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邪靈降臨

    葉雨作為一名縛靈者雖然需要以貪慾之人的生命為獻祭品，但那都是他們自己的選擇。每個來到惡靈雜貨店的人無一不是想利用外力達到自己的目的，而不是以自己的努力為依賴。在他們選擇以自身的壽命為代價來購買惡靈時便早已註定了自己的命運。可若是以人命為養料去餵養惡靈以換取自身強大的力量，葉雨是斷然無法做出的。

    「屍山血海，惡靈未見。看來得引它出來了。」

    來到肉團前，輕輕揮動右手。骷髏圖案再次復甦，張開大口吐出一團青色的火焰。火焰如花輕輕落在肉團表面綻放開來，一朵朵模樣妖艷的火花將其包裹起來，只見青煙升起眼前所有的血肉都不復存在。唯有地面那攤血跡仍向世人述說着曾經發生的事跡。

    臉上漸漸蒼白，葉雨有些疲倦的吐了一口氣。看了眼有些暗淡的骷髏圖案靠着門邊緩緩坐下。

    說來也奇怪，按理說縛靈者身為邪靈的侍奉應該是以吞噬靈魂為主，可不知何時葉雨發現這個右手的骷髏圖案除了可以召喚出魂鎖獻祭惡靈之外，還擁有類似超度死者靈魂的能力。而那種神奇的青色火焰他至今也不知其名為何，又是何物，但被青色火焰焚燒過的靈魂卻宛若洗髓般重新擁有了純潔的靈魂。而純潔的靈魂是無法被獻祭，也是無法被邪神所吞噬的，最終歸去何方無人得知。或許，它們是真的去到了一個沒有欲望沒有黑暗的地方吧。

    「恩？想把我也吃了嗎？」就在葉雨休息時，那個餐館的女人卻主動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有些不同的是，此時的她臉上沒有了那塊猙獰的疤痕，就連皮膚也白皙了許多。褪去醜陋的女人美的讓人眼前一亮，忍不住便要將視線放在她的身上。若不是她還穿着那一身樸素簡陋的衣衫，葉雨或許還真的就認不出來了。

    「是假的？還是這是你原本的樣子？」臉上短暫閃過驚訝的神色，葉雨朝女人問道。

    「九十九個，還差一個就湊夠一百了。這樣，我就能永遠的恢復容貌了。」有些癲狂的撫摸着自己的臉龐，女人盯着葉雨目光中卻沒有半點人類的情感。

    「快要蛻變了，我得趕緊解決了才行。不然一會成了半靈就憑我這種力量也只能保住自己的性命了。」恢復了些許力氣的葉雨從冰冷的地面站了起來，抬起右手骷髏圖案爆發出了前所未有的光芒。生硬沉重的鐘聲再次響起，漆黑的魂鎖劃破天際以女人為中心漸漸升起。若是從上方往下看，魂鎖的形狀正好形成了一朵彼岸花。

    「彼岸花開，魂入獄海。魂鎖，縛魂入獄！」低聲喊道，葉雨緊握着右手，一條條粗壯的魂鎖開始向中心合攏。

    「沒用的。」冷冷的說了一句，女人陰冷的雙瞳直勾勾盯着葉雨開始緩步走來。隨着每一步的靠近，那些由地獄深處而來的魂鎖開始漸漸消散。不一會就剩下了三條鎖鏈，孤零零的飄舞着最終無力的碎裂成粉末。

    「削弱了嗎？棘手了！」眉頭一皺，葉雨懷着不好的預感二話不說便朝一旁跑去，也不顧女人宛若瘋子般的喃嚀聲在耳邊響起。

    只是沒跑一會就發現，眼前竟是有一面透明的屏障阻擋着。透過屏障可以清晰看到外面彩色的世界，三五成群的人們歡聲笑語的在街道上享受着城市的喧鬧氣氛。抬頭向上望去，葉雨發現這個屏障似乎是半圓形的，它將現實世界與惡靈構建的世界隔離開來。屏障內外完全是互不相連的兩個世界，哪怕在屏障內發生什麼現實世界中的人們也是無法感受到的。

    「既然是她的世界那我無論用什麼招數也會無效。只是，這裏應該有連接到現實世界的通道，或是她的弱點之處......」默默思考着，葉雨開始四處搜尋這個地方是否有奇怪的物品與場景。

