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蘇展夢想成真

    又是一年高考季。

    蘇展回到老家，拿鐵鍬把二十年前埋下的時間囊給挖了出來。

    裏面裝的是當時高考試卷的手寫版，還有當時的畢業紀念冊。

    當時高考前後一系列事件把蘇展打擊的夠嗆，所以就花好幾天時間埋下了這麼個東西，想看看二十年後再翻開這段記憶自己會是什麼心情。

    三流大學畢業後，蘇展僥倖踩到了出國熱的尾巴。

    『國外的空氣更香甜，國外的月亮分外圓』就因為相信了這些鬼話，讓蘇展不但辜負了家中二老，也浪費了二十年的時光。

    經過五年適應，五年奮鬥，十年勾心鬥角，蘇展總算是觸到了黃皮膚在國外的天花板，再無寸進的可能。

    結果發現公司背後的大老闆居然是個和自己一樣的華國人，震驚之下蘇展開始展開調查，然後發現這家公司只是那個神秘老闆身家中的冰山一角……

    而這樣的人，居然還留在國內不願意動彈，那麼蘇展在國外拼死拼活二十年，所為何由？

    「媽，這次回來我就不出去了，在家好好伺候您二位。」蘇展看着冷着臉的老爸，還有滿心歡喜壓都壓不住的老媽，笑着說道。

    「好好好，回來就好，回來就好！」老媽周嵐說着抹了一把眼淚，去廚房給他做好吃的去了。

    「不在外面浪了？」老爸蘇正陽的臉色稍微緩和了一下，開口問道。

    上大學的時候一年回兩次，出國之後兩年回一次，在這次之前已經有五年沒有回來過了。

    現在還能有這待遇，只能說蘇展這個兒子確實是親生的。

    一家三口終於團聚，吹着冷氣吃着熱飯熱菜，和諧無比。

    回到自己屋裏，五年沒有住人，裏面卻連一點兒落灰都沒有。

    蘇展感慨地嘆了口氣，把二十年前憑記憶背寫下來的高考試卷打開，認真的看了一遍，一如那年高考前複習般認真。

    有太多錯誤都是在這次高考前後發生的，看着眼前的畢業紀念冊，蘇展長嘆一口氣，如果能夠再來一次，自己會過怎樣的一生呢？

    ……

    蘇展是被床鋪的吱呀聲吵醒的。

    昏黃的燈光照着屋子裏一群蓬頭垢面的人，說明離天亮還有段距離。

    看看牆上的掛表，才剛剛四點五十分。

    「還不起，等老董來叫你起床呢是吧？」一個聲音衝着蘇展飛過來。很熟悉，但是想不起來它的主人是哪個。

    「幫了請個假，就說我發燒了。」蘇展感覺自己快要死了。

    昨天刷試卷到三點半，現在不到五點就有人叫自己起床，如果這是夢的話，也太噩了一點。

    「長本事了啊……」估計這個貨嘴裏還塞着什麼東西，咕咕咕地聲音越變越小，差點帶着蘇展再次進入夢鄉。

    「張雲龍！」

    蘇展一個激靈從床上坐了起來，把床前那個嘴裏正冒白沫的傢伙嚇了一大跳，咕咚一聲把嘴裏的牙膏咽了下去，一邊呸呸呸一邊罵道「想死是吧，我特麼……」

    下鋪的大牛被他噴了一臉牙膏沫子，只是敢怒不敢言，一翻身從床上跳下來去廁所了。

    蘇展粘着眼屎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張雲龍，怪異地眼神和奇特的表情讓他後半句罵人的話生生吞了回去。

