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曾經有一段時間，chara很怕黑。原因是什麼，chara已經記得十分迷糊了。似乎是父母的逝去？又或者是意識到，家園已經不再美麗，殺與被殺成為已經被罪惡污染的小鎮無所避免的主題的時候，心中那種對即將陷入黑暗的排斥與懼怕？

    她真的已經想不起來了。

    溫暖與毛茸茸的觸感，在這個完全失去光明的世界中，仿佛支撐起了她的所有。chara緊緊的攥着它，即使光明自asriel另一隻手上緩緩閃爍，那隻手也不肯放開。

    這是一個空曠而雜亂的巨大石窟。即使連雜草也不願意生長在這裏。只有蘑菇，以及各種色彩，奇形怪狀的岩層石礫，還有一條深邃的，不知道通向什麼地方的隧道構成了所有。

    沒有任何的生機。只有洶湧的水流聲從前方噴湧進這裏，轟隆的就好像是雷霆不斷從天上墜落，意圖懲罰犯下罪惡的生靈一樣。

    「這裏就是前往瀑布的唯一路了。」

    asriel這樣說着。

    「所有的怪物，想要從雪城到熱地，必須要穿過這個地方。沒有其他的路可以走，厚重的山石阻礙了所有的道路。」

    「原本這是單純挖掘能夠穿越彼此地方的隧道的，可是卻沒有想到山體內部居然充滿了各種崎嶇的天然洞穴和地下空間，還有許多地方能夠直接攀爬到山的上面，去看星星呢。」

    chara被asriel牽着，走在空曠的，伴隨着一陣陣寒風的迴響，顯得有些陰森恐怖的隧道里，卻反而放鬆了。這是家的感覺，讓人瘋狂的那種恐懼感。

    asirel大概是已經習慣了吧，他的步伐很平穩，似乎完全沒有被這種恐怖氛圍所影響的樣子。風帶着潮濕的氣穿過寬大的外衣間隙，吹在身上，讓她回過神來。身體的溫度被一點點帶走，asriel似乎察覺了，忽然轉過身來...

    「chara。」

    「嗯？」

    「伸出你的右手來。」

    伸出了自己的手，chara看到asriel輕輕的在她那隻空閒的右手上輕輕一抹，一株亮麗的火焰綻放。

    炙熱的溫度鋪面而來，乾燥與溫暖重新籠罩了她。光明也伴隨在左右，照亮了一大片黑暗的區域。

    「如果冷的話，請告訴我。」

    輕輕放下了手，asriel認真的看着chara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着。

    「chara，你要知道，照顧好你自己，就算不是為你自己，為了我，為了toriel，為了asgore，你也要照顧好自己。」

    「...」

    chara默默的撇了撇眼睛，不敢直視那雙眼睛。不過她被手上拉力驚醒的時候，才發現那雙眼睛其實早就已經沒有放在她的臉上了。

    那一瞬間心的觸動也平息了。

    他們來到了一條小河旁。平靜的河水完全沒有任何翻騰的白沫，水質也很清澈，但是在火焰的照射下，這清澈的河水卻深不見底，asriel忽然停了下來。

    牆壁上掛着一個深紫色的牌子，似乎是用什麼奇怪的石料做成的。上面刻畫的自己已經在歲月磨礪下粗糙，文字也扭曲很難被辨認。chara也很難辨別出上面的文字了，那似乎不是使用英語書寫下的，而是一種奇怪的語言體系，古怪的圖案刻畫組成的告示牌。

    【暗無光日的地方，頑強生存的種子不再渴求光明的滋潤。種子漂在水上，結在一起，他們的友誼將會盛開美麗的花朵，而友誼，是前路所在...】

    後面還有很多字，但是卻看不清楚了。

    這種語言的發音很扭曲，字序列的排版也非常凌亂，可是asriel音調的起伏與快慢的調配卻讓這混亂的言語聽起來有一種古怪卻好聽的韻律。魔法的光點緩緩誕生，湛藍而晶亮的光華從四面八方輕語着祝福。蔓延出去的光點亮了整個洞窟。

    四朵翠綠的嫩芽鑽破了堅固的岩層，在光華的照耀下鮮嫩欲滴。chara默默地看着asriel鬆開抓着她的手，輕輕蹲在地上，輕柔的將嫩芽採下，在面前的小河輕輕一撒。

    接觸水的那一剎，嫩芽如同吮吸一般快速汲取着水份，不一會兒的時間，嫩芽便已經生長得巨大，展開的葉子肥厚而寬癟。嫩芽綻放後，原本的正中心出現了粉紅色的花苞，似乎是花朵即將綻放一般。

    四顆花苞在水中靜靜的漂浮着，旋轉着。asriel半蹲在水邊搖晃着自己的手，推動着四顆花朵接連在一起。就在葉子碰觸到彼此的時候，就好似是化學反應般，葉子停止了生長，卻悄然探出了根系。他們糾纏在一起，繁生出新的根系，露出水面，變成嫩芽，然後如同開花一般綻放着他們的葉子，保留着自己的花苞。一點一點，一剎一剎。

    美麗的仿若奇蹟。

    糾纏，絞接，穿插，生芽，開葉，悄然間，四根粗壯的根分別插入了兩邊的岩石，河水阻隔的兩岸就這樣被一座奇蹟的花橋所連接。當花橋搭建好的那一瞬間，植物停止了瘋狂的生長，那無數的花苞不約而同悄然綻放，無數鮮艷的粉紅色花朵就那樣一層一層的綻放，生生將寬大的葉子全都蓋在了下面，變成了名副其實的真正「花橋」。

    「自從我們發現這種植物的時候，它們就已經存在這裏很久了。」

    asriel重新牽起chara的手，帶着她踏過了這似乎有些浮浮沉沉，卻十分穩定的橋，走到了對岸。

    就在他們走過了花橋的那一瞬間，似乎是觸發了什麼條件，那一層一層的厚實花橋忽然層層的各自鑽入了土壤裏面，消失不見了。chara回過頭去看的時候，那是最後一束頗長的花蔓，向着她輕輕的搖了搖，就好像是在與她道別一般。

    可是在asirel轉過頭來的時候，它像是受到了什麼驚嚇的樣子，快速的縮土層里消失不見了。

    「怎麼了？chara。」

    「沒什麼。」

    chara輕輕的搖了搖頭，沒有把她看到的什麼說出來。她被asriel牽着繼續向前走去，很快便莫入了遠方的黑暗中，被吞噬，然後消失不見。

    洞穴重歸平靜，閃爍的藍色熒光也漸漸飄落，消失無蹤。黑暗重新籠罩了這裏，就如同不久之前那樣，沒有任何的光能夠照射到這裏面來，除非怪物們的到來為它們點亮短暫的生命光華，不然這些花永遠都只會沉眠地下，直到什麼時候，有怪物，或者有誰需要得到它們的幫助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