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6、一入宮門（二十七）

    即便另一邊不斷的哄着自己，也許是中了魏莘嵐的挑唆，但是林苗也知道，當初魏莘嵐根本不知道他會去偷聽的啊，那就不可能存在故意說給他聽的問題了。

    所以，他若是沒有去偷聽的話，就不會有這麼多的糾結了，但是他去了，是他突發奇想的去的，那就不是故意說給他聽的吧。

    多蠢，當初為什麼就信了那些人的話，以為自宮入宮才是他唯一的活路呢？

    林苗陷入了糾結之中，伺候德妃的時候還能稍加打起精神，不去想這個事情，免得出錯，最後被德妃趕走。

    幸好最近德妃也沒有太多要求，他待在一邊似乎就能應付了工作，不然，恐怕他會被二度打回太監訓練所，那他就真的成了個笑話了，這麼給訓練所丟臉，他會被訓練所的太監們欺負到死吧。

    想來想去，林苗想着反正自己已經入宮自宮了，後悔是沒有用的，現在還是前途為大，至於高家人是不是害得自己入宮的主謀，他現在無法確定，即便確定了，也沒法報復高家人。

    他已經上了高家人的船，想離開也是不容易的，而且以後若是要報仇的話，成為了高家的心腹似乎也是個不錯的復仇方式，到時候看看吧，宮裏不就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麼？高如月還是可以利用的。

    想通了各種關節，林苗恢復了精氣神兒，沒再心事重重的樣子。

    德妃是多精明的主啊，瞧林苗這樣，就知道他是沒打算投誠自己了，林苗肯定是準備將來看形勢再做打算了，這樣利己主義的牆頭草和孤注一擲的要去報仇的魏莘嵐是沒法比的啊。

    因此德妃也沒再說什麼，也沒再為了看戲就配合林苗沒吩咐什麼事情做，反而開始給林苗分配一些出永和宮辦事的機會。

    也順便讓陳嬤嬤帶着林苗替她去給皇帝陛下送了送「愛心湯」。

    林苗通過這個機會，自然能窺得皇帝陛下心情是否美妙了。

    批改奏章不順心的時候，宮外一群送「愛心湯」的后妃、亦或者后妃的宮女太監都會被皇帝呵斥。一碗湯皇帝都不會拿進去。

    若是朝政之事比較順心，皇帝還是會偶爾挑一碗湯喝一喝。

    雖然德妃讓兩人送來的湯從來沒有被皇帝陛下挑中過，這並不影響聰明的林苗刺探聖心。

    當然，林苗並不知道這都是德妃故意設的局。還以為自己是天降大運，需要什麼，上天就送了機會來。

    貌似皇帝這兩日心情都挺不錯的，要麼是國內大豐收，要麼是打戰有了捷報。林苗不關心是為什麼，反正陛下心情不錯，因此，他終於找到了一個機會尋到了翹首以待多日的高如月。

    兩人見面的地點也是選在御膳房不遠的一個水榭旁，在這邊即便被人看到了，也能說是來幫主子拿食物遇到了，說兩句話也不會那麼輕易被人懷疑。

    「如月小姐。」林苗稍稍點頭，垂下了臉沒讓高如月看出自己的表情和以前其實不大一樣了。

    「小林子，我說了，在宮裏別叫我小姐啦。叫我如月就可以了。」見到林苗終於來了，高如月臉上是一片期待之色，嘴上雖然說着不滿的話，臉上還是帶着笑容看着林苗。

    「對了，怎麼今日才來，我等你好幾日了，我家小主都快哄不住了，有消息了麼？」又是期待又是委屈的看着林苗，高如月知道自己這樣總會讓關心自己的人亂了心神。

    事實上卻是冬梅從童心蘭那裏要來的錢已經不足以支付購買食材做平常的食物讓高如月帶回去忽悠趙雪珍了，沒帶食物回去。趙雪珍難免還是不開心的，覺得高如月是不是藉機出去玩了。

    若是以前，高如月這麼說，林苗是會很開心的。覺得恩人是個平易近人又善良的人。

    但是，現在林苗也做了一段時間的太監主管了，已經懂得了一些收買人心的手段，見高如月讓自己別叫她小姐，心裏下意識的就覺得對方是在對他耍心機。

    童心蘭是處的這一招還是起了作用，疑鄰盜斧的表現在林苗身上展現無遺。雖然林苗還是為了自己的前途說服自己現在先別計較這個，將來再說，但是下意識里，他還是認定高如月是個壞人了。