    「今天幾號？」蘇展就這麼直勾勾地盯着張雲龍問道。

    「星期六，誰特麼知道幾號。」張雲龍躲瘋狗一般，端着杯子回了這麼一句就跑水房去了。不知道是蘇展的表現太嚇人，還是咽下去的牙膏太噁心。

    星期六，這個答案跟沒有一樣。

    蘇展平復了一下重新恢復青春活力的身體，隨意的把床尾的衣服套在身上，翻身下床。

    混亂的大腦終於穩定下來，屋子裏正在忙亂收拾的幾個人的名字跳了出來：大牛、郝仁壽、劉濤，還有活的張雲龍和苗海濤……

    高三！

    蘇展記得自己的高中生活一直是走讀，只在高考之前的一個月，因為封校才住過短短二十多天的校園宿舍。

    理出這個時間節點之後，蘇展的表現才算一個正常人，還好這是早晨五點鐘，大家剛被起床鈴吵醒，都頂着昏沉沉的腦袋，沒人在意蘇展的異樣。

    飛速的洗漱之後跟着大部隊混到教室，蘇展遲疑半天才想起來自己應該坐在哪裏。

    一間正常大小的教室擠九十多個學生，沒有空調，只有吊扇在上面有氣無力的轉着，環境之糟糕可想而知。

    再加上漸漸加強的讀書聲，以及還有不到一個月就要到來的高考壓力，成就了蘇展一輩子的噩夢。

    如今，噩夢好像成了一場美夢？

    早自習從五點十分開始，七點鐘結束。

    將近兩個小時的時間足夠蘇展把所有的學習資料翻看一遍，那些沉睡已久的記憶在蘇展翻看課桌上的資料中，一點一點浮現了出來。

    蘇展記得這一年的數學試卷難度值突破了天際，全省平均分不過八十幾，直接哭瞎了不知道多少考生的眼睛。

    但就是在出題這麼難的情況下，全省居然躥出二十多個七百多分的學神，省狀元更是考到了七百三十七的逆天成績，還是在沒有一點兒額外加分的情況下。

    本校一個考了三科滿分，總分高達七百零一分的大神報考京大滑檔，最後只能黯然去復讀。

    和自己的重生相比，蘇展覺得這些人，才是生命的奇蹟。

    同桌苗海濤正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讓蘇展非常羨慕。

    這貨一天到晚都在睡覺，結果高考還能考進全縣前十，很隨意地就考中了一個京城的名校。

    蘇展覺得他和那些過七百分的學神比起來也不差什麼，只可惜通知書還沒拿到手他就掛了。

    短短一個多月的時間，蘇展最好的兩個朋友全死了，這種打擊才是他出國不願回來的最根本原因。

    認真看了他幾眼，蘇展覺得應該找機會搶救一下他。不過現在還早，這事等高考結束之後再說也不遲。

    把資料都翻一個遍之後，蘇展默默地拿起紅筆開始勾勾畫畫，如果不趁着昨晚上的記憶還在，這次的高考成績恐怕要比上次還要差。

    還好一夜辛苦不算是白費。

    英語不用管，畢竟在國外生活這麼多年，說的都要比普通話還要好了，考到一百二十分以上應該也不算太過份。

    語文記了個大概，回頭再做幾份模擬卷熟悉一下，一百分以上應該沒問題。

    數學是重頭戲，所以蘇展把一大半精力都花在了這個上面，就算有些原題記不太清，但是看到類似的題型肯定能想起來，只要臨場發揮正常，肯定能考到一百三十分以上。

    ……

    蘇展花了一個半小時，把腦子裏的那點存貨都用筆記錄了下來，一個重點大學的通知書是沒跑了，不過想要衝擊名校還差了點兒。

    在現在這個狀態下還能有這麼多學校可以選擇，蘇展已經很滿意了。

    「叮呤呤……」早自習終於結束了。

    就像被打了雞血一樣，教室里的人從書呆子狀態一下子轉成了短跑健將，全部以百米衝刺的速度向食堂沖了過去，就連剛才還在呼呼大睡的同桌也比蘇展反應快了不止一籌。

    等蘇展反應過來，整個教室只剩下自己一個人了。

    吃飯時間只有一個小時，八點鐘開始上午的第一節課，一直到十二點才放學，如果把這個時間耽誤了，這一上午的時間恐怕會很不好過。

    等蘇展找到自己的飯盒趕到食堂的時候，已經有人吃完飯，並且刷好飯盒回來開始繼續讀書了。

    這些認真用功的同學讓蘇展汗顏不已。

    同時也慶幸不已。

    不過二十分鐘，食堂的早點攤就已經被清空了九成，好在蘇展也無心吃飯，對着食堂懷念感慨一番，買了份炒麵條草草填飽肚子就又回到教室，繼續研究剛才整理出來的筆記。

    畢竟這是自己在高考中考出好成績的唯一機會，能多考一分最好還是多考一分的好。

    每天早自習五點十分開始，晚自習九點五十結束。就算除去吃飯、上廁所之類所佔的時間，一天也能有十二個小時用在學習上。

    這個時間已經到了一個極限，不能再增加了。

    在教室的時候也只能學習，或者安靜地趴下睡覺，在教室想找人說話、搞些小動作之類的事情，不用老師動手，大家的眼神就能把人殺死。

    整整一個上午，蘇展着了魔一樣翻開一門又一門資料一邊看一邊寫寫畫畫，不論老師在上面是講押軸題、劃考試範圍，還是有人來拉他去廁所撒尿，他都一概不管，只是忙活自己的事情。

    到了這個時間，老師基本也不管學生們對聽課的態度了，所以像蘇展這樣自顧自的學生不少，這一通忙也沒有引起太多人注意。

    只有苗海濤中間醒過來的時候問了一句「你丫幹嘛呢？」

    蘇展體貼的賞了一巴掌讓他接着睡覺去了，對這個自稱睡夢羅漢的傢伙，就不能太慈善。

    花三分鐘把一張卷子上的題全都記住，然後閉上眼一邊睡覺一邊把卷子全部做一遍，像這種不似人幹的事，也就苗海濤能做的出來。

    花了好幾天時間，蘇展把所有能找到的複習資料都翻了一遍，確定不可能再榨出來什麼東西以後，也跟着苗海濤一起做起了夢中仙。

    早五晚九，這種作息時間確實太折磨人。

    不過除了睡覺，總是會有其他樂趣的。

    比方說，趴在教室前面的欄杆上，和大家一起自上而下觀瞧剛畢業進學校，比大家大不了幾歲的女老師之類。

    只要把高考這件事給解決掉，食堂的飯再好吃一點，作息時間再人性化一點，這樣的高中生活還是十分舒服的。

    除了高考之外，什麼也不用多想。

    這種單一的壓力，和成年之後生活中的全方位壓力相比，其實並沒有那麼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