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仙呂為宮（中）

    不會水！

    喬安聽到秦初揚小聲嘀咕，臉色突然變得有些難看。於是沖那個滿目歡喜的青衣男子冷聲，「楚江生，還不趕緊救人！」

    「尊喬師姐令。」那青衣的，名喚楚江生的男子聽罷，立馬就是一個箭步，幾個呼吸後，楚江生把周子駿從十數米外的水池拎出來，末了丟在眾宮人中間。

    周子駿劫後餘生，原本清秀的臉一陣發青，或許因為嗆了水，被楚江生就上來後就一直嗆咳。

    「哎喲，這不是初揚少爺的奴僕嘛。」宮人中明顯高出一個等級的大公公嘴角抽動，想着空中那被人拉着的就是秦杭將軍的獨子秦初揚，一時只覺得頭大。

    而還得奉承面前青衣的仙人楚江生，於是極為自然的揚起一抹笑，大公公道，「楚公子的仙法可真是爐火純青，方才那一抬手，那可真是叫小人眼睛都不願意眨一下，生怕錯過了楚公子……」

    楚江生往日裏也愛聽這些奉承，可不知怎的，今日聽這大公公說話，竟然有些煩躁。

    於是打斷，「行了，本公子要與喬師姐說話，你說個沒完是怎麼回事兒。」

    「是……小人這就閉嘴。」大公公才不會覺得尷尬，在這宮裏做事，誰還沒個厚臉皮啊。

    「喬師姐，何不下來，與江生同行。」楚江生抬頭，嘴角的弧度好似溫潤如玉的陌上公子，而有些小心翼翼的意思。

    秦初揚聽罷，心裏還有些疑惑，這楚江生看上去倒也不差，模樣也好，身手也罷，似乎都比喬安來得好。可…楚江生似乎在巴結喬安。

    「嗯，只有一個可能，這喬安的身份不一般…那，我之前那般言語，可是禍事？」秦初揚臉上一僵。

    只能試一試了。秦初揚打定主意，於是用一雙醞釀了複雜情緒的眼望着喬安，恰巧喬安為了躲避楚江生的目光一個轉頭。

    於是四目相對，喬安眼角抽動。

    「仙子姐姐。」秦初揚一副小孩子的模樣，甚至連語氣都舍了先前的通透，換回了掩飾不住的可憐，「仙子姐姐，初揚想下去看看子駿。」

    「什……麼。」下去？那我的符紙不是要白費了。

    「罷。」喬安眉頭皺了又皺，終於在秦初揚眼裏醞釀出責怪之前選擇了下去。

    「謝謝仙子姐姐。」秦初揚揉眼，一副感激涕零的樣子。

    綠衣輕揚，喬安緩緩落在眾人面前。而秦初揚雙腳一落地，感受了大地的厚重，立馬就撲到周子駿身上，緊接着就誇張大喊，「子駿啊子駿，你怎麼這麼傻……你都不會水你還跳。」

    「你要是抓不住了，你早點說啊，仙子姐姐一定會分出術法來拉住你的。」秦初揚雖然只有八歲，可畢竟打小就在各種杏花街混跡，自然見識了不少與人相處的方法。

    在秦初揚想來，之前和喬安言語相向是已經過去的事情，自己可以悄悄記着。如今當着楚江生和一眾宮人，當着皇帝面前大紅人的面，他不能把場面弄得太尷尬，於是言語深意。

    秦初揚說，仙子姐姐會分出術法來拉着周子駿，其中的意思，在場除了秦初揚，怕也只有喬安懂得了。

    由這，喬安不得不再高看秦初揚幾分。

    一路過來，喬安完全沒有要用術法拉着周子駿的意思，不是說喬安冷漠或者其他，而是，喬安作為一個剛聚了一成丹氣的初者，能憑着符紙拉着秦初揚升空已是不俗，更別說還拖了周子駿這隻醬油瓶。要換做其他人，早就三個人一起掉下去了。

