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木匠學徒

    正是入秋十分，江南市還是熱的緊。

    即便空氣里依稀殘留着夏日的燥熱，憋了一個夏天不喜出門的人們還是三三兩兩走了出來。蕭條了幾個月的步行街也慢慢開始有了人氣。

    街兩邊的商鋪擺滿了琳琅滿目的商品，各式各樣的客人在裏面挑選消費着。

    但是街中心的位置，這裏有家商店並沒有一個客戶。

    走近一看，兩個莊嚴威武的石獅擺在大門兩邊，雖然看上去剛雕刻完工不久，但惟妙惟肖的形象不怒自威，魍魎邪魅可不敢靠近。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兩個石獅造價不菲，絕對出自大師之手。

    往門面一看，這家商鋪的大門也與眾不同，滿滿入眼的是一個復古式的紅色雙開大紅木門，門頭上一個金色的牌匾，「唐朝」兩個眉飛色舞的大字印在上面。

    這麼一家與周邊商鋪裝修格格不入的建築杵在這裏，卻沒有讓路過的行人感到驚訝，反而從他們的目光中透露出一絲期待。

    「叮！叮！叮！」各種施工的聲音從來面傳來。

    大門裏面，一個瓊樓玉宇般的古式建築聳立着，似乎剛鍵完不久。各式各樣的工人正在忙碌着。有扛着木頭走來走去的，有熟練的和着水泥的，有拿着方磚一塊塊堆砌的，好不熱鬧。

    雖然大家忙的熱火朝天，但奇怪的是，這裏似乎少了些什麼。

    仔細一看，原來是沒有一絲的現代化設備，都是依靠些最原始的人工建築。這樣的施工方式雖然繁瑣效率極低，但質量絕對是頂尖的。

    走進屋子，不出所然，裏面的裝修更是富麗堂皇，清一色的古式風格，完全看不出一絲的現代化痕跡。

    這裏的施工人員要少了許多，零零散散的幾個人在給牆面地板做些收工手續。僅有大廳里的一老一少在一堆木材里忙碌着。

    老人看上去六十左右，但已經一頭白髮，長滿老繭的一雙手拿着鑿子在木材上不經不慢的雕刻着什麼。仔細一看，這些雕工何止是精美，簡直是傳神入畫。儘管如此，老人平淡的表情說明了他對這項工作的遊刃有餘，很明顯是個經驗豐富的老木匠了。

    少年則一頭齊耳短髮，烏黑的發跡之間灑滿了木屑。乍一看，一張臉倒也清秀，但配上古銅色的肌膚對於他這個年紀來說就略顯成熟了，特別是他那背心下一身紮實的肌肉，讓人難以想像這是一個少年。

    他手中的鑿子比較大一些，顯然不是雕刻所用，他的動作很慢，但很穩。

    良久之後，一塊長木材的一頭被他鑿出許多大小不一的菱角。緊接着他拿起另外一塊事先鑿刻好的，兩頭一對接，竟然嚴絲合縫，沒有一絲縫隙。

    他努力搖晃了一番，兩塊木材鏈接的牢不可動，這才鬆了一口氣，拿起圍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下頭上的汗水。

    正在專心雕刻的老木匠用眼角的餘光瞥了王命一眼，隨即淡淡的開口說道：「這次還行，學了幾個月了，總算沒有糟蹋了這兩塊上等的楠木。」

    得到王老的肯定，王命終於放下心來。

    「都是叔公教的好。」

    王老一聽，閉上了眼點點頭，顯然是默認的接受了王命的誇讚，隨即他又淡淡開口道：「好好學，這榫卯技術都快失傳了。」

    緊接着他又環顧了下這間屋子的木質結構有些不甘的說道：「要是你學藝神速，這次我們就不是只能接點打家具的活了，唉。」

    他心有不甘，畢竟自己年邁體衰，那些地基大梁類的活自己也做不動了，也怪自己平日脾氣差，膝下無兒女，更是沒有教出一個好徒弟來，空有一身好技術，真正賺錢的活又接不下來。

    清明回老家給他大哥上墳的時候，看到自己大哥家的孫子王命，孔武有力做事有條有理。一是有了愛才之心，自己這一身本事總不能丟了，二是時隔多年回到老家，看着王命因為家裏貧窮，連大學都沒錢去上回家務農，實在不忍心。

