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偷桃盜酒大齊天，九轉金丹鑄機緣

    轉眼一連半年光景，李道真勤勤懇懇為老君添火開爐，邊也打聽那齊天大聖孫悟空的消息。

    原來那猴王官拜齊天，整日無所事事，今日東遊，明日西盪，雲去雲來，行蹤不定，會友游宮，交朋結義。

    見三清，稱個「老」字；逢四帝，道個「陛下」。與那九曜星、五方將、二十八宿、四大天王、十二元辰、五方五老、普天星相、河漢群神，俱只以弟兄相待。

    玉皇大天尊遂下旨命齊天大聖掌管蟠桃園，算是給他個職務拘束於他，免得猴子閒生是非。

    李道真卻暗自嘀咕：玉帝叫一個猴子看桃，倒也喜人。豈不是如同我身懷法訣不能習修，一般難受？

    這一日，老君帶眾仙童、仙將、仙官、仙吏去三層高閣朱陵丹台上講道，相會佛教教主燃燈佛祖，商議佛教內亂之事，只留下李道真一人看家。

    李道真在丹房八卦爐前看守這一爐九轉金丹，心中也在嘀咕：「今日蟠桃盛宴宴請諸仙，卻不知有沒有請得祖師前來。」

    原來李道真離家近一年光景，不知不覺也有些想念祖師，想向人打聽，卻根本不知祖師名諱，平日裏二人只是「祖師」「童兒」如此相稱。

    提及祖師，李道真又叨念起那交合法訣「大品天仙訣」來：「交合，交合，我四百年來一直都是童子之身如何交合？祖師說孫悟空是我機緣，可如今在天半年，這孫悟空也未曾與我說上半個字。」

    卻說李道真正念叨之時，只聽得兜率宮外一陣喧鬧，忽有一猴子闖入丹房，只見這猴子身高不足四尺，身穿鎖子黃金甲，腳踏藕絲步雲履，頭頂鳳翅紫金冠，手中還拿一酒壺時不時往口中倒酒。

    李道真頓時驚道：「孫悟空！」慌得他連忙使了個障眼法，隱匿到丹房屏風之後偷偷觀看。

    隱隱只聽得孫悟空低聲嘟囔道：

    「俺老孫偷桃盜酒四處閒逛，那玉清元始天尊家門甚嚴，老孫不得進入；那上清靈寶天尊家中竟都空無一人，也沒些什麼寶貝，虧他還道號『靈寶』，真箇讓老孫白跑一遭；如今再來看看這太清老倌家中有甚寶貝。」

    只見孫悟空猴臉通紅，提着酒壺晃晃悠悠，腳下沒個分寸，行進丹房，跌跌撞撞來到八卦爐前，但見爐中有火，爐左右安放着五個葫蘆，葫蘆里都是煉就的金丹。

    孫悟空喜道：「此物乃仙家之至寶，老孫自了道以來，識破了內外相同之理，也要些金丹濟入，不期到家無暇；今日有緣，卻又撞着此物，趁老子不在，等我吃他幾丸嘗新。」

    李道真藏在屏風之後，正忖度如何與那孫悟空交談，卻見那猴子竟已然拿出一葫蘆九轉金丹如同吃炒豆子似得下肚。

    「不好，這賊猴子，倘若九轉金丹有失，道祖豈不怪罪我！」李道真慌忙而出，大喝道：「孫悟空，你且住手！」

    孫悟空正醉的迷迷糊糊吃丹，被這一聲驚喝叫的三分酒醒，轉頭看去，只見一四尺高的玉面小童兒正向自己叫喝，喜得大聖連連拍手大笑道：

    「小娃娃，還不回家吃奶，與你大聖爺爺在此何干？」

    孫悟空說着，又要拿起第二葫蘆金丹。李道真大急，壯着膽子伸手抓向孫悟空，孫悟空閃身一躲，還要吃丹，李道真再抓，孫悟空又躲，反反覆覆如此來去，李道真竟分毫碰不得猴王衣角。

    李道真見猴王第二葫金丹已然吃了一半，頓時氣上心頭，伸手召出須彌芥子扇敲向孫悟空。

    孫悟空剛偷了蟠桃，盜了御酒，正是七分醉意，反應不及被李道真一扇敲在天靈蓋上，只聽「噹」的一聲脆響，孫悟空頂上三花一陣劇烈顫動，險些消散！

    這一當頭棒喝，孫悟空醉意全無，渾身冷汗直冒，摸了摸腦袋，後怕道：「好一個白玉扇子，怎就險些敲散了俺老孫的頂上三花，差點廢了俺的修為！」

    李道真見猴王有些畏懼，當即高喝道：「孫悟空，你可知這是何處，怎敢來此撒潑！」

    「何處？」孫悟空頓時酒醒悚懼道：「不好！不好！這場禍，比天還大；若驚動老君，性命難存。走！走！走！不如下界為王去也！」

    猴王轉身便逃，李道真豈肯放他，飛身要攔。那猴王急着趕路，卻被李道真攔在身前，急的他掏出鐵棒一陣番飛，李道真手持須彌芥子扇悍然迎上。

    不消十個回合，李道真手臂酥麻不能應敵，孫悟空全無戀戰之心，一棒撥開李道真，徑出兜率宮，不行舊路，從西天門，使個隱身法逃去，即按雲頭，回至花果山界。

    再說李道真回到丹房，看着八卦爐前一片狼藉，五個葫蘆扔了一地，其中一個已然全空，還有一半葫蘆金丹灑了一地，剩餘三葫倒是完整。

    「苦也！苦也！」

    李道真一頭亂麻，心中思慮：「這九轉金丹乃是道祖為玉帝的丹元大會準備，如今少了一葫半，該當如何是好，這機緣反倒成了惡緣？老君歸來定要歸罪與我，不如就此返回羽化洞求祖師庇護。」

    李道真心中惴惴不安，剛走兩步，回頭卻看向那地上仙丹，停了片刻，又咬牙道：「走也不是正法，既然猴子能吃得金丹，我為何吃不得！」

    說罷，李道真轉身撿起地上仙丹，一股腦的倒入嘴中，將剩下三葫半九轉金丹吃了個乾乾淨淨。頓時紫府脹滿，丹田氣急，胸中五氣亂竄！

    也虧的李道真乃先天精靈所化人身，這金丹雖未完全被消化，但也被他存於體內不再逆亂。倘若換個別人，定要被這金丹衝破紫府，真靈不存。

    李道真打了個飽嗝，一屁股坐在地上，強行鎮定心神思忖：「既已吃了金丹，決計不能再回羽化洞，倘若就此離去，豈不是做賊心虛了？我不如將此罪行全都加到那孫悟空身上！老君歸來，我就言是孫悟空偷吃了五葫九轉金丹，我攔他不住，讓他逃下界去！」

    果然，老君回府，見金丹被盜，有些驚訝。李道真具言孫悟空惡行，老君苦笑搖頭，帶着李道真徑直上那昊天金闕凌霄寶殿狀告玉帝緝拿妖猴。

    老君帶着李道真起慶雲駕臨靈霄殿外，頓時殿外彩鶴飛舞仙樂齊鳴，陣陣暗香，天花亂墜；慌得四大天師急忙恭迎拜請。

    張道陵天師急進凌霄殿上稟玉皇大天尊：「啟稟陛下，太上道祖聖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