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責任

    梅佑乾冷眼盯着天，卻沒有去看揚言要獵食他的離界之主一眼。

    如今的梅佑乾已經找回了前幾世的所有記憶，他已經想起來了，他和小白兔離開了那片戰場是要做什麼。

    他冷眼盯着天，冷眼中是無窮無盡的恨，卻同時還有一些複雜的成分，似乎是愧疚？

    天即便此刻被離界之主死死地壓制住了，但他也對離界之主視而不見，他的笑容因為吃力和興奮而顯得猙獰，他興奮見到了梅佑乾那種複雜的眼神，而他的眼神同樣冰冷，他用盡力氣，艱難說道：「你是恨我讓你的臣民染血邊界嗎？你真可笑，你寧願不要超越天境的修為也要捨棄我，你丟棄了我亘古第一的夢想，你還想怪我無情？我是你的無情啊，其實我就是你啊！我是你無情的一面，我所做的一切，歸根結底不都是你做的嗎？沒有你，怎會有我？承認吧，梅佑乾，不論你不拋舍不拋舍我，你都會做一些無情的事情！因為你本來就無情！因為你多情，多情之人最無情，否則，你又怎能從梅花香的幻境中走出來？多情之人經歷多了辜負，比無情的人還要無情！」

    梅佑乾苦笑一聲，他不得不承認天說的是對的，是的，不知從何時起，付出的真情經歷了太多的辜負之後，他變得無情了，最終無情變本加厲，讓他不得不割斷了無情，才免了宇宙被他親手血洗的禍事。

    離界之主聽到天所說的這話，才幡然醒悟，難怪梅佑乾明明真的被迷醉了，卻這麼快出來了，但他對梅佑乾走不走出幻境跟本不在乎，因為他根本不覺得梅佑乾對他能構成什麼威脅，在離界，除了把他關進來的人，這時間這萬千個宇宙中，無一人是他對手！

    離界之主瞥了一眼連頭都要被擰下來了的天，說道：「我也是被人所拋舍的無情，但我不會同情你，我會吃了你，然後吃了拋舍我的人，佔據他的所有。」

    天不知道有沒有聽到，他的意識已經模糊了。

    梅佑乾也不上前幫忙，他也幫不了忙，但他那針對天的那冰冷而充滿恨的眼神中，卻也夾雜着悲傷，天若從此灰飛煙滅，他是會難過的吧？他不知道，但他同時也想天灰飛煙滅，因為他對天的恨，無窮無盡，是那些數不清的慘死在天之手的神族人的恨加在一起匯聚而成的恨，是因為天的所作所為而使得胡忘川鎮守冥界消耗着生命度神族戰士亡魂的恨。

    他的子民因天而死，他的愛人因天而慢慢消亡，他，怎能不恨天？即便他曾經拋舍了天，但天既是他的無情所化的，本就無情，又怎會怨恨他的拋舍呢？

    離界之主冷笑道：「螻蟻妄稱天。」他是看着梅佑乾說的。

    梅佑乾苦笑，妄稱天的是天，但……天是他的無情所化的，是他的情緒或者說是執念所化的，那麼……說明他梅佑乾，也曾想過，自稱是天！

    天已經快沒有了知覺，他所記得的，只有恨梅佑乾這一件事。

    離界之主慢慢走向梅佑乾，說道：「我被他關在這裏，因為我為了突破天境，吃了他的妻子。哈哈哈，他吞噬了他口口聲聲說愛的妻子，成功突破了天境，然後把錯誤都扔給了我。」

    梅佑乾沒有說話，也沒又起身，就坐在那裏，抬頭望着走近的離界之主，沒有慌亂，沒有害怕。

    離界之主瘋狂笑道：「我還打不過他，否則我一定吃了他！為了打敗他，我創造了萬法之源，它是一種必須依附於宿主才能發揮作用的奇特力量，這股力量引來了無數天境修士，他們為了突破到更高的境界，進入了離界，成了我的食物，成了我的養分，被我掠奪一切修為和力量！」

    梅佑乾平靜說道：「原來如此。萬法之源……確實很誘人，人的成長或許有盡頭，但宇宙的進化，卻似乎沒有盡頭，萬法之源可於天齊，天即宇宙，確實很有誘惑。」

    離界之主已經走到梅佑乾面前，他盯着梅佑乾，說道：「沒有人得到過萬法之源，除了你。因為萬法之源只有一份，早已被你所得。」

    梅佑乾有些訝異離界之主的舉動，不動手，卻說起了故事。

    離界之主似乎並不急着獵食，他說道：「曾經有一個修士來到了這裏，她同樣是被人所拋舍掉的某種感情情緒，她是一個修士的真情所化的，他來到這裏，帶走了萬法之源。確切的說，是我送她的，她叫梅神。」

    梅佑乾瞪大了眼睛，並不是驚訝母親來過這裏，而是驚訝母親的身份，居然和天一樣，是一個人的感情所化而成的嗎？！是一個人的真情所化，卻又為何要我無情？

    離界之主看穿了梅佑乾的所想，他說道：「因為多情者，多傷。」

    梅佑乾認真望着離界之主的眼睛，他依舊不說話，離界之主的故事似乎也說完了，兩人四目相對，便不再有別的動作。

    也不知過了多久，梅佑乾望了一眼直到現在也還沒有灰飛煙滅的天，他猛地站起了身，逼近離界之主，說道：「你和我必定有淵源！」

    離界之主不自覺的退了一步，而後惱羞成怒一巴掌扇飛了梅佑乾，他怒道：「所有將自己的錯誤歸集於自己的某種感情，而後割斷了這種感情而與自己的這種感情劃清界限的天境修士，都得成為我的食物！助我突破新的境界！」

    梅佑乾重傷！但法力一運轉，傷已愈，只要法力充沛，在不是當場必死的情況下，修士不會死！

    梅佑乾莫名其妙笑了起來，他望着離界之主，說道：「為何不下死手？」

    離界之主吼道：「因為我喜歡生吃！」

    梅佑乾的笑容斂去，因為他看到了離界之主眼中的認真，他敢肯定，就算自己真的與離界之主之間有何淵源，離界之主也會吃了他！

    離界之主冷笑道：「你有這種認知就好。」

    梅佑乾也冷笑起來：「即便我也承認將自己的錯誤歸集於自己的情感而與情感一刀兩斷是錯的，即便我也後悔過、也恨過自己不敢直視自己的錯誤的懦弱模樣，但，人的一生總會做錯事情的，而且有的事情，非錯不可，我不會讓身為我臣民的眾生，因我的過錯而死！為此，我寧願斬斷自己的情感，讓自己不會怨恨的去庇佑這些背叛過我的臣民！因為這是我的責任！」

    離界之主不知為何，不說話了。

    梅佑乾手中多出了如意金箍棒，他說道：「一個人，為了責任，可以辜負自己，但決不能為了自己，辜負了責任！我是神皇，我的子民在等我庇佑，我的戰士在等我統帥，縱使你比我強千倍百倍萬倍，我也不會死於你手，來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