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左眼發光

    手臂上的咬痕深可見骨，血流不止。

    周岩的心情灰暗不足十秒鐘，就被飢餓感接管：「不管了，就算變成喪屍，我也要在這之前大吃一頓，寧做飽死鬼、不做餓死鬼。」

    他把襯衫撕下一角，給傷口簡單包紮一下。

    隨即深深看一眼倒在地上的喪屍。

    這是一個年輕人轉化而來的喪屍，和電影中的描述，確實很像，行為方式、要害、外觀等等。

    「不知道它腦子裏面有沒有晶核，吃了可以進化？」

    周岩驀然回憶起自己閒暇之餘，在看過的末世小說，裏面有對喪屍腦袋裏晶核的描寫。這種小說都是比較扯淡的，包括喪屍電影都是毫無科學根據的扯淡，喪屍根本不可能渾身連肉都腐爛，還能跑能跳。

    但現在不可能的喪屍，就這樣出現在他面前，顛覆他的科學三觀。

    使他不得不往這方面聯想。

    「說不定我吃了晶核，就不會變成喪屍，對，肯定是這樣！」周岩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一根稻草。

    他不想死，即便這十來年時間，生活並不如意，時常痛苦。

    「找把刀或者錘子，顱骨太硬，手打不開。」

    舉目四望，整個置業廣場周圍道路都被封起來，看不到半點人影，也沒有第二隻喪屍的身影。

    他從破爛的隔離板後面，撿到一塊磚頭。

    走回喪屍跟前。

    惡臭撲鼻而來，讓他差點嘔吐出去。將近二十年的警察生涯，參與過好幾次大案，周岩見過死人，比喪屍腐爛程度更高的屍體都見過，開三腔的場面沒少經歷，還親手開槍打死過一名匪徒。

    但親手砸碎屍體的腦門，還是第一次做。

    餓發慌的手，難免顫抖，磚頭砸了好幾次，不是歪了就是軟了。

    費好大力氣，又餓又累，眼睛都快冒金星，這才把喪屍的腦袋砸開，裏面流出黑色污血混合着白色腦漿。

    他用半截磚頭，強忍着惡臭和嘔吐感，使勁翻找，但找了半天，根本沒有任何疑似晶核的東西。

    「沒有晶核……」

    周岩好不容易升起的那絲希望，瞬息破滅，心中發冷。他隱約感覺到，左手臂的傷口開始發癢，很像是某種病毒正在感染自己。

    腦子裏莫名出現各種喪屍感染的電影畫面。

    「我馬上就要變成喪屍了。」

    他顫巍巍站起來，右手握緊手槍，一步一搖離開腦袋被砸爛的屍體，精神狀態已經昏昏沉沉，只剩下一個念頭——轉化之前吃頓好的。

    置業廣場的商戶早已經撤空，沒有任何賣食品的商店。

    他不得不穿越被隔離板圍起來的露天停車場，越過幾輛積滿塵土的小汽車，走到十字路口去。地鐵沿着東西走向的淮河路修建，所以南北走向的東二環並未被封堵，周邊有很多商家店鋪。

    周圍十分安靜，除了他自己的腳步聲，一點兒聲響都沒有。

    也沒有看到喪屍。

    街道亂糟糟的，紙張、袋子、垃圾滿地飄蕩，路邊停着幾輛汽車燃燒後的殘骸，很像是發生過一次暴動。

    地上有很多攤黑色的痕跡。

    「大概是喪屍襲擊……但這是什麼時間發生的……我究竟在地下室機房裏躺了幾天……誰救了我、還是綁架我？」

    周岩略微恢復一點思考能力，走着走着，雙眼忽然放出亮光，因為前面有一家掛着超市牌子的小店。

    有超市意味着有吃的。

    喘着氣，快步走到小超市。

    玻璃門已經被砸爛，裏面似乎被洗劫過，垃圾散亂一地，貨架全都倒掉。可以看到關於吃的、喝的、香煙等東西，幾乎都被搬空。

    「不會一點吃的都沒有吧？」

    他瘋狂搜尋，還好，角落裏有幾桶散亂的康師傅牛肉麵，另一個角落裏有幾瓶脈動，應該是被洗劫時，遺漏下來的。

    撕開康師傅包裝，周岩直接大口乾吃。

    吃一口，再擰開瓶蓋，喝一口脈動，將方便麵咽下去。

    幾大口就把一桶方便麵吃完，撕開新一桶包裝，繼續大口乾吃方便麵，場面就像是餓死鬼投胎，狼吞虎咽，嚼方便麵喀嚓喀嚓聲不斷。

    一桶方便麵下肚，飢餓感終於稍稍消退。

    「不用做餓死鬼了。」

    他鬆口氣。

    不再急躁吃東西。

    開始細嚼慢咽，順便整理自己的思路：「首先，我需要弄清楚現在的情況，外面到底怎麼了，是否真的爆發喪屍病毒……這種可能性很高，這附近的街道至少亂了有一段時間，沒有政府治理，顯然有大問題。」

    近些年儘管社會矛盾日趨增加，但不能否認，城市治理方面，政府做得不錯，各種應對措施都很高效。

    「第二點，我要弄清楚我身上發生過什麼，為什麼我會出現在地下室機房，而我究竟是被綁架，還是被轉移到地下室救治，這都是問題。還有一點，我昏迷多長時間，為什麼這麼長時間，我都沒有記憶。」

    街道的變化，喪屍的出現，顯然不會一夜之間完成，至少也得月把時間。

    昏迷一個多月，周岩不敢想像。

    還有一個重點，他身上的刀疤哪去了。不管如何解釋，除了做夢之外，都無法給出合理的答案。

    「第三點，我得儘快找到組織，超市被洗劫，肯定是有倖存者活下來，並且組織起來，我得加入他們，不然我一個人沒法活下去……不過話說回來。」

    他低頭看着手臂傷口處，已經被血跡浸染成紅黑色的布條，嘴角泛起苦笑：「我還有機會加入倖存者嗎，恐怕再過一會，我就要變成喪屍了。」

    想到這裏。

    他頓時沒心情去總結第四點。

    都要死了，都要轉化喪屍了，還想個屁的今後怎麼辦。

    好在多年民警工作，讓他的意志力十分堅強，很快收拾好負面情緒，重新站起來：「不管怎麼樣，即便一個小時後就死，我也要弄清楚發生了什麼！」

    他找來袋子，將剩下的幾桶方面便和幾瓶脈動，裝進去，作為自己的儲備物資。又仔細搜尋超市各個角落，找到幾包辣條、茶干，還有一瓶口香糖和一根巧克力。

    倒掉的貨架下面，有不少炊具，他摸出幾把短小的切菜刀，別在褲袋上，以備不時之需。現代社會，很多刀具都成了管制刀具，超市裏面不給賣。

    只有這種小刀。

    還找到幾個打火機，幾包紙巾紙。

    都打包到方便袋中，拎在手上，他倒是想要找個背包，但沒有。看了一眼徹底空蕩蕩的小超市，檢查一遍92手槍的彈夾，周岩抬步往外走去。

    就在他剛剛跨步還沒到門外的時候，左眼忽然一陣劇烈的刺痛，把他疼得蹲在地上，直不起腰。

    刺痛來得快去得也快。

    下一刻，周岩驚呆，他左眼竟然看到一面光屏，就像電影裏機械人視野中的畫面，一個虛幻的人形，好似投影在眼球上，又好似投影在空氣中，周圍是各種數據介紹。

    即便他閉上眼睛，依然可以看到這個光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