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1、一入宮門（二十二）

    「可是，就因為見了你，你又給我說如月如何如何需要幫忙，在宮裏多麼孤獨，需要幫助，我們三個在宮裏能夠互相扶持之類的話，我相信，你自己是想不出來的說這些話的，當初，你還是將我當做少爺的，怎麼可能會想到在我面前說這些。那，這些話，我覺得只能是如月引導你說的。」

    「你別怪我想太多了，但是我那段時間，本就愛胡思亂想，就像剛才你也發現了，三個人都入宮了，你是對如月忠心耿耿的丫鬟，我以前是發誓中了科舉就要求取她入門的書生，我們是這個世界上最愛她的人也不為過。……，太巧合了，世界上哪裏能有這麼巧合的事情。」

    「但是，我也害怕是自己想多了，冤枉了好人，畢竟，當初自己落難的時候，是高府收留了我，還讓我能繼續讀書，還為了我父親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害得高伯父下落不明，害得高府家不成家，在高伯父有麻煩的時候還拜託信任的過的人保護我，為我安置了田產，我不該亂想。」

    「可是，冬梅，我就是被高伯父安排來照顧我的人賣了的啊，和你之後遭遇的情況一模一樣，先是賣給人牙子，然後又被人牙子賣給了挑選太監的公公，太巧合了，我真的不敢不深想。」

    「我現在，連男人都不是了啊，冬梅，你知道那樣的切膚之痛麼？不僅僅是覺得難堪啊，我差點都沒能活下來啊，那些日子，只能無助的躺在小房間裏，裏面都是去勢之後的孩子們的哀嚎聲，處處都是大伙兒沒法正常如廁造成的尿騷味，我差點就崩潰了啊，這樣的痛苦，你或許是沒法感同身受的，你不過只是失去了自由罷了。冬梅，若真的是被他們設計的，我肯定不會放過他們，若是我想多了。我也自當會加倍的對如月好，讓她順順利利的離開皇宮，亦或者幫她在宮裏存活。」童心蘭故意說這話讓冬梅同情魏莘嵐的遭遇，理解他當初的胡思亂想。

    說到這裏，童心蘭正要繼續勸說冬梅。哪裏想到荷包里的0561突然傳來消息，「宿主，有人靠近中，根據氣息分析，應該是小林子來了。」

    小林子來了啊……

    童心蘭也不想說話說一半，這不能達到勸說冬梅的目的，談話戛然而止也會引起小林子的懷疑。

    來了也好，如果童心蘭未出宮去查探，現在或許也沒法得到這些資料，現在有了這些消息。童心蘭又心生一計。

    其實，這樣也能挑明一些東西，讓他們窩裏鬥就更漂亮了。

    因此，童心蘭假作不知道小林子在偷聽的樣子，繼續對冬梅說道，「冬梅，我說這些不是沒有證據的，我若是沒有證據，現在也不會和你說這些，會讓自己卑賤齷齪的想法腐爛在我的肚子裏。」

    「可是。我已經有證據證明，你，我，都是被高家人故意賣到皇宮中來的。我不後悔之前教唆你去教高如月伺候人，破壞了你們之間所謂的姐妹感情，因為根本就沒有感情。你想一想吧，我們入宮不是意外，能夠做出這樣傷天害理之事的人，他們所圖能不大麼？這樣心狠手辣的人。我們若是繼續留在他們身邊，說不定哪天就把我們都拉出來擋了災啊。」

    在一旁偷聽的小林子不屑的笑了笑，現在知道了也晚了，因為他已經成功的取代了魏莘嵐在德妃面前的地位了，過不了多久，就能尋個錯處將魏莘嵐處理了，到時候，他就能幫助高如月尋到皇帝陛下來德妃永和宮來的時機，讓高如月偶遇陛下，獲得陛下的恩寵了。

    這樣，離他飛黃騰達的日子也不遠了。

    而冬梅也是被童心蘭說的話弄得反駁不能，但是心裏還是有些信了，世界上沒有那麼巧合的事情，不過嘴上還是辯駁着，「你說的證據在哪裏？如月雖然任性了些，但是，她還是很單純的啊，我不信，我不信她會這麼心狠，我也不信老爺會這樣做。」

