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七章 七則留言

    「什麼重大發現？「水間月走過去問道。

    「警部你看，死者的電話出於留言模式吧。「高橋實指着死者家放在桌子上的固定電話說道。

    「嗯，然後呢？「水間月沒聽明白，不過電話上的「留言「指示燈還亮着，屏幕上有七則留言。

    「留言鍵是出門的時候才開的吧？為什麼死者在家的時候也要打開留言鍵呢？所以我想這一定是兇手幹的好事吧？「高橋實得意洋洋的說道。

    「不錯，有些長進。」水間月一副剛才我裝作沒聽懂是為了考你的樣子，繼續問道:「那你是怎麼判斷，這個留言不是死者在被殺之前，為了裝作不在家而自己打開的呢？很多作家都會這樣避免被催稿吧？」

    「別開玩笑了警部，這個人是自由作家，不是寫書的作家，他都是寫完之後直接投稿的，沒有人催他的。而且你看，電話上面濺了很多血吧，正好留言鍵上有一個被抹了一半的血跡，我想百分之九十九就是兇手在殺人之後按下了留言鍵了。」高橋實一副「我也是名偵探」的樣子。

    「別臭美了。」水間月當然看不慣這個樣子:「血跡有沒有指紋查了嗎？」

    「當然查了，指紋沒有，查出來的是棉質布料的印痕，進一步證明了不是死者按下的，而兇手也許帶了手套。」高橋實回答道。在血液上一擦而過，痕跡的末端非常清楚的留下來接觸物體的形狀，而不同的編織物或紡織物因為結構不同留下的痕跡也會不一樣。

    「兇器上也沒有檢查出指紋嗎？」水間月又問道處理兇器的警員。

    「沒有。」負責查兇器的是中村雁:「不僅是和血跡反應相反的那一段，整個三腳架我們都找了，沒有死者以外第二個人的指紋。不過三腳架的固定螺絲上勾着一小根棉線。」

    「那就可以確定兇手帶着手套了。「水間月得出結論：「聽一下留言吧。「

    留言一共有九條。

    「我是檜恆，我想當面向你道歉，現在正在去你家的路上，不過你不在家的話就算了。「這時背景響起了廣播的聲音，似乎是報站：「下一站是奧蕙、奧蕙，下車時請留意。「等到報站說完之後，對方才繼續：「車的事真的很抱歉啦，再見，過幾天再見面吧。——十一月七日十一點二十五分。「最後一句是電話答錄機的時間記錄。

    水間月沉默了一會，問高橋實：「你怎麼看。「

    「感覺好巧吧，十二點五十二小林老師和死者通過話，那個時候死者還活着，十二點五十五答錄機就打開了，基本上兇手剛把留言鍵打開這個人就打電話來了。「高橋實想了想說道。

    「不過正是因為太早就，感覺他是兇手的話時間太緊湊了。「水間月則分析道。電話打完是五十五分，剛開始打電話差不多就是五十四，小林老師打電話的時候死者還活着，小林老師的電話是五十二播出了，順便說兩句的也會拖延到五十三吧？畢竟不是很熟悉的人，不可能話語簡練到失禮的程度。

    也就是說兇手的作案時間連三分鐘都不夠，甚至可能只有一分鐘。

    假如兇手在案發現場沒有做多餘的事情，敲門進門——拿起三腳架打死者頭——按下留言鍵，揚長而去。

    那剛殺完人就往這裏打電話，這個人豈不是要在門外打電話？背景的報站聲是奧蕙站，在環狀線上差不多是和這裏相對的位置，不管坐哪個方向的，都要半個小時左右，要是在門外打電話的話，就要放錄音，很容易被人看見的，而如果就在案發現場室內打，因為電話線延遲和本身自己的聲音也會被錄進去，會導致錄音帶裏面聲音出現疊加。所以水間月覺得不可能。

    「我倒是覺得這個人很可疑。「白鳥過來說道，剛才播放答錄機錄音把他引了過去。「他剛才背景的報站聲似乎只說了一半吧，說到『請注意『就沒了。「

    水間月又把這一段播放了，一遍，果然沒了，『請注意『之後的『您的腳邊。『不見了。

    「去跟車站確認一下吧，不過我覺得應該是巧合，畢竟環狀線是人工報站。「倒不是水間月對白鳥有偏見覺得他的看法肯定不對，而是他覺得兇手既然提前準備了錄音，那就直接錄全了唄，錄半截幹啥，就算有什麼不能撥出來的東西，到了下一個車站重新錄一個就行了。

