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水鬼（二）

    「陪我玩！陪我玩！」陰森森的聲音，隨着江風飄蕩在烏篷船的四周。嚴老五死死的握着船擼，看着翻滾的江門，好像裏面有無數的惡鬼在掙扎，掙扎着要出來。

    嚴老五覺得自己是要瘋了，那江水衝上來的那一瞬間，他能感覺到有雙冰冷刺骨的手抓住自己的腳。他很想丟掉那船擼沖見船艙里去，可是腦海里唯一的理智告訴自己，要聽鍾大爺的，不然自己和家人的性命就丟在這湘江裏面了。

    看着黑漆漆的江面，嚴老五就算沒有撐過船，但是他也清楚，他們肯定一點也沒有離開過江中心，在原地劃這圈圈。說不害怕肯定是假的，不過考慮到還不知道生死的家人，他又咬牙撐着。每一次江水湧上來，他都能感覺到抓繞褲管的那雙冰冷的手，還有那一次次的疼痛。

    船艙里抱在一起瑟瑟發抖的兩兄妹，還有一直定定立在那裏的老爺子。嚴老五媳婦已經不知所蹤，嚴西西看着船艙里慢慢消退的江水，「南南，我們要去找媽媽。」

    嚴南南畢竟年紀又經歷了剛剛詭異的事情，她抱着嚴西西的手臂，一臉慘白。「哥哥，我害怕，我要媽媽。」

    兩人慢慢的往船頭移動，他們猜想媽媽已經是出到外面找爸爸去了，他們要去看看。兩人忘記了老爺子的交待，慢慢的移動着。

    因為他們兩人的移動，外面翻滾的江面，鬧騰的更加瘋狂了。

    老爺子苦苦的支撐着，手中的黃符一張一張的燃燒着，根本就不想到，被嚇破膽的兩兄妹居然還敢亂動。

    「哈哈哈來吧！來吧！都來給我陪命吧！」

    悽厲的笑聲，一陣陣的傳來，刺疼着耳膜，嚴老五咬着呀！讓自己不要去理會那雙腳，為了孩子，為了媳婦，他就算廢了那雙腿，他也要撐着。

    「嘩嘩」大雨傾盆而來，嚴西西兩兄妹已經移到了船塢的口子上，外面漆黑一片，雨幕蓋住了整個視野。「哥哥，我們別去，外面在下雨，南南害怕。」

    「外面去找媽媽。」嚴西西拉了拉自己妹妹，看着外面黑漆漆的，他也害怕。「爸爸在那裏，我看見了。」

    嚴西西指看指外面船頭的黑影，他告訴自己找到爸爸就安全了。「爸爸爸爸」

    嘩嘩的雨聲，還有那呼呼的風聲，把他的聲音蓋住了，不處的嚴老五根本就聽不到他的聲音。

    「哈哈哈來吧！來陪我玩！」

    詭異刺骨的聲音一陣陣的傳來，嚴西西拉着自己妹妹，瑟瑟發抖，他想往外面移動一點點，想起喊爸爸回來陪他們。可是本能的不敢在移動一步。

    「哥哥，我們回去坐好，等下雨停了，爸爸就會來找我們的。」

    老爺子看着鬧騰的更加兇猛的江面，他知道這次這孽畜是不拉上一兩個賠命是不會罷手的了，也不再念清心咒。手指的三清指，變換成金剛伏魔指，嘴裏念着伏魔咒。

    在老爺子結印時，雨越下越大，江門翻滾着浪花，一波接一波，就差沒有把烏篷船掀翻。

    「孽畜，拿命來。」老爺子一躍而起，不在是定定的站着，直衝烏篷船的船頭。嚴西西兩兄妹被老爺子順手拉回了船艙，看着老爺子衝出去，愣愣的窩在角落裏，連哭都忘記哭了。

    幾張黃符無火自燃，老爺子手中的多出五個銅錢。「金木水火土，陣。」

    嚴老五看着老爺子出來，心裏鬆了口氣，剛剛想說什麼，就看見五道金光閃過，烏篷船終於平穩了下來。

    「回船艙去照顧兩個小的，不管發生什麼都不要離開船艙，你媳婦怕是凶多吉少了。」

    老爺子把船擼接過，讓嚴老五回船艙，然後把擼松下來，握在手中。

    嚴老五聽到老爺子說自己媳婦怕是凶多吉少了，不由一悲，這是自己害死了自己媳婦，如果自己攔着不讓晚上過河去對面，自己媳婦就不會出事了。

    看着嚴老五呆愣愣的進了船艙，老爺子也顧不了那麼多，手中的船擼橫在船頭。然後雙腿盤起來，坐在船頭，嘴裏念着伏魔咒，指印不停，一個接一個的掐着。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船艙里的三人，覺得像是過了一輩子，又像是才過了一分種。外面的風聲漸漸小了，雨也慢慢停了下來，最後變成淅淅瀝瀝的小雨，嚴老五從船艙了往外看，好像能看見江邊的燈火了。

    他們知道剛剛那可怕的事情終於過去了，不過出來時候的四人，現在只剩下三人了。

    烏篷船沒有人搖擼也慢慢的靠了岸，嚴老五囑咐着嚴西西照顧妹妹，自己起身去看鐘大爺。「大爺，大爺！」

    連喊了兩人，老爺子才回答。「到了，你們趕緊下船吧！」

    嚴老五見老爺子沒有事，才鬆了口氣，可是看遍了船上，都沒有發現自己媳婦，其實他還是抱着一點點希望，希望自己媳婦沒事的。

    見嚴老五還在發呆，老爺子怒了。「趕緊滾，馬上滾。」

    嚴老五不知道為什麼，看着這樣的老爺子也不敢在問，馬上抱着嚇傻了的嚴南南，拉着嚴西西下了船。

    等三人上了岸，老爺子把船擼放回去，慢慢的搖着烏篷船消失在雨幕中。

    嚴老五抱着嚴南南，牽着嚴西西一路急匆匆的去了醫院，等到醫院見到他大舅哥，把剛剛的事情和他說了一遍，他們開始都有些不相信，開始看着嚴南南腳踝出那烏青烏青的手指印，還有嚴老五那腳掌到小腿肚上一片的抓痕，這讓他們不相信都難了。

    嚴老五的大舅哥也算是沿溪村的老人了，把嚴南南抱在懷裏。「么妹這是命里有這一劫！哎！我們也不能怨誰！」

    「我們先不要和老娘說，等明天再做打算吧！」嚴老五的二舅哥考慮了一下，「還有明天找個先生幫南南兩兄妹收魂，這落水鬼鬧騰也不是一兩年了，小孩子魂魄輕。」

    幾個男人商量着事情，大家的情緒都很低落，女人拿了衣物來給小孩子換上，看着外面淅淅瀝瀝的小雨，都不知道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