    就等你這句話呢，童心蘭注意到小林子也還沒有離開，因此順着冬梅的話說下去，皮笑肉不笑似乎是在諷刺冬梅的天真，「呵，你覺得，高家人只害了我們兩個人麼？我們兩個人怎麼可能有那麼大的能力幫到高如月，兩個人，根本不夠的。」

    「什麼意思？」冬梅僅僅只是條件反射的去想高如月身邊難不成還有誰被賣到了宮裏！

    小林子知道魏莘嵐入了永和宮之後還是發展了一些勢力的，或許能查到一些線索也有可能，因此並不懷魏莘嵐說的話，反而緊張的皺緊了眉頭，難道如月家裏還派了其他人入宮幫忙，如月為何不給他說？是不信任他，還是想讓那些人以後像他頂替魏莘嵐那般頂替他不成？

    是誰。

    童心蘭知道自己的話已經引起了兩人的高度重視，也不吊人胃口了，說道，「高家的人為了自己的宏圖大業，真是下足了功夫的，托人抓到的高家一個內部人士說，當初，高粱生為了給女兒鋪路，利用自己京官的權利，抓了一批入京的流民，但是卻沒有抓那些流民的孩子，只是讓那些孩子無父母可依靠，在那些孩子最困難的時候，又讓人去那些孩子流浪的地方宣揚自宮入宮就能享受榮華富貴的消息，在確定了的確有人自宮成功存活下來之後，就輪到高如月出場了，她會去資助那些自宮的、又沒有門路的可憐孩子，因為這些孩子保不準將來就有誰成功入宮了，會感念他們高家人雪中送炭的恩情，成為她們高家在宮裏的幫手了。」

    「什麼！」冬梅不敢置信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她不敢相信曾經伺候過的溫文爾雅的老爺竟是這麼的喪心病狂。

    她被算計賣入宮，大不了只是失去一輩子的自由，小心謹慎一些，還是能安全的活到老，但是那些自宮的男孩子，失去的，可不僅僅只是自由了。

    剛才還在一旁聽兩個失敗者互相舔傷口發表失敗感言的小林子聽到這裏，汗毛都立了起來，因為這些聽着怎麼那麼的熟悉呢？

    當初。家鄉遭了災，父母帶着他千辛萬苦的來到了京城，就是希望能找個活計、混口飯吃，哪知道還沒來得及安頓。就父母就不見了，去打聽消息，才知道流民被清理出京了，出京就是個死，在京城裏。至少還能討口飯吃，雖然會遭受白眼，但是不會餓死。

    被趕出京城，那就真的只有等死了。

    所以，他不敢出京去找父母，只能去貧民窟藏着，就怕被掃流民的士兵抓到丟出城，之後，就聽到人說入宮能吃飽飯，能飛黃騰達。能夠伺候天子皇后等貴人，成為人上人……

    之後，他便自宮了，渡過了漫長的養傷過程，終於邁過了閻王殿，活過來的他求了幾口飯，就去跪在出宮採買小太監的公公必經之路上，希望能被看上，將來當了人上人，就能出口惡氣。將那些嘲諷過他的人都狠狠的報復一頓，讓他們也去要飯、遭受白眼。

    但是，渾身髒兮兮的林苗，根本沒錢打理公公。哪裏能被選上呢。

    周圍不下於十來個自宮後跪地求帶走的孩子，能被帶走的，真的沒兩個。

    後面，他就遇到了高如月……

    不敢繼續往下想了，林苗覺得自己若是再想下去，將會面對不敢面對的真相。

    他想繼續聽下去。想要從魏莘嵐表情和語氣里看出他是在說謊的端倪，但是魏莘嵐怎麼可能知道他的事情，魏莘嵐都不知道他來偷聽了，他也是突發奇想的想來看看魏莘嵐今天離開永和宮是去做了什麼，所以，魏莘嵐應該不是故意說給他聽的。

