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usa,弗吉尼亞。
林肯suv駛入一個的小院,車燈將大門照成一片雪白。
在車庫門前停下,cia副局長庫克推門而下,朝紅木大門走去。
他的步履顯得有些緩慢,神情疲憊。
用指紋打開門鎖,走進了客廳里。
一片黑暗,看不到任何房內的景物,只有腳下軟綿綿的地毯讓庫克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愛麗絲!」
他站在黑暗中叫了一聲。
沒有人回答。
他的一雙兒女早已經在外地工作和讀書,因為工作關係,所以他住在弗吉尼亞的蘭利附近,不過工作性質決定了他和妻子之間的關係並不熱烈,這段婚姻雖然維持着,但早已經索然無味,倆口子成了房頂下生活的兩個最熟悉的陌生人。
看來妻子愛麗絲不在家,也許是去參加什麼晚會去了。
打開燈,庫克瞥見客廳的桌上放着今天的報紙,今天鐘點工來過,也許是她拿進來的。
在沙發上坐下,庫克雙手揪住自己的頭髮,用力地搓了搓臉,仿佛要將那些疲憊從每一個毛孔中擠出來。
手機忽然震動起來。
他看了一眼號碼,是自己的頂頭上司戴維局長。
按下通話鍵,庫克已經有些不祥的預感,不過還是鎮定地詢問:「戴維,是我,庫克。」
「這麼晚本來不該給你打電話,不過我剛從dc回來,有件事必須要通知你一下。」戴維局長的聲音不咸不淡,聽不出有什麼異樣,仿佛是服務台里的電腦合成音,「最近你的工作比較繁忙,考慮到你的身體狀況,上頭決定讓你暫時放放假,明天你可以回來把自己的工作交接一下,列文森會和你進行溝通,他暫時會幫你跟進一下。」
列文森是另外一位副局長,也可以說是庫克的競爭對手。
讓列文森來接手自己的工作?
庫克嘴角掀起意思苦笑,他忽然感覺有些口感,而且有些餓了,想去廚房裏弄點吃的。
他夾起報紙,拿着電話,一邊朝開放式的廚房走去,一邊道:「我知道了,戴維,我搞砸了。」
現在說什麼都沒用,cia這種部門永遠是看結果,過程沒人管你,不過目的一定要達到。
戴維也不是飛鷹計劃里的人,他當然不會特意去維護自己,替自己背鍋,當然,也沒有理由沒有任何責任去提自己背鍋。
「阿喀琉斯之踵」的解密,讓整個飛鷹計劃陷入了一片恐慌,在硬盤儲存的資料里,牽涉和黑日、聖城軍等組織暗中交易的飛鷹計劃高層就多達幾十人。
這些人遍佈政府要害部門、軍界、情報機關甚至於金融街、華爾街,都是飛鷹計劃核心的會員。
一旦資料外泄,尤其是被新聞界捕捉到,那麼將會是一次巨大的醜聞。
戴維今天去dc和華府的高層開會,看來就是討論怎麼應對這個問題。
現在結果似乎出來了,自己所為的暫時停職,恐怕就是在等着槍響。
掛掉電話,庫克有些渾渾噩噩地走到廚房的洗手盆邊,將報紙往旁邊的桌子上一放,突然,一個新聞標題映入眼帘——
「艦隊司令官羅伯特中將在巴林寓所內離奇死亡」
「羅伯特……可憐的羅伯特……」
庫克喃喃地自言自語。
最近半個月裏,這已經不是第一個離奇死去的飛鷹計劃內部高層了。
之前還有眾議院、國防部等等要害部門的大人物莫民奇妙死去。
他掃了一眼新聞內容,忽然冷笑起來。
「……但是在美軍調查之後,並未發現任何謀殺的證據,至於其他的線索暫時也沒有向外界公佈,不過目前已排除他人謀殺嫌疑……」
「派出他殺嫌疑……」庫克感到心底一陣涼意,又覺得無比可笑。
成敗論英雄,失敗者是沒有真相的。
他覺得喉嚨里似乎燒了一團火,幹得要死,於是拿起杯子,打開水龍頭。
嘩嘩的水流入了杯子裏,庫克仰頭將被子裏的水咕嘟咕嘟喝乾,覺得還是口乾,於是再次打開水龍頭。
突然,他猛地將手伸向洗手盤下的櫥櫃。
「副局長先生,別動。」身後傳來了一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聲音,「那裏有一支手槍,不過我拿走了。」
庫克的手無力地垂了下去,轉頭無力地說道:「我就知道是你。」
在廚房冰箱旁,現在忽然幽靈一樣多出一個男人。
庫克抬頭掃了一樣四周。
「別看了,你這裏的安保系統被破解了。」來人說。
庫克一愣,旋即又露出那種無奈的苦笑。
這間房子的安保系統是cia的技術人員上門安裝的,而眼前這個人,根本不可能破解,除非……
「米斯特,怎麼?你是來向我討回公道的嗎?」庫克看着面前的前三角洲部隊成員,一臉的戲謔道:「你以為殺了我,就能讓你洗清蒙冤?」
「這是你的手槍。」米斯特手裏拿着一支裝了消音器的p226手槍輕輕擺動了一下,他聳了聳肩,接着搖頭道:「不,有些事情我自己都很清楚,不過我覺得你死了之後,我會更開心一點,至少對於這個國家來說,是一件好事。」