    一邊躲避着女人的追殺，一邊四處穿梭與各個商店。只要一看到稍有可疑的東西，葉雨便會直接砸爛，到最後他乾脆拎了根斷裂的鋼管邊砸東西邊疾跑。

    「該死！到底在哪？」滿頭大汗的在街邊彎着腰，屏障內所有能砸的東西葉雨都已經砸過了，就連那些牆壁地板他都抱着不放過的心理敲了幾下。然而無論他怎麼努力也無法找到任何有價值的東西，而且這個由憎恨之靈構建成的世界似乎對縛靈者的能力進行了巨大的削弱，那些早已消失不見的痛覺與人類體質再次回到了他的身上。原本按葉雨成為縛靈者後的身體素質哪怕再跑上個半小時也只是有些疲倦而已，可如今才過了十多分鐘他便感到自己的胸膛就像充滿氣的氣球，似乎下一秒就要爆炸開來。

    還沒等他喘過氣來，耳邊就傳來了女人嘶啞低沉的聲音。

    「時間到了。」一口冰冷的氣息呼在了葉雨的耳朵邊，轉身看去不知何時她已來到了自己的身邊。身體正要做出反應，從女人腹部處忽然詭異的伸出了一條條類似觸手般的物體，瞬間便纏上了他的頸部與四肢。

    「嘻嘻嘻！」如寄生蟲般從腹部延伸出來的黑色觸手將葉雨舉到了女人頭頂上方，觸手上一根根細如牛毛的尖刺在扎入皮膚後便立刻開始瘋狂的吸收起了身體內的血液。沒一會觸手表面便亮起了一根根紅色的血管，葉雨體內的血液正一點點的由觸手轉移到那名女人的腹部。

    「來不及了嗎？」感受着越發虛弱的身體，葉雨的視線開始模糊了起來。腦海中各種回憶如幻燈片般一點點倒轉，一個幼小的身影出現在了他的世界裏。

    「哥哥！快來看吶！這隻貓多可愛啊~我們收養它吧？」

    「哥哥，你答應過我不再打架的！」

    「哥哥......」

    「我不能死！」伸手朝葉琳的背影抓去，回憶如泡沫般消散開來。猛的睜開雙眼，葉雨突然激起的求生意志讓他的生命力再次有了增強的跡象。只是，若是再找不到解決的方法，他恐怕會快就會變成一具乾屍的。雖然成為縛靈者後葉雨幾乎已經不算是人類了，但現在是身處異世界內，要是在這死了會發生什麼後果他根本不敢想像。

    勉強的轉過頭來，下方女人那張完美無瑕的臉上正浮現出貪婪與享受的表情，葉雨體內的血液似乎對她有着特殊的作用。

    「臉......難道是她的臉？不對，剛才試過了，無論怎麼攻擊都沒用。」看着女人那張漂亮的臉蛋，葉雨剛想起什麼就被自己否定了。剛才在躲避期間他就已經試過用那根斷裂的鋼管刺向女子，所有物理攻擊都無法對她造成傷害，無論是鋼管還是桌椅碎片等都直接從她的身體穿了過去。仿佛她並不是真實存在的肉體，而是一團虛影。

    「難道就沒有弱點嗎？還是我錯過了什麼？」

    「奇怪的地方......奇怪的地方......」

    「等等！我記得這條街是有很多販賣鏡子的，怎麼剛才卻一面也看不到？」努力比對着這個世界與現實世界的不同之處，葉雨終於發現了詭異之處。只是雖然找到了突破點，但葉雨手裏卻根本沒有鏡子，而且在這個世界裏也根本找不到一塊能夠反射的鏡面。

    「足夠了。」如同拋棄垃圾一般將葉雨扔向了一旁，女人滿足的說道。此刻她的腹部已經如懷孕了一般腫脹不堪，一個畸形的黑色腫瘤暴露在了空氣中，那些觸手便是從這個腫瘤中延伸出來的。

