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山裡的和尚

    樹妖成精不過五十年，沒有經歷過道士降妖伏魔的年代，也不知道七八十年前的戰亂，所以對人世間的了解，只停留在五里外一個小村子，就連說話也是跟着每天上山採藥的小姑娘學的。

    見着清雲的長劍刺來只是憑着樹上帶着的藤條抵擋，他這藤條，以往不知道趕走過多少豺狼虎豹，而在它看來清雲這身子也不過就比小女孩壯實些罷了。

    可是他卻沒想到，清雲的長劍切自己的藤條就像是小姑娘說的刀切豆腐一樣，哪怕自己灌注妖力也無濟於事。他本就老實蠢笨，清雲斬去被自己視若手腳的藤條，就一心想着報復，卻忘記了清雲先前的劍光，被打的措手不及，失去了抵抗的能力。

    清雲長劍穿過樹妖幻化的中年大漢，只見一道金光咋現，樹妖幻化的中年大漢瞬間冒起了青煙，化作無形，樹妖頓時沒了聲息。不過清雲並沒有殺心，樹妖身上並沒有煞氣怨念，看樣子也是一心修行的。只是無端招惹自己，惹了禍患，不是他修行不精，只能怪氣運不好，遇到了清雲。

    清雲長劍歸鞘說道：「小樹妖，斬你十年功力，要是以後再敢如此，定斬了你給師傅做手杖。」

    說罷清雲轉身一躍，消失在樹林中。

    又過了大概半刻鐘的時間，清雲順着小時候的記憶，落到一條小路上。現在這地方雖說不是什麼人煙密集的地方，可是也有着不少村落，輕功雖然不是什麼仙法，可是師父也告誡過清雲，能不然人看見，最好別讓看見。一來這本就是秘傳功夫，而來現在會的人少了，被人看到像猴兒一樣，有損道士儀表。

    清雲雖然不在意什麼儀表，但是師父說的嘛，只管做就好了。

    清雲順着山路朝着山外緩緩走着，隨手從包裹里掏出塊黃精啃上兩口，清雲不吃五穀（稻、黍、稷、麥、菽），五葷（韭、薤、蒜、蕓薹、胡荽），以及腥味食物。平時在山上就吃花生，黃精，和一些水果，再加上采日精月華，鍊氣有成。雖說對於食物的需求不多，但是還沒有修成神仙，達不到食氣的境界。所以身上就會帶些黃精之類的，平時用來補充精氣，或者果腹。

    師父在山外的小廟叫做青松觀，這名字是師父得師父道號青松道人來的，而清雲的道名一是傳的全真龍門派的「道德通玄靜，真常守太清，一陽來複本，合教永圓明。至理宗誠信......」二就是傳法師父的輩分，劍仙派的清字輩。

    隨着出山的路越來越寬敞，清雲看到的人也就越來越多了，從最先是幾個和尚，見着清雲從後山山路中出來。

    其中一個小和尚指了指清雲，對着大些的和尚說道：「這山上怎麼下來個道士？」

    那大和尚本來在洗菜，聽到小和尚的言語，抬起頭來，就見到清雲。腦海中細細回憶，便記起清雲的身份，青松道人的弟子，對着清雲拱手作揖道：「福生無量天尊。」

    清雲雙掌合十還禮道：「南無阿彌陀佛。」

    這是從明代定下來的規矩，只要是有點德行的道士和尚基本都知道「道士見了和尚行佛禮，念『阿彌陀佛』，和尚見了道士則唱『無量天尊』。」

    小和尚不知道，疑惑的看了看還在洗菜的大和尚，問道：「師兄，那不是牛鼻子的禮節嗎？」

    大和尚聽了，輕輕拍了下小和尚的腦袋，指着清雲說道：「快些給道友道歉。」

    清雲見了只是擺擺手，這種事情他向來不在意，什麼稱呼名聲，這些都是外在的東西，包括身上的道袍，若不是道士要求不見三光（不能裸露身體在日、月、星三光下。），清雲也可以棄了不穿。

    見着清雲擺手，大和尚再次拍了下小和尚的腦袋，小和尚連連呼疼。

    再回頭對着清雲說道：「道友出山了？」

    清雲點點頭，笑了笑從懷裏掏出塊黃精，遞給大和尚道：「小時候的那顆糖，我還記得。」

    清雲八歲進的山裏，然後就一直在山中修行，進山前見到大和尚吃糖，口饞就問要了一顆，說出山還給大和尚，結果在這山上就住了六年，要不是師父叫自己出山，可能還得住的更久。

    大和尚接過清雲遞過來的黃精，他也是出家人，自然知道出家人都不喜歡欠人因果，說道：「沒想到你這一修行就是六年。」

    其實清雲修行是不記年月的，本來山中就無甲子，但是師父給他說有事，也就拜託師父給送了本萬年曆，過一天劃一天。

    一通閒聊過後......

    清雲拱了拱手，笑了笑：「小道還有些事兒，先下山去了。」

    清雲下山的時候正是清晨，出了山已經快到正午了，不過這吃飯的時辰進山的遊客也不少。

    青城山分前山後山，前山是道士們的道場，而後山就是和尚們的了。

    清雲一個道士，正午從和尚廟裏出來自然是引來了不少圍觀。

    其中一個小女孩對着媽媽說：「媽媽，媽媽，這道士哥哥是進和尚廟裏蹭飯的嗎？」

    小女孩的媽媽聽來，看着道士搖了搖頭，說道：「這小伙子，這麼年輕就當了道士，也不知道以後該怎麼辦，暖暖咱們長大了別學他，咱們要考大學，當大學生知道嗎？」小女孩的媽媽說完，揉了揉小女孩的臉，抱着小女孩就走進了和尚廟。

    跟在婦女身後的老太太也看了清雲好幾眼，搖了搖頭也不知道是說給清雲，還是自言自語說道：「小伙子長得挺俊的，怎麼就想不開去當了道士。」

    後邊一個穿着中年人，應和道：「據說道士可以結婚，況且你看看現在的和尚，吃肉的結婚的還不是不少。」

    清雲一路順着石板台階下山，像這樣的對話聽到了不知道多少，可是清雲心中卻沒有半點波動。

    人的追求不一樣，所作所為自然也就不一樣，像清雲追求的是長生，所做所謂自然就是為了長生。

    憑着自己年少時的記憶，清雲從後山回到前山，站在青松觀外。

    剛要喊門，便聽見屋子裏一聲撕心裂肺的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