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魔門老祖

    天界並非凡人想像中那般盡善盡美，在盛德玄功天的西南邊陲，就有一片綿延不知幾萬里的山川大澤，這裏毒瘴遍地，凶獸橫行，怎麼看都是一處窮山惡水。

    荒塋山便坐落其中，山如其名，矮小斑駁，遠看就如一座荒廢已久的墳塋。

    赤陽從東天緩緩升起，伴着第一縷晨光，一道猶如積年枯骨一般，慘白中雜染着昏黃的遁光疾速向荒塋山飛來，只是在天空中稍稍盤桓，便見那遁光落於山腳。

    遁光散去，顯現出一身形昂藏，卻面色蒼白的中年人。

    目光凝視在山腳矗立的界石上，荒塋山三個氣勢不凡的大字似乎帶有什麼不為人知的魔力，讓辛星子的身軀不由一顫，本就蒼白的面色變得更加蒼白無血。

    似乎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辛星子手掐印訣向界石打出一道慘白的法力。隨着法力的注入，界石上也顯現出慘白的光芒，在一陣猶如鬼哭的淒嚎聲中，眼前的矮山便被突然出現的灰霧所籠罩，只有一條由白骨鋪就的蜿蜒山路可以穿過迷霧通向山頂。

    不再猶豫，邁步踏上山路，只是幾步的距離，辛星子的身形便消失在了灰色的迷霧之中，隨着他身形的消失，迷霧消散，白骨山路也隨之消失，剩下的只有荒涼的矮山與孤單的界石，一如初見。

    「師兄好！」

    「辛師兄早！」

    「辛星子師兄，師弟新入手一物件，您若有空，可否幫師弟我掌掌眼？」

    ……

    剛剛回山的辛星子沒有理會湊上來討好他的師弟們，他腳步毫不停歇，直奔荒塋山的核心——白骨洞。

    「呦！這不是我們的大師兄嗎？竟然沒借着送信的機會出逃，還敢回來，膽魄可真令我這當師弟的欽佩不已啊！」輕佻中帶着挑釁的話語傳入耳中，辛星子不得不停下腳步，因為說話的人就攔在他的面前。

    鹿青枝，是一位身着華貴錦服的俊秀青年，他與辛星子一樣是入室弟子，可不像之前那些記名弟子一般好打發。

    「不知三師弟此言何意？」辛星子冷冷地看着眼前的青年，語氣中同樣沒有絲毫同門之誼。

    「自然是本意！」鹿青枝面上帶笑，挑撥之意卻再明顯不過。

    「我可是身負師命，不敢有片刻的耽擱！」辛星子的話沒說盡，但其中暗含的意思卻是不言而喻，剛剛圍上來打算看熱鬧的記名弟子聞言皆做鳥獸散。

    人群散去，卻將另一位入室弟子的身形凸顯了出來。

    「唐忠，你也要阻我嗎？」辛星子皺眉看向自己這位二師弟，與三師弟鹿青枝不同，他與這位篤信儒學，忠厚和善的二師弟關係還算不錯。

    「師兄，這又何苦呢？師尊他老人家畢竟對我等有授業之恩。」唐忠顯然也是知情人，顧忌到同門之誼，他還打算繼續相勸。

    但辛星子卻沒有繼續說下去的意思，他繞開鹿青枝，依舊向白骨洞的方向走去。

    「唐師兄，你這好人卻是白做了，好言難勸該死之鬼，真當師尊他老人家不知道辛星子的小心思？」鹿青枝瞧也不瞧辛星子遠去的身影，反而對在那猶豫是否要追上去的唐忠打趣道。

    「可……」

    「要知道，我們這可是魔門！唐師兄不要自誤啊！」鹿青枝仿佛失去了興致一般，丟下一句話便轉身離開。

    白骨洞中無白骨，但潮濕的空氣與青碧色鬼火提供的照明卻仍讓這裏顯得陰氣森森。

    早有叛心的辛星子當然知道面見自己那位魔頭師尊有多大的危險，但要真如鹿青枝所說那般出逃，怕是會死得更快！

    要知道魔門弟子都會有一縷命魂被師尊掌控，其不但可以顯現徒弟的生死狀態，更可以憑其施法咒殺不肖弟子。

    「希望那老魔還有貓戲老鼠的興致吧！只要等我拿到那件寶物，便能復仇了！」辛星子在心中嘀咕，面上卻不敢有絲毫不恭，走進白骨洞的他甚至不敢抬頭直視自己的師尊。

    在有限的視界中，辛星子只能看到玄石雕就的雲床，與紛紛落下的白骨蓮花。

    「老魔的傷勢還沒有痊癒！」辛星子心中暗喜，他知道那些飄灑的白骨蓮花是由法力逸散造成的異象，擁有真仙果位的老魔頭在全盛的狀態下根本不會出現這種情況。

    「半年前招引天魔的失敗絕對重創了老魔頭，不然他不會現在還沒有痊癒。」心中有底的辛星子悄悄抬起自己的頭顱，將視線由地面轉移到那端坐於雲床上的身影。

    白髮長髯，卻精神矍鑠。

    身量略高，卻如白骨蒙皮。

    老者正是辛星子之師，荒塋山之主，魔門真仙，人稱白骨老魔的王淵。

    就算心知老魔身受重傷，辛星子也不敢一直盯着，見到王淵從入定中甦醒，將目光投射到自己的身上，辛星子趕忙低下頭顱，收斂心神，恭敬地施禮後才出言：「弟子不負師命，三山會舉辦地變更一事已與槐師伯、黑戟師叔商量妥帖，他們二位會在七日後抵達荒塋山。」

    「嗯，做得好！」王淵的聲音中聽不出任何情緒，沒有後續的吩咐與指令，話音落下的寂靜讓白骨洞中的氣氛瞬間變得十分壓抑。

    辛星子知道自己需要自救，不然讓這樣的寂靜持續下去，自己的下場恐怕會變得十分難看。

    「弟子傳信的過程中偶遇自在天的傳信使者，因為順路的關係，便代其將自在天的邀請函帶回，請師尊查閱。」將血紅色的邀請函高高舉過頭頂，辛星子的身軀因為恐懼不由有些微微顫抖。

    未見王淵有何動作，邀請函便自發飛入其手中，神識掃過，王淵看向辛星子的目光漸漸變冷。

    「你且退下吧！」

    「是！」辛星子躬身退出白骨洞。

    望着洞外的藍天白雲，他心中暗道僥倖。

    「看來老魔頭打算繼續玩貓戲老鼠的遊戲！也多虧了那封邀請函。」

    不是他辛星子不想趁着老魔重傷未愈的時刻弒師報仇，實在是差距太大了，就算老魔身受重傷，連自身法力都收攝不住，也不是他這個剛剛邁入煉神返虛境界的凡人可以力敵的。

    「看來要儘早獲得那件寶物！」辛星子心中想着，卻是頭也不回地再度離山。

    白骨洞中。

    端坐於雲床的老者不復之前的威嚴肅穆，通過神識鏈接護山大陣，確定辛星子已經離山，他才緩緩活動筋骨，最後更是大大地伸了個懶腰。

    斜靠在雲床之上，王淵以只有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嘀咕道：「應該算是混過去了吧！這魔門老祖可真心不好當！」

    「穿越也就罷了，反正我在原來的世界也是無牽無掛，但穿越成仙，老天爺你這餡餅可就太大了吧？要不是我演技好，穿越的身體也是平行世界的自己，記憶與元神能夠完美消化，可真就要被餡餅砸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