    有些人就是這樣，自己是個壞人，卻不允許自己身邊親近之人是壞人。

    林苗還安慰自己，若高如月真的害了自己自宮入宮，那他當引人去偷看高如月練舞，害得她落選，也只是高家的報應，他就沒錯了。

    將心中的揣測都按了回去，林苗說道，「恭喜如月，有消息了呢，最近，陛下的心情很是不錯呢。」

    「那太好了，可是，我不知道陛下會去哪裏散心啊，這樣的機會一定不能錯過了呢，不然我們就沒機會翻身了，我還好，三年之期一到，我就能出宮了，再差，外婆家也能給我找個門當戶對的郎君嫁了，可是小林子你該怎麼辦？我走了，你就孤零零一個人了，留你一個人在這沒有人情味的宮裏，我，我好擔心你啊。」高如月緊蹙眉頭，以前還是鄰家妹子般的可愛，現在她這兩年逐漸長開了美人臉，這個動作顯得她更是楚楚可憐。

    林苗心裏暗諷一聲，既然這皇宮沒有人情味，你幹嘛還想留下來？為了我而留下來的麼，我可只是個太監，別搞笑了，一開始就明確了兩人是為了在皇宮裏飛黃騰達的目的，現在何須在我眼前演戲，不就是想讓我繼續幫你探聽消息麼？

    上一世，有傻裏傻氣幫忙的冬梅和拼命幫忙的魏莘嵐，以及隱在背後觀察的林苗，高如月需要消息比這一世簡單很多，畢竟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但是這一世，沒有三人的同心同力幫忙了，高如月勢單力薄，還是顯得捉襟見肘了些。

    上一世哄着的是需要出大氣的魏莘嵐，經常向自己看不起的男人示弱求助，也是讓高如月心裏極度不爽的事情。對着自己有過恩惠的林苗還稍顯好一些，畢竟她很少吩咐林苗去做什麼，就不需要裝可憐之類的求他辦事，隨着之後她身份的身高。吩咐林苗辦事那就更加正常，無需做戲。

    但是對着冬梅和魏莘嵐，她還要利用到底呢，沒法立馬改變三人的相處模式，讓人心寒。

    所以。上一世高如月對待林苗的態度，林苗是比較能接受的，因為很順其自然，而這一世，高如月求不了魏莘嵐辦事了，唯一能依靠的就是林苗了，不得不將以前用在魏莘嵐身上的手段用在了林苗的身上。

    而林苗原本也不是魏莘嵐那個將心都給了高如月的傻子似得人物，並且還對高如月是否害過自己有些懷疑，現在高如月這麼做，讓林苗真的不是很看得上了。

    若高如月是恩人。看在有利用的可能，而且還有其他人和他爭寵搶功這樣的競爭力，林苗還會安心的待在一邊聽話。

    這一世，高如月太弱了，崇拜恩人和強者是林苗入宮後骨子裏的追求，上一世的高如月能滿足林苗的一些幻想，現在的高如月太低聲下氣了，林苗有些懷疑自己當初看差了眼。

    但是，都做到這裏了，也不能放棄。林苗還是覺得可以再賭一下，反正能把高如月捧高一點還是很有必要的，不管是以後多一個依靠，還是復仇時讓她摔得更疼。反正自己背後是德妃，若是報復，也是不怕高如月的。

    「如月不必擔憂，我已經探明了，前日，出使艾月國的使者回來。給皇帝陛下獻上了兩顆艾月國才有的花，叫做什麼月亮花，在有月亮的夜晚才會開放，最奇異的事情就是花開時會引來一大群螢火蟲，螢火蟲附在花兒上，就像花朵在發光似得，火樹銀花不過如此。」

    「但是這花十分嬌貴，不能和其他的花兒種在一起，不然就會枯萎死亡，所以陛下沒讓人將這花種在御花園，而是種在了寸草不生的冷宮旁邊的一個荒廢院子，這事兒沒讓其餘的人知道，因為這花不能被許多人觀賞，不然就會像含羞草般將葉子花兒啊都閉着，不開放。」

