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吳珣瞪着通圓的眼睛,以一種不可思議的聲音喃喃道。
「這怎麼可能?」
半人高的青草一眼望不到頭,接天的碧綠消失在了遙遠的盡頭,綠色的波浪在微風的吹拂下連綿不絕的泛起,組成了一片完全由綠色組成的海洋。
這就是吳珣現在眼前的景象,如果他這是旅遊的話,絕對是物超所值的體驗。
問題是,他前一秒還在高樓林立的城市中,你敢信!
作為一個很普通的網絡寫手,近期以來並沒有什麼旅遊的打算,他不過是出門買了一瓶礦泉水,在回家開門的一瞬間就來到了這裏。
這帶着濃濃穿越流風格的體驗,就這麼的如實發生在了他的身上。
熟悉的房間不見了,熟悉的街道不見了,就連城市都完全沒有了蹤影,如果不是幻覺的話,那就是……
「穿越了。」
出於自己的職業習慣,吳珣的腦海中第一時間就閃過了這個概念。
不敢相信,真的不敢相信。
他是幻想過自己穿越的情形,然後成為傳說中的主角,開始一段波瀾壯闊的冒險。
但幻想終究是幻想,就算他再怎麼對這個千篇一律的現實感到無聊,科學依舊主宰地球。
「這裏是草原沒錯吧?!」
風景如畫的美景沒有給他帶來任何的安慰,反而是濃濃的不安。
傳說中的穿越就這樣以一種措不及防的方式降臨,沒有給他任何準備的空間。
在這個連穿越都必須擁有金手指的時代,如果沒有各種系統外掛,那也是一個苦逼主角一枚。
而他有金手指嗎?是手中的礦泉水?還是連影子都沒有的系統?
此時的吳珣陷入了深深的悔恨,為什麼出門就沒有帶上手機呢?如果有手機的話……
陷入自責的吳珣根本沒有意識到,就算是帶了手機,沒有電力,沒有網絡,也是廢鐵一個,或許他只是單純的發泄而已。
回過神來,吳珣又迷茫了起來,整片無際的草原中只有他一個人佇立在這裏,一種孤寂感從心底傳來,接下來該做什麼,完全不知道。
這樣的茫然持續了一段時間,或許他的心中還留有一絲的希望,待在這裏會讓他重新穿越回到那個被厭倦的城市。
太陽漸漸升到了當空,原本清爽的微風開始灼熱起來,隨着汗水的流出,他意識到,再一次穿越回現代的可能性已經是微乎細微。
作為一個姑且還是看算過荒野求生的人,他知道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至少明白不能暴露在烈日中,明白食物和水源對於一個人的重要性。
「就這樣開始荒野求生?開局只有一瓶礦泉水,連個攝影師都沒有……」
吳珣自顧自的苦中作樂,好像保持樂觀的情緒可以極大的提高生存幾率,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終於勉強讓自己冷靜下來,他仔細的看了看四周的環境,遼闊的草原上一眼望不到頭,除了起伏不定的低矮山丘,根本沒有什麼樹林讓自己躲避陽光。
倒是一些灌木一類的東西,可是這些東西比青草高不了太多的灌木叢,無法為他提供一個遮蔭的場所。
看了眼當頭的太陽,太陽是從哪邊升起的,剛剛他完全沒有注意,此時再簡單的通過東升西落的原理確認方向已經不管用了。
在高溫的驅使下,他不得不隨意選擇了一個方向就開始步行,他的想法很簡單,不管哪個一個方向,只要找到一處陰涼處讓他避開烈日,不管是樹蔭還是山洞,什麼都好。
……
「呼……,呼……」
激烈的呼吸聲從吳珣的口中發出,黃色的t恤已經被汗水浸濕,很明顯,他高估了自己的體力。
看節目和親身體驗完全是兩種不同的體驗,他並不是傳說中的貝爺,也沒有當特種兵的經驗,在烈日之下跋涉草原,所消耗的體力根本不是他一個網絡寫手能夠提供的。
乾的冒煙的嗓子,讓他沒有進行多少的猶豫,手中的礦泉水很快被喝了一個精光,緩解了一時之急。
但剛剛喝完,他的心中就後悔了,在這荒野中,沒有水源會有什麼後果,眾多迷路的屍體已經說明了一切。
姑且知道事態的嚴重性,求生的本能讓他根本不敢停下來,水已經沒有了,如果再找不到一處水源,等待他的就只有死亡的結局。
他不想死,就只有前行。
沒有想到,他絕對沒有想到,自己穿越不到兩個小時,就會遇到生死攸關的抉擇。
是被曬死,還是渴死,餓死好像是等不上了。
無論他如何振奮自己的精神,在這個時候,望梅止渴都是一種奢望,留給他的只有越來越的絕望。
等到他再也邁不動步子的那時,就是死亡之時了。
「就要死了麼?」
吳珣停了下來,整個人都攤倒在地,一雙大腿都已經累到了麻木,嗓子眼乾的生疼,汗水流了又干,幹了又流,在黃色的t恤上生成了一層鹽漬。
他到底不過一個普通人,根本沒有拼搏到最後的勇氣,一旦失了信念,留給他的好像只有一動不動,被暴曬致死的結局。
事實上,就算是想死,也不能死的舒服一點,漫長跋涉之後突然停了下來,沒有一個緩衝的空間,所帶來的副作用讓他噁心頭暈,吐又吐不出來,肚子裏已經沒有了任何東西,難受到了極點。