    再說了，魏莘嵐並沒有故意提起他的名字，只是說，這是高家人故意撒的網，他只是自己鑽進去的那條魚罷了，誰知道還有多少條魚鑽了進去呢？

    想着那些突然之間就有錢打點採買太監的同跪髒兮兮孩子，林苗渾身都顫抖了起來，是誰給了他們錢？其他有盤算的達官貴人，還會，也有高如月的影子？

    之前林苗還覺得自己是自宮入宮，十分偉大，他並不是被家人賣了，也不是被人算計了，他是有自己的意識自己走入皇宮的，為此，林苗還嘲笑魏莘嵐被高家人賣到皇宮而不自知。

    現在他林苗都已經頂替了他了，魏莘嵐才反應過來被高家算計了有個屁用。

    可是，若這樣被算計的傻瓜還包括了自己，林苗也沒法接受了，自宮入宮的自豪感，也成了傻子似得自得。

    是不是，自己也是那個大傻蛋？

    雖然一再安慰自己，或許這是魏莘嵐的陰謀，是編來騙自己的，高如月那麼溫柔善良的小姑娘，怎麼可能那麼多心眼兒。

    但是林苗又想到魏莘嵐，魏莘嵐曾經還是如月的青梅竹馬、還差點成了如月的夫君，而冬梅還曾是如月從小的貼身丫鬟，他們都被高家算計了，他不過是個無關緊要的人罷了，高家能算計他們，又怎麼可能不會算計他？

    這一招「古人重逢在宮中，守望護住一生情，偶遇恩人於宮中，結草銜環付忠心」的戲碼，或許就是高粱生屢試不爽的戲碼吧。

    如月興許不會故意做這些，但是她父親為她安排了這一切，她能算無辜麼？

    林苗陷入了無線的猜測里，失魂落魄的離開了偷聽的角落。

    雖然不知道小林子會如何胡思亂想，但是童心蘭對他會如何猜想也是估計得八九不離十了。

    童心蘭就是故意不說小林子的名字，因為那樣太刻意了，小林子或許會覺得她是故意騙他，如果她說話只說一半的話，人類總是喜歡將什麼都往自己身上聯想的，只要有一絲的相似性，都覺得別人說的肯定是自己。

    腦補是很恐怖的，就讓小林子自己去想，自己去查吧。

    知道林苗已經離開，童心蘭繼而對冬梅說道，「冬梅，別再對這樣的人抱有期望了，如月今天找你說這些，就意味着你已經失去了利用價值了，她要找個合理的方式除掉你，免得後患無窮了。」

    冬梅被童心蘭一茬兒茬兒爆出來的料，驚得反應不過來，聽到童心蘭現在說自己快沒命了，更是驚訝得睜大了眼睛，「偷學御廚廚藝，也不一定是死啊，或許失去洗衣局，再說了，如月現在哪裏有手段殺死我」。

    「哎，傻姑娘，殺人不一定要用刀的，殺人也不一定是擁有強大的靠山才能辦到，有腦子也能辦到的。你看，你若真的去偷學了御廚廚藝教給了她，那你下一步就是被人舉報，被舉報的你，會說是如月教唆你去偷學了教她麼？不會的，因為你對她是那麼的忠心耿耿，念着舊日恩情，你也會覺得寧願犧牲自己一個保住另一個的心情，獨自攬下所有的罪責，讓她毫髮無傷的替你好好的活下去吧！」童心蘭這話可不是按着冬梅的性子編的，而是套用這次偷學廚藝的事情，說出了冬梅上一世的結局。

    冬梅自然是知道自己的脾性的，聽了童心蘭說的自己將會做出的舉動，深感那就是自己會做的事情。

    「那舉報我的人，就……」

    「你覺得呢，雖然這些還沒有發生，但是你等着吧，你會被舉報的。」童心蘭無比的篤定這一點，不然，一開始，她也不會拜託陳嬤嬤泄漏皇帝愛吃粵菜的消息給小林子了，這一切，都是為了算計和意外都在自己掌控之中，免得他人出招，自己手忙腳亂。

    「可是，怎麼驗證呢？」因為童心蘭說的一切，都是沒有證據的，冬梅急切的想要驗證，證明如月雖然脾氣不好了一些，但是真的不是這種人。

    「正好我知道德妃娘娘書房裏有各大菜系的介紹，興許有粵菜的做法，你先別去偷學御廚的，等我找到書籍，抄兩個菜色給你，下次，你學會了教如月吧，且看看，後續會如何吧。」要讓一個人對最信任的人死心，唯有生命和利益被最信任的人傷害之後才行。(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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