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分析

    韓雍【字永熙】恭謙地向王竑【字公度】和趙輔【字良佐】施了一禮說道「那在下就承讓了，有說的不對的地方望請二位提出寶貴意見。」

    王竑笑着說「永熙不必太過謙虛，你的能力我是知道的，說吧！」

    趙輔應和着王竑說「是啊！永熙兄你就不必講究了，說吧！」

    韓雍用沉着的語氣緩慢地說「那我就說了。我覺得此次的兩廣之亂，主要源頭應該是廣西的土官和當地的亂民所造成的叛亂。而像廣東和湖廣的叛匪絕大多數都是由此地分散出去的，他們的勢力是大，但缺乏有能力的領導者。廣西的叛軍就是他們最直接的領導者，一切的號令都是從這裏出去的。如果此次出兵先剿滅廣東的叛匪而忽略廣西叛匪大本營，那麼就會造成廣東的叛匪越剿越多，廣西的叛匪從後方偷襲我軍，兩方跟我軍作戰，我們會應對不暇的局面。甚至廣東的叛匪不跟你作戰而耗着，此地之地勢非中原可比，我軍剛到人生地不熟，無法展開作戰。糧草的供應如果不足，那麼我軍就會面臨着雙重危險，此乃兵家之大忌。」

    王竑和趙輔紛紛點頭，二人齊聲說「嗯！分析的很好。」

    韓雍謙虛地笑了一下說「此乃本人的謬論，還請二位指正。」

    趙輔反對地說「永熙兄說這話讓我們汗顏了，你分析的非常清晰，如果你說的這都是謬論，那其他人說的不就是胡扯嗎！」

    王竑點點頭贊同地說「是啊！良佐說的對。你覺得應該怎樣去跟他們作戰呢？」

    韓雍接着說道「大藤峽乃為叛匪的巢穴，我們應該率全師出兵征討此地，但我軍必須要有所節制，不可殘害本地良善之人，如若不然，我軍將寸步難行，沒有百姓支持的軍隊是很難在此地作戰成功的。此地的叛匪如被剿滅，我軍便可佔領此地。南可援高、廉、雷，東可應南、韶，西可取柳、慶，北可以繼陽峒諸路。勢如破竹一舉便可平定此次叛亂。」