就在他絕望了極點的時候,轉機突如其來了。
熬過了最初難受的時候,整個人都莫名的平靜了下來,耳邊已經聽不見自己強烈的心跳,周圍的風吹草動都悉數傳入了耳中。
輕微的嘩嘩聲從遠處傳來,這樣是聲音他相當熟悉,是河水流動是聲音,他小時候就常常到河邊玩耍,是絕對不會聽錯的。
這個突然的發現,讓他原本油盡燈枯的身體再一次注入了活力。
拼命的爬上了一處山丘,一條寬闊的河流就出現在了他的眼前,就算還有上千米的距離,依舊無法阻擋吳珣的渴望。
麻木的雙腿一次又一次的邁動,身上再一次流出了汗水,乾渴的嗓子每一次的呼吸都伴隨着痛苦。
每距離河流近了一點,都會給他帶來巨大的激勵,來自求生的信念,支撐着他向着水源邁進。
那是一條寬闊的河流,清澈的河水就那麼嘩嘩的流淌,這個聲音在吳珣現在的耳中簡直是上帝的福音,動聽到了極點。
他一步步的踏上了河邊,接觸了濕潤的土地,接觸到了硌人的鵝卵石,雙腳陷入了泥土,距離河水就那麼幾步之遙。
「撲」
一個倒地的聲音傳來。
他暈倒了,直到倒地,他的臉上猶帶着得救的渴望,卻不知道這幾步,就是一道天塹。
……
「大人,前面發現了一個少年暈倒在河邊。」一個年輕的斥候來到了一個大鬍子面前低聲說道。
「此人有些奇怪,看起來像是個漢人,身高八尺,皮膚細膩,裝扮古怪,似乎是個富貴弟子的樣子,我想大人還是親自去看一看為好。」
大鬍子戒備的看了看四周,並沒有胡人存在,讓他鬆了一口氣。
「不要叫我大人,叫我掌柜,下次再犯,必軍法從事。」
大鬍子對着這個冒失鬼就是一頓教訓,他們經歷了生死搏殺才有了現在的前途,絕對不允許因為一時失語就葬身在這西域中。
上官謹慎的態度讓這個斥候打了一個激靈,手不由的放在了腰間的環首刀之上,眼神兇狠的看了眼四周,沒有發現有任何胡人接近。
看到自己沒有捅出紕漏,青年斥候才諾諾點頭,發誓再不會發生同樣的事情發生。
這個大鬍子就是班超,自從第一次出使鄯善國,以三十六人斬殺近百匈奴使者,迫使鄯善國王向朝廷臣服以來,他可謂是一步登天,成功進入了皇上和竇固的視野。
為了能夠重新打通西域,斬斷匈奴的一條臂膀,班超再一次受命出使西域,這一次他要前往的國家是于闐,這是一個深入西域的國度,算是西域強國之一了。
現在西域整體上依舊在北匈奴的籠罩之下,漢武帝時期的輝煌一去不復返,漢人除了商隊,在西域已經沒有多少生存的空間。
為了掩人耳目,班超不得不化名班仲生,也就是他的字,對於漢人來說,這完全是掩耳盜鈴的舉動,可是對胡人來說,這完全是兩個不同的名字,以商隊的作為掩護前往于闐國。
斥候說的古怪,現在他們可是已經正式進入了西域內陸,並剛剛經過且末國,漢人在這裏相當少見,就更不說一個富貴漢人了。
「帶我去看看,在這裏能夠遇到漢人可不容易。」
班超下達了指令,在這裏能夠遇到的富貴漢人,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匈奴走狗,如果真的是這樣,恐怕可以得到不少消息。
沒有驚動其他人,班超和斥候兩人悄悄的脫離商隊,向那個陌生人那裏走去。
「掌柜的,這是小的在那人身邊發現的東西。」
整條路上,青年斥候的臉上都帶着猶豫之色,這種不同尋常的表情進入了班超的視野,讓他不由的警惕起來。
心中預料的事情並沒有發生,斥候不知道從身上哪裏摸出了一個東西,帶着肉痛交到了大鬍子的手中。
這是一個透明的圓筒,內部中空,輕如鴻毛,上面有一些奇怪的漢字,其中「水」字躍然而上,看來不過是一個盛水的器具。
更加神奇的是,這個圓筒可以被隨意揉捏,很快就恢復原狀,就算他本人出自書香門第,讀書百卷,走南闖北,竟也分辨不出此物的材質。
「此人隨身攜帶如此異寶,看來身份並不簡單。」
「虎子,記你一功。」
班超的話讓那個名叫叫虎子的斥候露出了喜悅的笑容,他之所以交出這件異寶,所為的不就是上官的賞識嗎?
在漢朝,軍功才是一個普通人出人頭地的最佳途徑,班超本人就是其中的榜樣,從一個假司馬一躍成為軍司馬。
出使西域,高風險的同時,也帶來了高收穫。
快步帶着班超來到了那人的位置,除了那個圓筒,他絲毫未動。
果然是一個奇怪的少年,虎子所言的身高八尺並沒有言過其實,穿着黃色短衣,白色長褲,頭生短髮,但不像是受過髡刑的樣子。
身體微微發福,皮膚細膩到了不可思議,手上沒有留下任何勞作的痕跡,看來是一個從未有過勞作的富貴人。
這人一看就是乾渴過度,衣服上泛着一層鹽漬,嘴唇乾裂出血,就算是倒下了,都不忘朝向河面。
班超看着這個古怪的少年,沉吟了一下,最終還是選擇了帶上他。
他有些好奇此人的來歷了,帶着如此異寶在草原上流落到了這種地步,說不定會有一些特別的收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