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高考結束

    時間跑的比博爾特快，快得多。

    三天時間過去了，蘇小明頹了三天，這三天他沒精打采的，總是托着腮，望着白色的天花板發呆，魂不守舍的，不知道在想什麼。

    明天參加高考，對於在座的所有人來說，高中三年就要結束了。在高中住宿三年，同學之間的感情可比初中走讀的那三年深多了。

    「表示從一樓到四樓只要三年……」

    昨天晚上的時候，有一個女生哭了。然後有一個人唱起了《BJ東路的日子》，最後全班人一起莫名其妙地合唱了這首歌。

    大家都哭了，蘇小明也悄悄地擦了兩滴眼淚。

    語數外理化生，為了一個好成績，這三年來，在座的每一位都付出了外人所不知道的巨大努力。

    雖然現在蘇小明不再學習了，但他曾是全班、甚至全校最勤奮的人，曾經被視作最重要的一項追求，無論人後來再怎麼改變，也總不能抹去它曾經存在過的痕跡。

    有些經歷是死的，而有些經歷是活的，死的經歷停留在過去，活的卻不，它們永遠和你在一起。

    語文考試開始了，蘇小明拿到卷子，草草瀏覽，小閱讀、大閱讀，文言文、詩歌還有最後的小作文和大作文。、

    蘇小明的語文成績其實還是不錯的，在最後幾次考試的時候還考過一次一百三十二分，全班第一，年級第九。

    他拿起筆，可當他的視線接觸到小閱讀的第一行字時，他忽然頹了，就是那樣沒有任何原因地頹了。

    他不想寫。

    對於他而言，他的高中生活在最後一次見到那個女孩時就結束了，而不是在未來領畢業證書的時候，更不是高考。

    好像有一隻看不見的大手把蘇小明的力氣一把抽走了，讓他有氣無力。

    耳邊沒有任何嘈雜的聲音，除了筆尖划過卷面的沙沙聲。

    蘇小明前面坐着一個長馬尾的女生，她正全神貫注地閱讀卷子上的文章，筆被牢牢地捏在手裏，隨時準備勾畫些什麼，或者直接寫下答案。

    蘇小明嘆了口氣，心裏有些淡淡的憂鬱，他的腦袋耷拉下來，把筆按在桌子上，也開始讀文章。

    ......

    數學考試，最後兩道大題，蘇小明把筆一拋，身子倚在靠背上。

    ......

    英語考試，作文的字跡還不如他平常做筆記的字寫得好看。

    ......

    理綜考試，打了十分鐘的哈欠才開始做題。

    ......

    高考結束了。

    蘇小明迎着下午平靜的陽光走出考場，他混在人群中，被擠來擠去，考場門口站着很多記者，還有家長，大馬路被堵得水泄不通。

    「同學同學，我們是邢台日報的記者，能不能耽誤你兩分鐘時間，做一個採訪？」

    蘇小明看了她一眼，年輕姣好的面龐，潔白的、一塵不染的工作衫，胸前端正地掛着工作證件，水靈靈的大眼睛有些虛張聲勢，握着話筒的手似乎在抖。

    她顯然是個freshman，也許剛從大學畢業又或者還沒畢業也說不定。

    蘇小明歉意地搖了搖頭，繞開她走過。關於高中，關於高考，他實在沒什麼好說的。

    他從背包里摸出一部黝黑外殼的手機，舉到唇邊。

    嘀——電子提示音

    「徐叔。」

    徐叔——撥號中——

    I remember tears streaming down your face...