    「陛下前兩日有些忙，沒時間去賞花，便讓皇后和貴妃以及四妃分了兩批次去賞了花，我也是從德妃那裏知道的這個消息，今晚，陛下恐怕就會去賞花吧，去冷宮的線路你熟悉麼？」荒廢院子肯定有皇帝陛下的人把手，閒人不得入內，林苗和高如月也沒那個能力混進去，林苗這才想了個折中的辦法，讓她來個路上偶遇。

    「恩，我熟悉的。」高如月聽林苗那麼描述，心裏對能去看花的那群女人羨慕妒忌不已，這樣奇特的花兒，竟然被幾個老女人觀賞了，鮮花配美人，賞花的機會應該給她這樣的小姑娘嘛。

    不過，不礙事的，今夜過後，她就能哄着陛下帶她去看花了。

    想着白霜似得月色下，俊秀無比充滿濃厚王者氣息的陛下溫柔的抱着她賞那發着碧綠熒光的花兒，簡直就是仙境才有的景色，兩人就是神仙眷侶吧？吟詩作對、飲酒當歌，接下來便是……，高如月雙頰燥熱了起來，她怕被林苗看出端倪，害羞的垂下了頭。

    林苗裝作不知高如月剛才腦補了什麼不對勁的畫面，說道，「那，今晚你自己好好把握，我沒法來幫你，晚上，我可能會伺候德妃安寢。」

    「恩，我會小心的，小林子，你也好好的，也就現在了，德妃不好伺候，都說她私下裏脾氣不大好，將來就好了，等我，等我受寵了，能和德妃對抗了，我一定會將你奪回來，並讓她無法反駁。」高如月堅定的目光，表明了她對今晚孤注一擲的決定。

    別說得像是奪夫大戰似得，不就是讓想讓他繼續潛伏在德妃身邊幫她將來趕超德妃地位麼？林苗心裏萬分清楚高如月的打算。

    但是林苗還是裝作被高如月的堅定目光給鼓勵了，狠狠的點了點頭，「恩，我等你，今晚，加油！」

    兩人相視一笑，破有默契的轉身離開，就像剛才同路也只是隨意客套的交談了一番。

    一轉身，林苗的臉就恢復了淡漠，仔細一看，嘴角帶着嘲諷的角度。

    而高如月笑容依舊存在，她沒法抑制住心裏的喜悅，稍微不爽的，那邊是沒有人幫自己，都怪魏莘嵐，幹什麼耍小脾氣，他那本事，就算沒入宮，他就能考上科舉入朝當上大官了麼？

    每次考上科舉的不勝枚舉，最後能有幾個留在京城當上二三品官員的？

    入宮雖然少了那玩意兒，又如何？

    在宮裏當太監，當得寵娘娘身邊的太監可比朝堂上三四品大臣的派頭還大，有些官員見到後宮太監還不是點頭哈腰的。

    這個魏莘嵐，怎麼就那麼想不開呢？她們高家雖然算計了他，但是卻給了他更好的未來嘛，這個人就是腦子不靈活，小氣的很，難成大器。

    雖然難成大器，但是有魏莘嵐在，也能讓他今晚幫忙在陛下的必經之路上將那些無聊的閒人引開一下啊。

    可惡！

    抱着滿腹心事，高如月故意去御膳房給趙雪珍拿了一些不大好的食物回去，路上還倒掉了一大半。

    這樣，她晚上就又有出門的藉口了。

    果然，看着高如月帶回來食盒裏面的食物，趙雪珍有些氣急敗壞，錘了幾下桌子，趙雪珍說道，「皇宮果然是個見人下菜的地方呢，這些奴才竟然也敢踩在我的頭上了，就算，就算我沒有被陛下恩寵，我好歹也是主子吧，現在御膳房，就是這麼欺負我的？給的這些食物，是想餓死我，還是毒死我？」

    「小主，別生氣了，晚上，我去找御膳房的朋友，給你帶些菜回來。」高如月不僅鄙視那些盲目的在陛下面前秀存在感最後討不到好的小主，也很是鄙視這種沒有膽子只會自憐自艾最終只能淒涼的老死宮中的小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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