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局訊問室內,一名中年警察和一名高中裝扮的男生。
中年警察翹着二郎腿坐在升降椅上,上下打量這個男孩。
男生面容清秀,烏黑茂密的頭髮下是一雙平直眉,他的鼻樑堅挺,給人一種倔強的感覺,一對細長的桃花眼深邃明亮,讓人容易一不小心淪陷其中。
時間一秒一秒的過去,警察不問,男生也不答,訊問室出奇的安靜,石英鐘錶滴滴答答聲顯得格外清晰。
中年警察抬頭看了看表,說:「定力不錯嘛,被我盯着看10分鐘,還是沒有絲毫慌張。」
「每一個被老師罰過站的人都可以做到,沒事的話我走了。」男生一提肩上的書包。
中年警察揮手制止,收回笑容,說:「叫我陳警官,報一下你的姓名身高。」
「陳白,白波九道流雪山的白,身高一米八。」
「呦,同姓嘛,還有年齡和學校給我說一下。」
「年齡17歲,再過1個周就18了,學校嘛……你要告校長?」男生眼中閃過一絲慌張,不過也就是一瞬間而已。
陳警官一擺手,笑道:「不至於,就是想了解一下,怎麼你害怕告老師呀,哈哈哈。」
「英聯中學,今年高三,馬上就高考了。」
「英聯中學?也不算是頂尖高中吧?就是個平凡的高中。」
陳白指了指表,道:「時間不早了,你想問什麼就問吧,不要婆婆媽媽的了。」
「挺有個性嘛,敢這麼和我說話,所以這就是你襲警的原因?」陳警官扳下了臉,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陳白。
陳白相信就憑陳警官這副凶神惡煞模樣能讓很多強盜說出自己的作案過程。
「我沒有襲警,他出現在我的身後我以為是壞人呢,條件反射。」陳白急了,時間已經很晚了,自己還有事情沒做呢。
要說打警察,陳白確實打了,但真的不是故意的。
「好吧,既然你說你沒有襲警,那事情就這麼過去吧。」陳警官一扔手中的口錄表,站起來,衝着門口喊:「小劉過來,把他送出去吧。」
氣氛一度非常尷尬。
陳白有一種想要罵娘的衝動,就這麼放自己出去了,感情他一開始就沒有認為自己是襲警的呀。
沒認為自己襲警就讓自己干杵在這裏10分鐘?介於陳警官是警察,陳白硬生生的把牢騷話憋了回去。
門把手轉動,進來一個高約一米九的肥胖警察,從門進來時差一點被卡住,看面相也就20歲剛出頭。
「陳局長好,嗯……我叫劉超。」劉超彎腰朝陳警官點了點頭,轉頭朝陳白投來敵視的目光,如果眼神能殺人,或許陳白已經死了。
要非說劉超的特點,除了長的結實,那就是左眼鐵青,鐵青的原因很簡單,是被陳白「襲擊」的。
陳局長點了點頭,說:「嗯知道,小劉你送他出去吧。」打開電腦,陳警官啪啪啪敲着鍵盤,也不知道敲了些什麼。
劉超狠狠拍了下陳白的肩旁,說「跟我走吧,怎麼你還想呆在這裏?」
陳白懶得理他,畢竟劉超心情不好和自己有直接原因。
陳白跟在劉超後面,出了警察局,劉超說:「你自己走吧!」還不忘瞪幾眼陳白。
陳白朝劉超招了招手:「劉警官再見。」
劉超沒做反應,轉身進了警察局。不過陳白能想像出劉超的表情,劉超被陳白打了,結果陳白就這麼被放走了,肯定好不到哪裏去。
這場鬧劇的發生,在於30分鐘前陳白的「襲警」事件。
30分鐘前
……
……
……
夏天的夜,是最舒爽的。皎潔的月光灑落在馬路上,不同於白天,夜晚的一切都變的模糊起來,給人一種夢幻的感覺。
風,也是不急不慢的,帶着夏的溫暖,它走進了你的心扉,把你的煩惱都吹散。
陳白肩背書包走在馬路上,雙手插在褲兜里,感受着夜的美好。
風吹在陳白耳邊,樹葉窸窸窣窣的,像是大自然彈奏的鋼琴曲,這是自然之曲!
陳白很想就停在這裏,去感受夏夜帶來的恬靜。如果能夠打分,陳白願意打101分!
要說陳白這一天最輕鬆的時刻,那莫過於此了。
風依舊那麼慢,那麼溫暖,輕拂過陳白全身,由內而外,由下而上。
陳白烏黑的秀髮輕輕飄動,像是在跳一曲優雅的拉丁舞,來迎合這完美的自然之曲。
陳白甚至想,如果世界一直是這麼祥和,還會有那些壞人麼?人人都會是聖賢之輩。
「啊!」
這寂靜的夜卻被一聲尖叫打碎。
「啊,啊!」陳白突然捂住胸口,大聲叫起來。上一秒還感慨世間美好,現在卻痛苦的捂着胸口。
陳白只感覺心臟被人一錘一錘的敲打,陳白面部猙獰,頸上的青筋暴起,像是一條條蚯蚓在裏面爬行。
如果硬要說多痛,那就是要比難產還痛!
