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西僧

    「你好厲害啊，收我做徒弟吧。」彩虹螞蚱兩眼冒出閃閃紅心，也不等楊繼音答應，便跪在地上拜師。

    「你先學會保命再說吧。」楊繼音說。

    「那就是有的商量咯。」彩虹螞蚱非常開心，仿佛看到了自己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的帥氣身影。

    「你好像又變強了。」螞蚱溫柔地說。

    「也許是因為體質改變的緣故，我左手竟然有了一條氣脈……」

    「氣脈？99%的殺手，到死都開發不出氣脈吧。」螞蚱瞪大了眼睛。

    「我能明顯感覺自己的力道變強了，只可惜，這條氣脈，只能匹配不鍛刀，其他武器都不匹配……」

    楊繼音說的其他武器，自然包括極陰槍，而且他着重所指的，也是極陰槍。

    「……那是」螞蚱打斷了楊繼音的話，卻欲言又止。

    楊繼音看了她一眼，他知道螞蚱有秘密，這個秘密一定是跟那個大人有關。但是楊繼音並不打算追問下去，這個秘密，螞蚱一定不會說出來。

    而且，他馬上就要見到大人了。

    「接下來我們要見到誰呢？」楊繼音嘴角的笑意很複雜。

    「到了先後天下，便清楚了。」

    「先後天下？」

    「一個十字路口上的一座小涼亭……」

    「啊啊啊……先後天下嗎，我終於要到這個地方了。」彩虹螞蚱歡呼。

    ……

    「這就是先後天下嗎？不過就是一條很普通的十字路口嘛。」彩虹螞蚱苦着一張臉，這與它想像中的先後天下差太遠了。它以往聽說過一點點關於先後天下的故事，比如「那個地方很神秘了」，「像你這種實力的人最好不要進去」……當時勾起了它的好奇心，在它心中，先後天下這個地方，已然當自己成為戰鬥蚱後，十大必去之地了。

    「戒驕戒躁。」螞蚱提醒。

    「哦。」

    楊繼音覺得彩虹螞蚱說得不錯，這確實是一條很普通的十字樓口，要說特殊的話，不過就是有一座亭子而已。

    亭子四面通向東西南北四個方向，以台階與地面相連，原本四通八達的平坦道路變成上下台階，楊繼音一直覺得這是最愚蠢的設計。

    「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楊繼音他們由東面進來，先後天下這座涼亭東面的兩根柱子上，便貼了一副這樣的對聯。