    嗯……再分術法來拉着周子駿…喬安實在沒有辦法做到。

    所以秦初揚這話，若是想讓喬安自責，那還真是打錯如意算盤了。只是，卻並非一點作用都沒有，至少因為秦初揚的話，喬安有點內疚了。

    「咳。」喬安輕咳，末了對着宮人，「找個醫者給他看看吧。」

    「你，還不趕緊找個醫者過來。」那領頭的大公公尖着嗓子，抬手隨便指着一個宮人，那宮人連忙垂頭，也快步離去。

    看喬安和楚江生面無表情，大公公只能去巴結秦初揚，於是半彎着腰，「哎喲初揚少爺，可別任着趴地上，一會兒，午宴可真來不及了。」

    「不若這樣，初揚少爺且先隨雜家去春風園，這奴僕就交給下邊人帶去這附近的宮殿照顧着吧，再說，醫者一會兒就到了，初揚少爺不必多擔心。」

    春風園就是舉辦午宴的地方，若是不坐馬車，以眾人的腳程，少說也得一刻鐘。

    真按照紅帖上的時間，一刻鐘過去也差不多遲到，到時，少不了滿朝文武皆討論自己和爹爹的不是。可……事有變故，秦初揚既然遇上了喬安和楚江生。

    秦初揚垂眸，哪怕此刻皇帝已經坐到了春風園的高位上，有喬安和楚江生一起，也不會有人敢為難自己跟爹爹。

    周子駿聞言，嗆咳之餘終於能說兩句話，於是勉強道，「少爺趕緊過去吧，子駿不要緊的。」

    「那…好吧，子駿就麻煩公公照顧了。」秦初揚緩慢起身，一隻手繼續抱着盒子，一隻手則扯了扯衣裳的褶皺。

    差不多等到楚江生要失去耐心的時候，秦初揚才抬頭望着喬安，「仙子姐姐，初揚可以跟着仙子姐姐一起去春風園嗎？」

    那滿目星辰，叫喬安也不願意拒絕。「嗯。」

    「不對…你一個小孩兒，憑什麼與喬師姐同行。」楚江生上前一步，生生擋在秦初揚和喬安中間。

    喬安有些不耐煩，「楚江生，你再拖着，看一會兒師父不問你要理由。」

    楚江生看了看喬安，又看了看秦初揚，臉色突然變得有些奇怪。真是越看越不對勁，楚江生想，總覺得喬師姐和這小孩兒之間有點什麼。

    可是能有什麼呢，這畢竟只是一個八歲的小孩兒，楚江生搖了搖頭，想不明白一向冷漠的喬師姐，為什麼就不拒絕了這小孩兒呢。

    不對。楚江生突然一頓，「之前喬師姐就拉着這個小孩兒，還特意用了升空符紙。嗯？這小孩兒抱着的銀制盒子…」

    「喬師姐，他懷裏的該不會就是……」楚江生猛然側頭，恨不得看透了喬安，從眼裏剔出他希望的答案。

    秦初揚眨了眨眼，這銀盒子是他爹秦杭今早交給他的，還特意囑咐了，不能在春風園以外的地方交給別人。

    所以這到底是什麼東西，為什麼喬安和楚江生都好像很期待，很想得到的樣子。秦初揚茫然。

    喬安直視着楚江生的眼睛，一點也不生愧。「是又如何，總跟你沒關係。」

    「喬師姐，不管這最後會不會落到我手裏，我現在，就想看看，確認一番，喬師姐應該不會拒絕吧！」

    楚江生話剛落下，立馬就出手搶秦初揚懷裏的盒子，那做法，要多無恥有多無恥。

    「楚江生！」喬安有心阻止，可楚江生在她和秦初揚中間，這距離太近了，就是她也完全來不及反應，只能帶着怒意喊一聲。

    喬安來不及反應，秦初揚就更沒有辦法躲過了，只能看着楚江生一隻修長的手落到盒子上。

    「啊……」這一聲慘叫讓秦初揚心裏一個激靈。

    「仙人太可怕了！」秦初揚暗暗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