「好事?」庫克仿佛聽到了這個世界上最好滑稽的笑話,忽然哈哈大笑起來,額頭上的青筋都露了出來。
等笑完了,庫克用一種憐憫的目光看着米斯特:「你以為你是誰?你不過是一個一文不值的小卒子,一顆受人擺佈的棋子,在我們的棋局裏,你連下場的機會都沒有!」
「是嗎?如果我告訴你,阿喀琉斯之踵里的資料是我弄回來的,你會怎麼想?」米斯特道。
庫克冷冷道:「你不過是運氣好了一點,還有就是聯合了那個姓秦的小子。」
米斯特道:「所以,我不光走進了你們的棋盤,現在還扳倒了你。」
庫克馬上搖頭:「不不不,你搞錯了,憑你的那點小本事,即便你拿到了整個解密硬盤都沒用,是想要裏面資料的人拿到了,也就是我們的死對頭拿到,才有用,扳倒我的不是你,是你背後的人。」
米斯特沒說話,他得承認,庫克說得有道理。
「你以為扳倒我,就能滿足你那點點可憐的愛國情懷了嗎?可笑,你什麼都不知道,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你甚至連在背後指使你的幕後boss是誰都不知道,我沒說錯對吧?」
米斯特點點頭:「沒錯,我是不知道,不過我不在乎,我要的是你死,誰栽贓陷害我,誰就必須為此付出代價。」
「你真的太幼稚了,你以為你還能翻案?」庫克朝屋外看了一眼,「你是三角洲部隊出來的,你應該很明白,一顆不該知道提多事情的棋子完成了任務之後是什麼下場,也許……現在外面就有不止一名狙擊手正在用槍瞄準這裏……」
米斯特淡定道:「我知道,我的boss要我死。」
他也朝屋外看了一眼。
然後轉頭道:「不過你認為一個三角洲部隊的頂尖隊員會在進入一間屋子之前不檢查周圍的環境嗎?」
庫克愣了一下。
米斯特笑了:「他們都睡着了,睡一個很長很長的覺。」
「那你為什麼還要進來。」庫克問:「你完全可以走。」
「正如我剛才說的,誰陷害我,誰就要死。」米斯特的口氣是如此的固執,甚至於是偏執。
庫克再次愣住了,忽然苦笑道:「看來當時我是看錯你了,我應該招募你才對,而不是你那些豬隊友。」
「世上沒有後悔藥。」米斯特說:「好吧,我也沒時間在這裏耽誤了,我想說的是,你自己了結還是我來動手?」
他從口袋裏取出一個小盒子,扔在了桌上。
「最新的毒劑,你們的產品,吃下去就跟心臟病發一樣,沒有痕跡。我想不用我給你分析利弊,死和不死,後果是怎樣,你自己清楚,你想身敗名裂然後再扯出一堆人還是自己留個好名聲因勞累過度而殉職,這都取決於你。」
庫克拿起小盒子,打開,從裏面拿出一顆小小的紅色藥丸,放在眼前端詳了一下。
「對了,我還有個問題,如果你不介意,死之前可以給我解解惑。」米斯特說。
庫克道:「我為什麼要給你解惑?給一個上門殺我的人解惑?我有病?」
「記住我之前說的話,誰要陷害我,我就要誰死。」米斯特說。
庫克渾濁的眼神忽然一亮,笑了。
「他們和我們是一樣的人,一樣一樣的,懂了嗎?我們都是從一個歷史悠久的古老組織里剝離出來的兩個分支……」
「你們的前身是三k黨。」
「沒錯。」庫克說:「不過有一點你忘了,在三k黨之前,飛鷹計劃是從哪來的?」
米斯特搖頭。
庫克道:「我們和你的boss,起源都在於同一個古老的組織,那個能夠將自己標記印到鈔票上的組織,懂了嗎?只不過後來我們更加激進,而他們是保守派,他們認為我們會因為激進導致將他們把控世界的計劃搞砸,所以他們必須清除我們,這就是你的boss。所以,別以為殺了我,事情就會完了,永遠不會,懂了嗎?這場看不見的戰爭,還長着呢!哈哈哈哈哈——」
說罷,他仰頭將藥丸扔進嘴裏,吞了下去。
米斯特看着庫克很快臉色變得潮紅起來,然後靠着櫥櫃倒下,在地上抽搐着,不斷抓着自己的領口,似乎要鬆開扣子。
他上前,用戴着手套的左手解開了最上面的扣子。
庫克目光里流露出一絲趕緊,擠出了最後兩個字:「小心……」
然後,這名高層瞳孔中的神采終於徹底黯淡下去,透出了最後一口氣,不再動彈。
米斯特站起來,小心翼翼收回盒子,然後退出廚房,從後門處離開。
離開了庫克的家,他脫下鞋套和手套,將這些東西揣在懷裏,把衝鋒衣的衣領立起,風帽扣上,然後插着雙手走到隔壁街,上了一輛停在街邊的雪佛蘭轎車。
幾秒鐘後,車子啟動,沿着街道慢慢滑行,最後消失在夜幕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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