    「小明啊，考完了？」

    「嗯，我想回家睡一覺，來接我吧。」

    「好，已經定位到你了，你先向南走一走，我在第一個紅綠燈路口等你。」

    「嗯。」

    嘀——鏈接已斷開——

    蘇小明輕輕地把手機推進背包里，低着頭沿着行人路往南走。

    路過一個志願者攤位，他拿起一瓶水，禮貌地道謝，然後繼續走，擰開瓶蓋，仰起頭，一邊喝水一邊走。

    「哎呦——」

    蘇小明感覺自己好像撞到了什麼，軟軟的。

    對方的聲音很熟悉。

    蘇小明低下頭，苦笑着看着眼前這個女孩。

    「小明？」女孩很驚訝，「考得怎麼樣？」

    這個女孩叫趙嵐，是他的同桌，身高一米七，略偏軟萌，練過跆拳道，腳能踢到蘇小明頭頂。

    他們之間的關係還不錯，因為蘇小明的紅顏是趙嵐的閨蜜。

    蘇小明擺了擺手：「還可以，一般般吧，我感覺今年的題有些難。」

    趙嵐狡黠地笑，沒說什麼。

    「你在這兒站着幹什麼？」蘇小明問道。

    「等我媽。」趙嵐語速很快的說道，臉上露出可愛的、不耐煩的神色。

    「呃——」蘇小明的下嘴唇向下扯，露出下牙齒，表現出一個很囧的表情。

    「你去哪？」趙嵐問道。

    「回家唄，有人來接我，在那邊。」蘇小明抬起手朝南邊指了指。

    「算了，一起走吧，我家也在那邊，看看能不能遇見我媽。」趙嵐說道。

    蘇小明嗯了一聲。

    兩個人並肩走。

    「你打算報哪個大學？」趙嵐問道。

    蘇小明愣住了，眼中流露出一絲莫名的意味。

    兩人向前走了好幾步，蘇小明還是一直回答。

    「喂，聽到我說話了嗎？大仙兒！」趙嵐聲音提高三分。

    「啊，我還沒想好呢，看分數吧。」蘇小明說道，「分數不夠，哪都去不了，想也白想。」

    「你估計一下啊！」趙嵐拖長音說道。

    「估計不了，今年題難，我發揮又不穩定，而且我什麼情況——你不知道嘛？」蘇小明翻了個白眼，沒人看到。

    「好吧好吧，蘇大仙兒，不問你了。」趙嵐笑着說道，「萬一你人品爆發給考好了呢，別那麼悲觀。」

    「哎，承你吉言啊。」蘇小明嘆了一口氣。

    「你嘆什麼氣啊，還沒出成績呢。」

    「我……」

    聊着聊着，兩個人就走到了紅綠燈路口。

    不遠處一群人圍着什麼在拍照。

    「那邊不會是市長專訪吧，怎麼這麼多人。」

    「也許吧。」蘇小明只說了三個字。

    蘇小明站在馬路牙子上，扭頭對趙嵐說：「看到你媽了嗎，要不打個電話？」

    趙嵐的嘴唇動了動，正要說話——

    一個中年女聲在他們身後響起：「嵐嵐，你在這兒呢呀！」

    他們轉過身，同時發聲。

    「阿姨好。」

    「媽，你怎麼才來。」

    兩個人的聲音疊在一起。

    趙嵐的媽媽笑了：「你好你好，你是嵐嵐的同學？」

    「嗯，是的。」蘇小明點頭乖巧地說道。

    「這是蘇小明。」

    「噢——蘇小明！」趙嵐的媽媽知道蘇小明，「你就是蘇小明，茹茹還有嵐嵐都和我說過你，考得怎麼樣？」

    「呃，還可以吧，我感覺還行。」蘇小明說道。

    「你在等家長？」

    「嗯，我一個叔叔來接我。」蘇小明點頭，「他快到了。」

    趙嵐坐到她媽媽電瓶車的後座上。

    「那行，那我們就先回去了。」

    「嗯，好的。」蘇小明點頭，「再見。」

    「再見！」趙嵐和她媽媽一起說道。

    蘇小明望着載着趙嵐的電瓶車慢慢消失在視線里。

    他緩緩轉過身，腰板挺直，身上出現一種雍容的氣質。

    蘇小明面色淡漠地朝着不遠處，人群聚集的地方走去。

    咔擦咔擦——

    這是相機快門的聲音。

    蘇小明站在人群外面，靜靜地站着，一直站着，站了好一會兒。

    因為他進不去……

    「徐叔！」

    蘇小明只能朝裏面大聲喊道。

    「嘿，大家讓一讓啊，讓一讓，我家孩子來了。」一個低沉的男聲在人群中央響起，「拍兩張差不多就可以了，再圍着有點過分了啊。」

    人群露出一個小小的夾縫。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蘇小明的臉上。

    蘇小明面不改色，側着身鑽了進去。

    銀灰色的外殼，完美流體力學線條，猙獰的輪轂……

    Lykan hypersport ！！！

    全球限量發行七台，除了位居全球頂尖的配置，它的昂貴也令人難以置信。座椅金線縫製，車燈彩鑽鑲嵌，毫不誇張地說，Lykan hypersport的一隻車燈就可以買下一部勞斯萊斯。

    車門自動旋轉打開，蘇小明自然地坐了進去。

    車門合攏，隔斷了「富二代」之類的喧譁聲。

    「你不覺得這樣太招搖了嗎？」蘇小明閉上眼睛，對坐在駕駛艙的人說道。

    「招搖就招搖唄，一群普通人而已。」徐叔笑着說道，這時能夠看出，這位徐叔看起來十分年輕，頂多二十歲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