    「在這裏等吧，會有人來接待我們。」螞蚱說。

    「需要等多久？」楊繼音問。

    「也許是片刻，也許是一刻鐘，也許是一整天……」螞蚱回答。

    「也許是一輩子？」楊繼音問。

    「是的，等不到主人，客人有兩種選擇，一個是自行離開，一個是繼續等待。」

    「哦……那馬上就有人來接待我們。」

    彩虹螞蚱對楊繼音的能力充滿興趣，自然想看看他有沒有猜對，所以饒有趣味地看着楊繼音。

    「我臉上有你喜歡吃的東西？」楊繼音瞪着眼睛問。

    「不……你這麼帥，我哪敢與天下女人為敵啊。」彩虹螞蚱調皮地回答。螞蚱因為想到了一些開心的事，所以一下子就被它逗笑了。

    楊繼音卻沒有作聲。

    「失敬失敬，原來楊施主在同我說話。」這時候亭外響起了一個蒼勁有力的聲音。

    螞蚱這才反應過來，原來是西僧來了。

    一個灰藍袍的老僧和一隻巨大的老虎進了涼亭。

    「西僧安好。」螞蚱作揖。

    「螞蚱施主好。」西僧回禮。

    這個西僧，身材高大，身形就像一棵蒼松，瘦削的臉，挺拔的鼻子，使他看上去就像一個心系蒼生的苦行僧。

    當然，最令彩虹螞蚱感興趣的，是西僧身旁的老虎。這隻老虎腦門上的王字，三橫一豎竟然斷成十二個點，寬闊的背上背着一個烏黑色的大木魚。

    「楊施主這是已經見過一多施主了？」西僧笑問。

    「是的，正打算馬上見這裏的主人。」楊繼音不耐煩地回答。

    「呵呵呵……既然楊施主時間緊迫，那老僧就不耽擱了，請吧。」老僧行了一個佛家禮。

    楊繼音不等他準備，一刀便砍了下去。

    不鍛刀攜帶着滾滾的力道，朝西僧席捲而去。

    西僧此時，面色不改，竟然還緩緩一笑。

    楊繼音覺得這個老僧是自尋死路。

    「楊施主，怕是誤會了。」西僧樂呵呵地說。

    楊繼音的不鍛刀，已經被西僧雙掌合在手中。楊繼音想將刀拔出，卻完全使不上力氣。

    這個老僧，剛才只用了合掌，便接住了不鍛刀。那股巨浪一般的力道，已經被他靜悄悄化解而去。

    彩虹螞蚱此時又跪在地上，眼中含淚，拜道「：聖僧，請收我為徒吧，我想出家。」

    「呵呵呵……彩虹施主，老僧不收徒弟。」

    西僧說話間，一股力道從不鍛刀傳到楊繼音手臂處，楊繼音頓覺手綿綿無力，刀已經被西僧奪取。

    「若無刺雪遮掩，楊施主怕是要在老僧的伏魔經法里呆一段時間了。」西僧仔細看了看不鍛刀，面色很是凝重。

    「沒想到這個大人手下，竟然有這麼厲害的和尚，看來想見這個大人，並不容易啊。」楊繼音故作感嘆。

    其實這也是他內心的想法，短短時間內，他得到很多，本以為自己已經無敵，特別是有了氣脈之後，他幾乎有了凌絕頂的孤寂感。沒想到竟然被這個老和尚一招便奪走了刀。

    螞蚱知道楊繼音內心一定很痛苦，所以她緊緊抓住了他的手臂。

    「呵呵呵……老僧並非這裏主人的手下。」

    「你這個出家人，不過就是比我厲害而已。又何必裝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樣……若不是他手下，卻又是為了什麼，在這裏阻攔我！」楊繼音覺得這個老和尚一定是在嘲諷他。

    「老僧來此地，不過是得到了它的指引……」西僧指着身旁那隻大老虎說。

    「它？」楊繼音冷笑一聲。

    「呵呵呵……正是，楊施主，它本是惡，何處惡人多，何人惡行多，它便會去此地尋找此人。」

    「故弄玄虛，以前我便殺掉這麼多人，為何不來找我？千萬別告訴我你剛到此地，她好像跟你很熟。」楊繼音指了指螞蚱。

    「呵呵呵……若世間之事，皆像楊施主說得那般變化，便簡單明了了。」

    「哦……我好像犯了一個錯……」

    「是什麼錯，但說無妨。」

    「不能同禿驢爭論。」

    「可否告知原因？」沒想到西僧內心竟然毫無波瀾，這令楊繼音更加生氣。

    「因為若同他們談實，他們必以虛言相對；若論虛，他們又以實際相抵。」

    「呵呵呵……原來是為這般。楊施主，既然虛實都論不過，何不認輸呢？」西僧這麼一說，楊繼音真是氣得快吐血。

    「精彩。」彩虹螞蚱聽得豁然開朗，趕忙又拜了一拜「：西僧，我真的想出家了。」

    「彩虹施主若心中有佛，他日必有佛緣與施主相連。」

    「蠢貨，這個禿驢說的話處處都是破綻。他不過是打贏了我，故意把姿態提高而已。若是遇到強敵，怕也是一個氣急敗壞的貨色。」楊繼音說。

    「呵呵呵……原來楊施主一直對老僧尚未講明白的事耿耿於懷。老僧來到此地，本來就是為了找到楊施主。但是在天刑城遇到了一個高人。在下與這人比試了一番，只可惜在下不才，未能取勝……」