    「噗嗤。」只聽一聲清脆的撕裂聲，女人突然詭異的抽搐了起來，從她的身體各處開始破裂出一根根血紅色的怪異物體，除了臉部幾乎遍佈了整個身體。

    「咳！半靈嗎？」癱倒在地面，葉雨費力的睜開右眼朝女人方向看去。一個身體碩大，人臉獸身的怪物降臨在了這個世界。同時，因為力量的緣故，這個分隔現實世界與異世界的屏障開始出現了裂縫。

    「該死的，讓他跑出去就完了！」咳出一口淤血，葉雨從地面撿起了一塊生鏽的鐵片。

    「死！」一字吐出，一股兇悍的氣息如風暴般擴散開來，所有擋在它面前的東西都被碾壓成了碎片。最詭異的是，在這個通體血紅長着觸手的半靈頭部長着和那名女人一模一樣的臉。

    看了一眼這個朝自己盯來的半靈，葉雨咬緊牙關利用鐵片將自己雙手的動脈都切開了一個大口子。體內僅剩不多的血液立刻就順着傷口留了出來。許久未曾有過的疼痛感差點讓葉雨雙眼一黑暈了過去，只是對於活下去的毅力讓他硬生生的挺了過來。

    血液在地面匯聚成了一片血泊，在月光的照耀下形成了一塊天然的鏡面。朝葉雨襲來的觸手剛要刺穿他的背部就僵在了半空，只聽一聲劃破夜空的尖叫聲那張依附在半靈頭部的女人臉瞬間就扭曲了起來。血泊之中，女人的臉變成了最初的模樣，那塊猙獰的傷疤又一次出現在了她的臉上。只是這次傷疤卻不會再癒合了，裂紋從傷口處蔓延到了她的整張臉部。宛若破碎的鏡面支離破碎。

    「不！這不是我的臉！不是！！」痛苦的咆哮着，兩行血淚順着眼角流了出來。而因為受到宿主的影響，半靈也無法控制自己的行動，居然主剝離了雙方的連接關係。下一幕，一張早已破碎不堪的臉皮被撕扯了下來落在污水中。臉皮上，女人的五官早已潰爛不堪，一直以來支撐着她生命的只是自己的欲望與惡靈給予的幻象。

    失去了女人的臉皮，半靈那張醜陋不堪的面孔終於暴露了出來。泛黃的牙齒與畸形的五官如被上帝拋棄般，讓人無法直面。

    「魂鎖！縛魂入獄！吾之邪神，以汝之名為信仰，您最真誠的僕人將半靈獻祭於你！」見半靈開始暴走，葉雨也顧不及什麼立刻念出了獻祭半靈時的用語，利用邪神的力量直接壓制半靈。

    「很好。」話音剛落，那個一年前在自己腦海中響起的聲音再一次出現了。這次葉雨終於在昏迷前看到了這個自己一直侍奉的邪神背影。

    一個穿着白色西服的男子從虛空打開的裂縫中緩緩走出。面對體型巨大的半靈，他只是揮了揮手便使其跪在了地面無法動彈，甚至控制不住的顫抖着。那是一種在面對比自己強大的捕食者前與生俱來的恐懼感。

    「倒是辛苦你了。我還真沒想到你這個一直以來只顧完成目標維持自己生命的縛靈者居然能撐到現在。看來，我要重新對你進行評價了......」走到葉雨身邊，男子的嘴角微微上揚，白皙纖細的食指在他的眉心輕輕一點。隨着詭異的亮光閃過，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不見了。沒有半靈，沒有破碎的建築，那個透明的屏障也消失不見了......

    「小伙子！小伙子！你怎麼了？」

    「是不是有什麼疾病啊？大家幫幫忙把他送到醫院吧！」

    「我看還是打120比較好，萬一有什麼事也好說清楚。要知道現在這個年頭騙子太多了。」

    睡夢之中，葉雨依稀聽到了許多人的交談聲。似乎好像還有人在搖動着自己的身體。

    「恩！」睜開雙眼，首先是一道刺眼的陽光。待光芒過後，一大群圍繞着自己的男女老少正激烈的爭吵着，貌似是在對什麼事有了不同的看法......

    「結束了？」看着眼前熟悉的世界，葉雨確定自己還活着。而且還是現實世界的白天時間。

    「白天......白天！我靠！琳琳上學要遲到了！早餐！書包！」想到了什麼，葉雨猛的站起身來，也不顧眾人怪異的目光筆直朝家的方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