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老人

    「路上小心點，看着點車。」

    在一如既往的囑咐聲中，我出門了。

    這邊十一月份的天氣，就像是喜怒無常的孩子，時而艷陽高照，即使身着一件單衣也是汗如雨下，時而天寒地凍，即便是身上穿着厚厚的棉襖，套上寬大的羽絨服，也遮掩不住刺骨的寒意。

    清晨的凜冽寒意下，我縮着脖子，騎着破舊自行車走在天天上班的路上。

    「哎呦！哎呦！」

    一陣陣輕輕的呻吟聲傳來，哪怕是在寒風之中也是如此的清晰，我情不自禁的眯着眼睛向前看去。

    眼中依稀看到不遠處有一個大約六七十歲的老人半坐在馬路中間。

    隨着我的走進，老人的面龐也漸漸清晰起來，此時老人狀若枯蒿，面容憔悴，乾巴巴的面龐下帶着許多的憂傷和孤單，一身單薄的衣服，老人在這凜冽的風中猶如一顆不老枯松。

    眼睛向遠處看去，只見老人身後不遠處站着幾個三四十歲的中年人，有男的，也有女的。

    這幾個中年人指着老人在不斷地交頭接耳，寒風有些冷，聽不清楚他們在說些什麼。

    「旺！旺！」

    一隻黃毛的土狗衝着幾個中年人不停地叫，叫幾聲後，土狗便轉身回到老人身邊不停地搖着尾巴，向老人示好。

    「老人家，天寒地凍的，我送你回家吧！」我停下車子，隨着我的開口一陣的白氣湧出，感覺嘴角結成了冰。

    老人沒有說話，輕輕的搖了搖頭。

    我沒有再說話，趕時間上班的我離開了。

    順着馬路前行，我不斷的回頭看着身後漸漸模糊的老人，不住地觀望。

    我們屬於北方，在北方，十一月的天氣在早晚時刻是非常冷的。

    也許換一個場景，換一種相遇的情形，我會讚嘆一聲老人的身體真好，可是此時此景，我的心中卻是滿滿的沉重和說不出來的憂傷。我的腦海中充滿了一個畫面，一個老人，一條天寒地凍中的馬路。

    我的腦海中不禁回憶起我上學時候的每次晉升。

    不論是小學升初中，還是初中升高中，印象中父親總是濃濃的期盼，還有濃濃的愛，仿佛我就成了他心情的顯示燈，我好，他臉上洋溢着幸福，充滿着真誠的開心，我不好，他在一角一口一口的抽着旱煙，說不出的沉重。

    長大以後，我的父親好像話變得越來越少了，中間仿佛有一道不可逾越的鴻溝，難以跨越。

    自行車漸漸的遠離了，老人的身影在我的視線中漸漸的模糊了，我開始目視着前方，心中莫名的壓抑，還有莫名的開心。

    「回來了？上班累不累？」

    一天的勞碌後，我原路返回，卻沒有看到那位老人了。

    「爸！我幫你做飯吧！」

    我匆匆忙忙便摘下手套走進廚房，不經意間輕瞥父親的髮絲，鬢白的髮絲和「川」字的額頭讓我的心裏有些堵塞。

    「這孩子。」

    他笑了，笑得有些甜。

    夜微涼，我站在院子中看着星空，星星的閃爍下，我，在祈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