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9章 記憶的牢籠（5）

    然而，就算打死傑瑞他都想不到第二次住院是有人蓄意而為，只以為是自己流年不利，衰神附體，出院就遇到了當地的地痞流|氓。

    那些個地痞嫉妒他帥得一塌糊塗的樣貌，才會對他痛下黑手。

    而此時莊園裏的阿嬌也並不知道昔日驚才艷艷玉樹臨風的人容貌已不若當年，雙鬢斑白死氣沉沉，整一個孤僻的糟老頭子。

    儲氏的生死他不管，儲然的生死他也不管。

    只是一宿一宿地站在窗前看着窗外憧憧夜色。

    還記得他與阿嬌從家裏逃出來的第一年，他們住在北方偏僻的一個小村子裏，沒水沒電，趕集還得跟村裏的大戶蹭驢車。

    要喝水得自己挑，要點燈得買煤油。

    他和阿嬌都是家裏的嬌嬌兒，從未在鄉下生活過，來到那個小村子，他們學會了種菜、養雞養鴨、燒火做飯。

    迫於生計，他們賣過菜，賣過字畫，還曾為兩塊錢扛過沙包。

    可那時無論多苦多累，他們臉上始終帶着笑意。

    他們終於在一起了，沒有錦衣玉食，沒有奴僕使喚，但他們有彼此。

    那一年的冬天來得格外的早，十月份已經下過了初雪，白天有太陽還好些，一到晚上冷得刺骨，唯一溫暖的地方只有那張土炕。

    那時的無數個的夜裏，他都窩在炕上畫着圖稿，而她又窩在他懷裏。

    他是個畫痴，有時一畫就畫到半夜，而懷裏的人早就睡着了，抱着她，心裏除了滿足，還是滿足。

    每次晚睡，第二天早上起來，她總是已經做好了香噴噴的早飯等他。

    當然，一開始他和她並不會做飯，第一天煮飯，還把家裏唯一的鍋燒壞了。

    兩人愣了一下，反而哈哈的笑了起來，說是概率這么小的事情竟然被他倆遇到了，是個好兆頭。

    合力清理了狼藉，拿出乾糧就着井水吃了起來。

    村裏的人喊小媳婦，都會隨夫喊，什麼柱子媳婦、大力媳婦、狗蛋媳婦，他們都知道阿嬌的名字，但從來不喊，就喜歡喊她阿風媳婦。

    有時候他在忙着聽到別人遠遠地喊阿風媳婦，他都會情不自禁地抬起頭看她一眼。

    「哎~」

    那時她的聲音是清脆的，總含着些許笑意，只是簡單的一聲答應，他心裏都是甜滋滋的。

    「這裏的人怎麼只喊什麼什麼媳婦，都不喊什麼什麼丈夫……」有一天她就不解地問他。

    「嗯，這是老祖宗上下五千年的習慣，男主外女主內，女性以前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男人在外多，認識男人的也更多。」

    「嗯，好吧。」她點了點頭，抬眸看他時，眉黛彎了彎，「我也喜歡別人喊我阿風媳婦。」

    「嗯，我也喜歡我是阿嬌的丈夫。」

    雲煙過往，物是人非，他的阿嬌嫁人了……

    還和別人生了個漂亮的女人。

    阿嬌，阿嬌……

    他心裏一遍又一遍的念着她的名字，思念那麼長，相識那麼的短。

    阿嬌，你、好嗎？

    我每天都想你。

    每天……

    夜色漸濃，兩鬢斑白的人站在窗前時不時地發出幾聲壓抑的咳嗽。

    心裏想的是——

    他好像着涼了，阿嬌知道了一定會生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