    打開了第二個留言：「杉森嗎？我是晴華……「聲音是一個女性。「昨晚我好像喝的太多了，不好意思…………現在我已經不生氣了…………都是你不肯帶我去你家，我才懷疑你在外面有別的女人……那麼，聽到留言跟我聯絡。——十一月七日十一點二十七分。」聽口氣，應該是女朋友一類的。

    這則留言也有背景音:「說到花粉症，今天情況似乎更加嚴重了。各位都是用什麼辦法來對付花粉症的呢？沒錯今天十一月七日的生活特別情報主題就是花粉症……」而且死者的女朋友還直接在背景音下繼續說話，讓兩者的聲音都有些嘈雜。

    「背景聽起來是電視節目？」水間月問道，他實在不怎麼看電視。

    「這個是日賣電視台的生活類節目《生活情報tv》，播出時間每天十一點整，而特別情報環節應該在二十五分的位置念開場白，二十六七分時說清主題應該差不多。」這個時候，一直在門外靜靜地觀察，一言不發的水無怜奈突然說到。

    「不愧是專業的！萬分感謝。」水間月伸了個大拇指，有水無怜奈這句話就省着他們去給電視台打電話了詢問了。

    不過其他人更一頭霧水了，本來水無怜奈把臉捂得嚴嚴實實的就讓他們好奇，而水間月這一句專業的就把他們整懵了。

    什麼專業的？專業看電視的？那是千葉吧？

    「既然背景時間沒問題，那她應該就在自己家裏看電視打電話吧？「水間月判斷道：「一會給她打一個電話問一下她住在哪裏就好了。「

    「不一定。「白鳥又給出不同意見：「殺人之後立刻去最近的旅店，提前開好一間可以看電視的房間打電話就好了。「

    「也對。」水間月覺得也不是沒有可能:「你們三個，等一會做完陽台的鑑定，去附近十分鐘車程的旅館查一下入住情況。」雖然這個現場看起來跟陽台沒有什麼關係，不過在水間月的嚴厲教導下陽台也在進行着細緻鑑定。這個地方沒有火車站之類的地方，旅館應該不會太多，估計可能連三家都沒有，所以三個人去的話工作量不會太大。

    「十分鐘？「

    「還是車程？「不過三個人中有兩個人都對於這個搜索範圍不太滿意。

    而第三個人看了兩個同僚一眼，默默地挪走一步，表示自己跟他倆的意見不一致。

    「犯人最多能有五分鐘的時間趕路，要是做環狀線都一站了，小心為上十分鐘車程不多，處理完陽台趕緊去。「水間月記得這兩個人，清水響也，松本正賀，都是水間月上馬第一天遇到的那個案件時那偷懶六人組，看來這兩個貨到現在還沒有改正，尤其是松本正賀，警視廳里有傳言他是松本管理官的遠親，所以以前那位系長就有些慣着他。