「啊!」
「這到底是怎麼了?」
「啊!!」
「啊!!!」
撲通!陳白終于堅持不住倒在了地上。
密密麻麻的汗珠從陳白額頭上冒出來,豆粒般大小。陳白緊咬着牙關,胸口帶來的痛讓陳白無法做出任何反應。
如果說一開始陳白只是心臟疼,那麼現在陳白可以清楚的感受到那疼痛已經蔓延到全身了。
就像是直接鞭打靈魂一樣,陳白敢保證,這絕對比古代的酷刑還要讓人畏懼。
仿佛身體被千刀萬剮,全身內外爬滿了螞蟻,又痛又癢。
陳白現在只有恐懼,他已經痛到無法呼吸,就像是深處於大海中,身體各處都受到擠壓,陳白能感覺自己已經要到極限了。
痛!
痛!
痛!
刺痛並沒有讓陳白昏過去,反而讓陳白更加清醒,這是多麼大的折磨?
陳白一拳一拳打在地上,希望自己的腿能動起來,這樣就可以去醫院了。
難道自己就要死在這裏了麼?
直擊靈魂的痛讓陳白萌生一種長痛不如短痛的思想,他甚至希望有一個人能給自己來一刀子,能讓自己更快的解放。
陳白感覺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在炸裂,然後癒合,就像是前一瞬間被雷劈中,後一瞬間再接受最頂級的治療。
靈魂上的疼痛並不是陳白能承受的,陳白已經感覺眼前模糊,全身沒有了知覺。
就像是被扔到土地上的魚,臨死前的掙扎不過是撲騰兩下而已。
陳白感覺真的好累,很想就這麼睡過去,眼皮已經睜不動了。
陳白僅存最後一絲意識了,看來自己真的要死在這裏了。
叮~一種玻璃破碎的聲音發出,陳白卻遲遲不敢相信,因為他能感覺到聲音是從自己體內傳出來的。
一切的不適都消散了,夜依舊很美,風吹過陳白耳邊,所有的聲音變得格外清晰,就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陳白捂着胸口,感受着生命的美好。
就像是劫後逢生一樣,陳白害怕這種直接作用在靈魂上的酷刑再次降臨。
心臟撲通撲通的跳動聲,在寧靜的夜裏愈發清晰。陳白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用手背抹去額頭上的汗。
看着地上就像是撒了一桶水的汗,陳白明白這一切都是真的。
陳白並沒有恢復平靜,反而更加惴惴不安。陳白是感覺從地府走了一遭,就像是孫猴子每一棍都掄在自己身上一樣。
陳白害怕了,這也是他最狼狽的一次。陳白害怕那種感覺會再次降臨。這到底是靈異現象還是出了某種身體狀況?
回想起剛剛發生的一切,陳白汗毛都豎起來了,心中產生莫名的恐懼。
突然!
噠!噠!噠!
一串沉重的腳步聲從陳白背後傳來,打斷了陳白的心緒。
陳白可以判斷,此人體重超過200斤,並且距離自己很近。而此人,正是即將被打的警察劉超。
劉超一隻手「啪」的一下打在了陳白的後背。
人類對於未知的事情是充滿恐懼的。
陳白猛然轉身,左手撥開劉超的手,右臂藉助慣性肘擊。
陳白本身力氣也不小,再加上慣性,陳白已經可以清晰的聽到肘臂發出「呼呼」的聲音了。
陳白也顧不上會打到哪裏,畢竟對於任何人來說,在晚上突然有一個人「攻擊」自己,肯定第一反應就是反抗了。
只是陳白的反應比別人更劇烈一些而已。
噔!
胳膊肘懟在劉超左眼上,發出沉悶的響聲,陳白都不敢保證,自己能不能承受得了這一擊。
肘擊發出的聲音,在街道上不停迴響,仿佛在宣告陳白的勝利。
肘擊成功命中,陳白內心的恐懼也消散了個五六成,心裏暗道:「耶!」
但是,就當陳白徹底轉過身去,看見劉超身上的制服時,不由心驚。
「媽呀,是個警察。」看來是陳白誤會了。
陳白把劉超當成了襲擊自己的壞人,甚至當成了剛剛讓自己疼痛萬分的根源。
在這個和平社會裏,襲警可以算是犯了一個很嚴重的罪了。
雖說陳白不是故意的,但是法律上沒有不小心這一說,難道法庭上說「我不小心捅死的他」就可以無罪釋放了麼?
當然不可能!
陳白還是個高中學生,要是「襲警」這件事深究起來,別說考大學了,能不能拿到高中畢業證還不一定。
趁着劉超還沒有醒來,而且這裏也沒有監控,自己走了的話應該沒人知道是自己乾的。
經過一番思想鬥爭,陳白轉身欲走。
啪!一隻手抓住了陳白剛要抬起的右腿,讓陳白一個踉蹌,「糟糕!」
陳白知道,胖警察肯定醒了。
也難怪,警察畢竟是經過訓練的,再加上劉超本身就結實,經過自己一個肘擊很快醒過來也很正常,只不過遭罪的就是陳白自己了。
「怎麼?打完我想跑呀?」劉超勉勉強強站起來,拍了拍粘在身上的土,說:「跟我去警察局裏一趟!」
劉超左臂鎖住陳白,畢竟陳白和劉超力氣相差太大,陳白根本無法反抗。
再者說既然劉超醒了,陳白也沒想逃跑,因為自己逃跑了這件事就更嚴重了,畏罪潛逃?
劉超押着陳白朝警局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