多。秦小洛眼睛被這光亮照的反而黑了一陣，待恢復正常，就只看到大黑狗的尾巴正消失在這道縫隙里，於是也來不及多想，加快了腳步跟了進去。

    秦小洛這一腳踏進去前，心裏知道這肯定別有洞天的，可真當他進去時，還是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這可真的是只能用洞天來形容了，太大的一個山洞了，洞頂一顆顆閃閃發亮的東西，不知寶石呢還是什麼，也不知道是鑲嵌呢還是漂浮着，完全就是一個小星空；而地面更有七座宏偉祭壇，呈一個勺形與上空北斗七星互相對應，每一個祭壇的中心，有一顆斗大寶石，分別發着紅、橙、黃、綠、藍、靛、紫各色光芒，而七色光芒射出之後，竟然剛好相融成白色。

    秦小洛震驚之餘，由於做記者習慣使然，馬上把手機退出了手電筒模式，先把這一切都給拍照了下來，又調成攝影模式要把每一個角落都錄下來。轉了幾個圈，忽然發現大黑狗跑到鏡頭裏，秦小洛抬頭看去，只見大黑狗竟然不知道到從哪裏爬到了一個藍色祭壇上去了，正一個徑的往那顆藍色寶石走去。秦小洛停止了錄影，走近那祭壇，少說也有三丈高，四周也沒有什麼台階的，心想這大黑狗怎麼上去的啊？三丈，自己可能跳的上，難道這大黑狗也能跳上去？心裏正疑惑，此時卻發現，四眼黑好像一個貪財狗一樣，竟然一口咬向那寶石，只是，這寶石實在大的不行，貪財的四眼黑狗怎麼也無法下口，秦小洛在下面看着，就好像是四眼黑在用它的狗舌頭在舔寶石一樣，不禁發笑。四眼黑試了幾下無功，轉頭就對着秦小洛嗷嗷直叫，並一直在上面來回着走動。秦小洛看它樣子，知道這貨肯定想做什麼又做不了，尋求自己幫忙了，只好提了口氣，一個跳躍上去了，走到那寶石旁邊，看到大黑狗還是要用它的狗牙齒去咬，便伸手制止了它，寶石明顯是個什麼機括的開關樞紐，因為這寶石是鑲在一個槽里的，旁邊還畫着兩個箭頭，一個朝下，一個朝右，應該是先安進去，再往右移動。

    秦小洛看着這個藍色寶石，沉默了一會兒，又看着大黑狗，說了聲:「是不是我父親來過這裏？」大黑狗嗷嗷叫了聲，狗頭一直點啊點的，眼睛露出一種就是就是的神色。秦小洛吸了口氣，伸手把那寶石往下一按，果然進去了幾分，然後又往右沿着卡槽推到右邊，突然，秦小洛感覺藍色寶石發的光變亮了很多，並且在一直變亮，而其他幾座祭壇的寶石發出來的光明顯變的暗了，直到原來白色的空間變成了純藍色，秦小洛和大黑狗幾乎同時感覺到一陣眩暈，眼前開始變得漆黑一片。然而，秦小洛知道自己並沒有暈，因為幾乎同時就聽到了一種尖銳破空聲，然後大黑狗就汪汪的叫起來了。

    秦小洛本以為只是眼睛的不適應，黑暗很快就會過去，但是過了足有兩分鐘，秦小洛還是只看見黑暗，無盡的黑暗。連大黑狗的叫聲也停止了，四周寂靜的沒有任何聲音。秦小洛想去開手機的手電筒，然而，就在欲伸手的時候，卻驚駭的發現，自己居然使喚不了自己的手。馬上，他發現自己的詭異之處，此時此刻的自己，竟然如同在一種似醒非醒的狀態下做夢一般，感覺思想還在活動，但是身體控制不了。可是這個時候，秦小洛絕對清楚自己不是在做夢，難道，自己靈魂出竅了嗎？難道自己就這樣死了？

    秦小洛還想去思考點什麼，不過很快卻發現連思考都不能思考了，而當他睜開眼睛醒來的時候，卻發現自己還正站在一座祭壇中心，山洞頂部一顆顆星星般的東西還在閃閃發亮，而自己一隻手正按住了那顆斗大藍色寶石，大黑狗就在自己旁邊一米不到，和他剛剛沒動寶石之前一樣，正眼睛盯着自己。秦小洛抽回來放在寶石上的手，在自己額頭摸了摸，一臉狐疑的看了看大黑狗，又看了看藍色寶石，藍寶石還處於最開始的位置，可是剛剛發生的一切是怎麼回事？幻覺嗎？做夢嗎？

    秦小洛知道這肯定不是幻覺，可是究竟是怎麼回事他來不及細想，就見大黑狗好像很是興奮的叫了幾聲，咬了一下秦小洛衣角，竟然一個縱身就跳下了這三丈余高的祭壇，徑直往剛剛進來的那扇門走去。秦小洛已經感覺到自己沒法消化這一切了，這大黑狗是不是有點太生猛了點。甚至開始認為這是一種不靠譜了，可是看着大黑狗興奮的樣子，卻又只得跟了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