    不過水間月不管這個，姓氏一樣而已，原來一系還有兩個佐藤兩個高木呢，只不過另外一組佐藤和高木，一個提醒不輸給千葉，一個是快五十的老資歷。

    更何況就算是松本管理官的親戚，松本管理官也不是會給他撐腰為所欲為的性格，根本不是事。

    「嗨……「兩個懶蟲懶洋洋的說道，不過手上的動作慢了很多，顯然想拖後手裏的工作，第三個人忍不住皺眉，但什麼也沒說。

    水間月按下了第三個錄音：「我是與榮館的稻場……想請問一下拜託您寫的報道什麼時候能寫完……總編，今天是幾號？「

    「十一月七號十一點五十八分。

    ！「多出來一個男人有些生氣的聲音，應該就是那個總編了。

    「還有一個禮拜我們這個月的新刊就要正式編訂了，所以來問問你能不能在截稿日之前投遞？不然的話就只能編入下個月的月刊里了。「

    「對了，那篇報道的事，我已經不介意了，往後還請多多指教。「似乎本來剛要掛電話，但是電話對面那個人又想了起來什麼事，說道。

    也就在這時，又響起了其他人的聲音：「總編，您今晚還要去看比賽嗎？「

    「沒關係的，今晚可是在巨蛋！「之前那個回答時間的總編說道。

    電話掛斷。

    「這個似乎連人證都能找到啊。「水間月說道。

    「那就更方便了，先去找那位總編核實一下好了。「白鳥似乎不打算放過懷疑小林老師外任何一個人。

    「不着急，聽完全部錄音再說，話說與榮館是哪？聽口氣不是報社也是雜誌社？「水間月問道。

    白鳥看看高橋實，高橋實看看加藤熊信，加藤熊信抬頭看看天花板，然後一臉茫然的看着水間月。

    水間月一臉希冀的看着水無怜奈，希望水無怜奈再給他提供關鍵的信息。

    「與榮館我只知道一些，它就是全日本銷量第三的『東都日報『的出版社，僅次於『日賣日報『和『東京人日報『，還發行一個月刊，名字就叫『與榮『。「水無怜奈依然略微啞着嗓子說道。

    「警部！死者的記錄本里找到了與榮館的聯繫方式！「藤田百川突然說到。

    「外偶蛋！古包愛！「（well-down，good-boy!）加藤熊信突然叫道。

    水間月斜着眼睛看加藤熊信：「你怎麼突然學上了英語？「難不成還在打朱蒂的主意？

    「隨便學學，跟國際接軌。「加藤熊信摸着腦袋，不好意思的扯淡道。

    搖搖頭，水間月對藤田百川說道：「幹得漂亮，先放在那，聽完留言就打過去。「說完播放了第四個留言。

    「啊啾！「一上來就是一個響亮的噴嚏。

    「你好我是剛才和你通電話的小林。「竟然是小林老師的留言：「啊啾！對不起我好像得了花粉症……啊啾，是這樣的，我還有一件事想問問您，不過您不在的話，就……啊啾！就明天來叨擾的時候直接問您好了。啊啾……——十一月七號十二點，整。「

    「沒什麼問題，下一個吧。「白鳥直接說道。

    水間月恨不得直接動手打人……翻着白眼說道：「很有問題好嗎？這通電話她之前跟說的時候根本沒有提到吧？「

    「提到了，我忘了寫。「白鳥非常認真的說。

    「滾！「

    水間月叫人把小林叫了過來，地面已經採集過毛髮了，小林老師進來也不用擔心頭髮的問題了。

    「那個電話啊，確實是我打的，誒呀之前不小心給忘了。「問起電話的事，小林老師爽快的承認了之前忘了說。

    瞪了發傻中的白鳥一眼，水間月問道：「你在電話里提到想要問的事情，是什麼？「

    「是這個啦。「小林老師拿出一個相機：「我想拍一些孩子們接受採訪的照片，回去刊登在校報上，想要問問他允許不允許。「

    水間月點點頭，在小林老師沒有更大嫌疑的情況下可以暫時採取這個說法。

    當然水間月只是公事公辦，平心而論他也知道小林老師不可能是犯人。

    「那就第五個了。「

    第五個還是杉森政人那個女朋友晴華的電話：「你還沒有回家嗎？這都幾點了，回來了給我回一個電話好嗎？——十一月七號，十九點五十分。「看樣子是到了晚上買沒有接到回電，開始擔心起來。

    水間月想像了一下晚上，屋子裏躺着杉森政人的屍體，而電話機里傳來晴華的留言聲，光是想想就覺得淒涼。

    第六則竟然還是晴華打來的。

    「這都一晚上！你該不會還在生我的氣吧？我已經道歉了你不要過分啊！生不生氣先給我發個消息好不好？——十一月八號，七點零二分。「似乎這個晴華等了一晚上沒有等到電話，開始着急了。

    第七則則是第一則的檜恆：「你怎麼還沒回我的話？不至於這點小事就不理我吧，只不過撞歪了保險槓而已，而且我不是給你修了嗎？——十一月八號，八點十八分。「

    「這麼說，目前給死者打過電話的只有四個人，除了小林老師之外，就是自稱為檜恆、晴華、稻場的三個人。」水間月扶着下巴:「各位覺得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