    趙輔激動地拍手叫好，說「永熙兄說的好，本來我的想法打算是先剿廣東再剿廣西，聽你這麼一說，才發現我的這個策略不好。」

    韓雍說「良佐兄的策略雖有不當之處，但足可見你對此次平叛的重視。」

    王竑說「永熙，明天皇上召見你的時候你就按照這個策略稟奏皇上。相信皇上聽見後必然會一解往日對此事的憂愁。」

    韓雍應答道「是，韓雍就聽尚書大人的。」

    趙輔聽完後高興地對韓雍說「永熙兄的這番見解讓皇上聽了一定會高興的，為了給你接風，今晚我請你到京城最好的青樓去快活快活，你覺得怎麼樣呢？」

    韓雍推辭地說「算了吧！我還是不去了。」

    趙輔有點不悅地說「怎麼？永熙兄不給我這個面子嗎？」

    韓雍連忙解釋說「不是我不給良佐兄面子，而是我已經娶妻了，如果再去那種地方實在不妥，要是去良佐兄家裏喝酒我是一定會去的。」

    趙輔帶有譏諷地笑着說「看來永熙兄是一個怕妻的人啊！」

    韓雍說「這不是怕妻，而是對她的一種尊重。人家把一輩子託付給了我，我要是在外面做一些對不起她的事，這也有違一個君子的所做所為。」

    王竑贊同地說「永熙說的不錯，這就是我欣賞你的地方。」然後指着趙輔說「你看看人家的覺悟，再看看你。這一對比就能看出一個人的人品了吧！」

    趙輔尷尬地笑着說「是啊！我這點做的不太好，我改。」

    王竑滿意地說「這就對了，少跟那些文人學這些不三不四的做法，他們的那種做法說好聽了叫做高雅，說難聽了就叫做沒人性。」

    二人紛紛點頭表示支持。

    王竑繼續說「今晚就在我這裏給永熙接風，咱們幾個好好的聊一聊。」

    韓雍和趙輔異口同聲地說「不錯，這個提議好，這才叫做高雅。」

    說完三人相視而笑。

    接着王竑吩咐管家讓他去準備酒菜，管家看着王竑面帶憂愁地說「老爺咱們家沒菜了。」

    王竑驚訝地說「什麼？沒菜了？昨兒不是剛買了嗎？」

    「吃完了。」

    王竑生氣地說「吃完了不會去買啊！」

    「沒錢了。」

    「錢呢？」

    「花完了。」

    王竑疑惑地說「怎麼花的這麼快？」

    「咱們府里二十幾口人呢！你那點俸祿不夠啊！」

    王竑嘆了一口氣說「先去賒着，過幾天我想辦法借點錢。」管家應了一聲就出去買菜了。

    趙輔用開玩笑的語氣說「看來尚書家也是很拮据啊？」

    「沒辦法呀！俸祿太少皇上又不給漲，再這麼下去說不定我就要當衣服了。」

    韓雍感到很不解，說「為什麼皇上不給漲呢？」

    王竑說「還不是因為兩廣的事，為了征討此次叛亂，所有官員減俸，後宮集體捐款。」

    「噢！原來如此。」

    王竑意味深長地對韓雍說「永熙呀！就算是為了我們這些朝廷官員也要把這場叛亂平定啊！不然所有官員包括我都要愁死了。」

    「我會的。」

    第二天，成化皇帝【朱見深】召見李賢【字原德】和趙輔、韓雍等人在皇宮左順門偏殿裏議事。

    成化皇帝坐在龍書案後表情溫和地看着面前站着的幾位大臣，說「人都來齊了嗎？」

    李賢回答道「都齊了。」

    成化皇帝看着韓雍說「你就是韓雍？」

    韓雍躬身說道「啟稟皇上，臣就是韓雍。」

    成化皇帝滿意地說「不錯，儀表堂堂、氣度不凡啊！」

    「承蒙皇上誇獎，臣深感榮幸。」

    成化皇帝轉過頭對李賢說「對於這次的叛亂，還有人有什麼不同的意見嗎？」

    「臣等沒有意見，有一人倒是有意見。」

    「誰呀？」

    「翰林院編修邱濬jùn。」

    「他怎麼說的？」

    李賢用轉述的語氣說「他說在廣東應採用驅的手段，在廣西應該採用困的手段，駐兵大藤峽，扼其出入，然後把周圍所有的莊稼蹂躪一番，把所有人都餓死在裏面，一兩年之內，這場叛亂就可以平定了。」

    成化皇帝生氣地說「他還有人性嗎？大藤峽不光有叛匪，還有老百姓呢！要是照他這種做法朝廷成什麼了，土匪嗎？」

    眾人看見成化皇帝生氣了，勸解道「皇上息怒，小心傷了龍體。」

    成化皇帝接着說「這讓朕怎麼息怒啊！他一個翰林院編修不好好搞文學創作，竟然敢出這樣的餿主意，他打過幾場仗啊！讀過幾本兵書啊！罰俸一年。」

    李賢應答着說「是是是，一定給他罰俸一年。」

    成化皇帝平息了一下心頭的怒火對韓雍說「韓雍，你有什麼見解嗎？說出來讓朕聽聽。」

    韓雍於是就將他在王竑府里說的那番話稟奏給成化皇帝聽，成化皇帝聽完後指着所有大臣說「你聽聽人家的見解多好啊！不但傷害不了當地的民眾，還能平定叛亂，這才能彰顯朝廷的仁德之舉。再看看邱濬的意見，兩者一對比就知道誰的好了。不行，罰他一年的俸祿不解氣，罰兩年的。」

    李賢應答道「是是是，皇上聖明。」

    成化皇帝然後對趙輔說「趙輔，你雖然是中軍都督同知，品級要比韓雍高，但此次征討兩廣一切事務你都要聽他的。」

    「是，臣也是很佩服韓永熙的，所以臣必定以他唯命是從。」

    成化皇帝對韓雍說「朕給你下的上諭看了嗎？」

    「臣看了，裏面說要將征討所俘的小孩安然無恙的帶至京城。」

    「嗯，一定要記住不許傷害他們，給朕完好無損的帶回來，否則朕拿你是問」

    「是，臣遵旨。」

    成化皇帝又接着對韓雍說「對了，此次叛亂平定後給朕帶點廣西的特產。」

    韓雍說「廣西有什麼特產啊？」

    「廢話，朕要知道還問你幹什麼？」

    「是，臣一定帶給皇上。」

    明朝成化元年公元1465年春正月，韓雍與趙輔正式出兵兩廣徵討當地叛亂，兩廣叛賊聞之大為震動。至此，一場成化年間的平定兩廣的戰爭拉開了序幕。不久之後，兩個在這場叛亂中被俘的人：西廠提督——汪直，明孝宗生母——紀太后，將會被捲入一場改變明朝未來走向的事件當中。

    本章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