    於是就跟他父母商量了下，將王命帶到城裏去，希望他一身手藝能在王家人的手裏得以繼續傳承下去，也希望王命將來可以改變下家裏的經濟狀況。

    事實上這個孩子王老心裏也是喜歡的不行，為人心善老實，做事又賣力。唯一遺憾的就是做事實在是太慢了。

    理論上來說王命現在許多項技術已然學成，很多東西做出來甚至比自己做的要好，但實踐起來總是太過細心，效率實在太低。

    但這也並無過錯，榫卯之術講究不用一釘一鐵，稍有差池，質量肯定大不如人意。王命如此做事，就是希望由他經手的東西質量一定要保證到位。

    這也是王老始終不敢憑藉兩人如今的情況接下大活掙錢的原因，畢竟只有兩人，效率也慢。

    眼睜睜看着唐朝飲食文化的大頭被同行包攬，自己和王命只能打打雜，賺點小錢。

    隨着手中最後一刀的落筆，看着眼前木板上惟妙惟肖的刀工，王老稍微開心了點。看着遠處的王命正在揮汗如雨的刨着木材，不免心裏一陣不忍。

    「好了，今天就到這了，明天休息一天，後面的木材還沒運到，回去休息吧。」

    王命停下手中的活。心中有些疑問，畢竟現在還比較早，但可不敢說出來，他知道王老脾氣，絕對不能去反駁他。也知道雖然王老脾氣雖然差，但心腸還是熱的。

    「讓我知道你出去鬼混，我打斷你的腿！」

    才走出唐朝，就聽見王老在後面叮囑着。

    轉身想跟王老說句知道了，卻看見對方氣呼呼的轉過身走開了。王命無奈苦笑了下，轉身朝着住的地方走去。

    「來份炒年糕。」

    幹了一天的活，他也有些累了，來到出租屋樓下的小飯店，他照舊點了份炒年糕。倒不是喜歡吃，只是這東西比較容易填肚子。

    不多一會一份熱氣騰騰的炒年糕端了上來。

    「李叔，我沒要加雞蛋加肉絲啊。」看着端上來的年糕，王命問道。

    「放心，李叔不多收你錢，趕緊吃吧。我還得忙活去。」說罷，李叔轉身走回了廚房。

    王命心裏一陣感激，自己來到江南市幾個月了，由於不善交際，也沒什麼朋友。經常來這家飯館吃飯，李叔一家可算是江南市除了王老以外最為熟絡的一些人了。

    「今天下班這麼早啊。」

    正吃着年糕，忽然一隻手拍在他肩膀上大聲說着。

    回頭一看，原來是李叔的兒子李傲。

    「你今天也很早啊，怎麼樣，今天的軍訓還行嗎？」王命笑着問道。

    「唉！」李傲放下背包，整個人癱坐在王命對面的椅子上精疲力盡的說道，「累成狗了。」

    看着對面的李傲，王命心裏一陣羨慕，如果家裏的條件稍微好點的話，自己現在也應該在哪所大學軍訓吧。

    見王命若有所思，李傲有些不好意思，隨即說道：「讀書有屁用，我還羨慕你呢，那什麼榫卯的技術我想學還沒人教呢。」

    王命沒有說話，以前上學的時候特別想着自由，現在自由了反而羨慕人家。人真的是真正失去某些東西的時候才會知道珍惜。

    見王命還是不開心，李傲接着說道：「別想不開了，一會去網吧擼兩把，聽說出了個新英雄，拿斧子的專收人頭，猛的要死。」

    「沒錢，剛打完錢給家裏，我得省着點用。」王命一口回絕了他。

    「我請你。」

    「那你趕緊吃飯，晚了沒機器了。」

    沒過一會，兩人屁顛顛走了。

    李叔出來收拾桌子，看到桌子上放着的十元錢，搖頭苦笑，這孩子還是把雞蛋和肉絲的錢都給了。

    。。。。。。。。。。

    「唉吆，我要死了，我要死了！」網吧屏幕前的李傲大聲叫着，只見屏幕里他操作的英雄被兩人夾攻，血條很快見底了。

    就在他絕望的時候，忽然身上一陣星光閃爍，血量徒然冒上了幾分，活生生給救了回來，李傲急忙一頓輸出，手中斧子一轉一劈，完美釋放出大招拿下雙殺。

    「哎吆，我的哥，你別的不行，奶媽玩的是真好，你下路打成那樣，還記得開個大給我奶一口，你怎麼知道我快不行了。」李傲詫異的問道。

    「別廢話，碰巧而已，ADC沒血了給他加，你撿了條狗命。」說完王命繼續操作着角色，實際上他的隊友還有半血，遠不到危險的程度。

    只是他這個人不管是做事還是玩遊戲都格外細心，無時無刻不盯着小地圖上別的隊友們的血線。

    「Victory！」

    隨着地方水晶的爆破，李傲大舒了一口氣，心裏樂開了花。

    「這新英雄真猛啊，哈哈哈。」

    「回去了，太晚了已經。」王命說完也不管對方同不同意，直接下了機器。

    雖然有些不樂意，李傲還是收拾了下下了機，畢竟明天還得軍訓，一想到這自己就苦不堪言。

    剛走出網吧門口，卻沒發現王命那小子，正奇怪着，只見後面有人捅了捅自己。

    轉身一看，正是王命，只見對方買了瓶飲料遞了過來。

    「這麼客氣啊王老闆。」李傲壞笑着說道。

    「拿着吧。」

    「你自己呢？」

    「我不愛喝飲料。」

    「你討厭，真肉麻呢。」李傲還是收了下來，鬼里鬼氣說了一句。

    「滾。」

    雖然有些心疼，但他的父母在村子裏也算是半個讀書人，從小家裏教育的拿人手長，吃人手短等人生道理他都記憶猶新，不斷勉勵自己。

    就算花了些錢，畢竟他還是個涉世未深的小年輕，城裏豐富多彩的生活他的內心也是羨慕的，有空和李傲上上網，是他唯一在這個城市裏的娛樂和釋放方式了，但也足夠了。

    兩人走在回去的道路上，王命伸了個懶腰，白天的工作讓他的身體有些酸痛。

    抬頭一看，烏雲密佈的天空只有一顆星星懸在那裏，詭異的很，他似乎感覺那顆星星是一隻眼睛，正在盯着自己，盯的自己渾身發毛。

    「你看那顆星星是不是有些奇怪？」王命杵了杵身邊的李傲問道。

    「屁的星星，就知道耍我。」李傲抬頭看了一眼不滿的說道。

    「你瞎啊那不是嗎？」王命用手一指說道，可順着他自己的目光看去，那顆星星竟然不見了！「有個屁，不跟你多BB，我得回去睡覺，累死了今天。」兩人說着已經到了家門口，說完李傲就奔自己家裏去了。

    「奇怪，難道自己真看錯了？」

    回到狹小的出租屋中，他洗了個澡又看了會關於榫卯的書便匆匆的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他感覺似乎有什麼東西在自己臉上蹭來蹭去，軟軟的，圓圓的很舒服。

    猛然的他睜開眼睛，眼前的一幕嚇的他魂不附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