    「未能取勝的意思是，聖僧與對方打了一個平手？」彩虹螞蚱趕緊拍馬屁，螞蚱聽了，直搖頭，心想這彩虹螞蚱，太急功近利了。

    「呵呵呵……這個高人當初與老僧約定，若老僧用盡全力，能接住他一招，便算老僧勝利。」

    「一招？」

    楊繼音，螞蚱，彩虹螞蚱都驚呆了，這世間還有這種狂徒。

    「那你接住了幾招？」楊繼音問。

    「老僧學藝不精，一招都未接住。」西僧遺憾地搖了搖頭。

    「啊啊……還有這等高人，聖僧能否告訴在下這個高人的仙處，在下不才，想前去拜個師。」

    「呵呵呵……彩虹施主，世間一切緣分皆由天定，若施主有緣，定然能成為這個高人的弟子。若無緣，怕也是強求不得。」

    「唉……怎麼什麼都是緣分，難道我天天躺着睡覺，緣分就會來了嗎？」

    「所以需要修緣，彩虹施主怕是有些急功近利了些。」西僧說。

    「這個高人姓甚名誰，是何容貌，聖僧可以告訴我吧。」

    「彩虹施主，這個高人，是一個十歲的小施主，其他老僧一概不知。」

    「什麼！」彩虹螞蚱想到自己已經年過十八，能力還這般水，心中又是三三連嘆。

    楊繼音更是吃驚，他做夢都沒想到，這世間竟然還有年齡這么小的高手存在。難道他與李聖陽叱咤風雲的時候，這些人對他們的行為根本就是嗤之以鼻嗎？

    楊繼音想到這裏，心中竟然充滿了恥辱，特別是想到李聖陽的死，原來他從未想到過的場景，此時不停地在他腦海中浮現——虐殺！

    「難道我只是一個小丑，李聖陽也是？」

    楊繼音渾身微微顫慄，他極力平復了情緒，問「：他知道你要來找我？」

    「老僧也是這般猜測……」

    「只是猜測？」

    「對方雖然只是一個十歲的小施主，但是卻極有城府。他只是問老僧，是不是要去洛水城。然後又問老僧，能否替他去見一個人……這個人就是這裏的主人。老僧當時說『若不耽擱，在下完成要事後，可以一見。』那人卻直言『耽擱。』老僧當時恕難從命，那人說『若不想答應，不應我便是。既然應了我，便是有商量的餘地。可惜可惜……餘地對我來說，是沒得商量的事。』故有後來約定一招之事。」

    「看來你是中了他的計。」

    「說來慚愧，老僧當時也是凡心作祟。整個天刑城，都是這個小施主的氣息。所以也想一試。」

    楊繼音感同身受，若是遇到這個小孩，他也一定會上前挑戰。

    「你用了幾成實力？」楊繼音問。

    「全部。」西僧說。

    「全部？」楊繼音不敢相信。

    「那你接住我的刀，用了幾成實力？」

    「呵呵呵……接住楊施主那一刀，老僧幾乎不用實力。」

    此話一出，楊繼音幾乎快將心臟的血液全噴出來。他們三個，靈魂不停地在扭曲顫抖。

    「呵呵呵……希望老僧的這番話，對楊施主不會造成傷害。」

    楊繼音暗暗咬牙，心想「：這賊禿驢看上去面慈心善，其實也是一個騷貨。」

    楊繼音不想理會他這番言論，相反，他變得更加興奮，因為他覺得自己若是戰死，這般深刻的印象，肯定令自己難忘。只要記得自己，那麼遇到李聖陽，一定能認出他來。

    「你接不住他這一招，便屈從了他的要求？若不答應他，你便要死？」

    「老僧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只是這個小施主在老僧身上種下寒武咒，若老僧被寒武咒吞噬，將會塗炭生靈。」

    「寒武咒？」

    老僧點了點頭，說了一句「：螞蚱施主，得罪了。」

    接着他便扯開了自己的灰藍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