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家園被毀

    等他跑進村子，心都涼透了。 一直生養着他的小村莊已是一片焦土，殘牆斷壁，滿目瘡痍。在焦黑的瓦木上，斷梁的殘火旁，一具具屍體橫七豎八地躺了一地。

    血就像廉價的水，四處橫溢，濃烈的焦煙味中夾雜着腥人的血氣，令人難於呼吸。

    「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方天的心在顫抖。他突然想到自己的父母，大叫了一聲，像一頭蠻牛發瘋似地沖向家門。

    可是沒有發生意外，親人雙雙倒在殘破的家門之內。父親一手拿着一把老獵弓，另一手拿着一枝殘羽的竹箭，可是他已經無力拉開弓弦，就這麼怒目圓睜地斜躺在牆角；母親的手上還拿着洗衣盆，殘破的舊衣撒了一地。

    「父親——」

    「母親——」

    方天兩眼赤紅，額頭青筋根根突起。他緊緊地攥着拳頭，指甲已經將掌心掐出了血跡。

    「是誰？到底是誰幹的？」方天目眥俱裂。

    「呱嘰，呱嘰，你的情緒很不好，建議調整一下，每天好心情！」腦海里米光的聲音。

    「閉嘴！」

    方天將雙親埋在後山。他跪在父母的墳前，心已痛到麻木。

    忽然，黑夜中出現兩個聲音。

    「李甲，此次潛入月明國殺了這麼多賤民手都酸了，真不是人幹的！」

    「趙四，為大人效力理當義不容辭，怎麼能報怨？再說，你不覺得屠殺賤民是十分愉悅的事嗎？」

    「對對對，確是愉悅，看着這些螻蟻死在我們刀下，那真是說不出的暢快啊！」

    兩人哈哈大笑。

    夜色深沉，萬籟俱靜。這兩個人的對話，方天聽得真真切切。

    方天將身藏於墳後，靜靜偷望。發現村子的廢墟邊出現兩個人影，穿着一身精製鎧甲，各配一把長刀。

    這二人體型健壯，孔武有力，神情舉止間充滿着強者的氣息。

    這必是軍中兵卒。

    原來是這些人做的惡孽，真的該死！

    方天神色冷然，目露精光。悄悄從背上取下了弓箭。

    嗖！嗖！兩支箭矢泛着寒星向遠處二人並射而去。

    這一射貫注了方天全身力量，也凝聚着他心中所有的悲憤，夜空中響起兩道尖銳的破空聲響，大力境中期果然強勁如斯。

    李甲和趙四談得正歡，沒有防備，但聽到風聲後立刻警覺起來。

    電光火石間，李甲一個鷂子翻身避過了利箭。而那趙四似乎要弱上一分，遲疑了一下，鋒利的箭頭刺入他的右臂，那竹箭上的勁力生生帶着他倒飛了十多米遠。

    「什麼人？」李甲喝問。

    方天大步走出墳場，怒喝：「惡徒，還我親人命來！」

    李甲桀桀怪笑：「原來還有漏網之魚，還是個武者，不錯不錯！」他眼神中流露出濃濃殺機。

    趙四憑着蠻力獨自將臂上的箭矢撥了出來，眉頭也沒皺一下，他甚至用舌頭貪婪舔了一下箭頭上的血跡，後冷冷看着方天：「小小中期者也敢挑釁後期者，真是自尋死路。」旋即與李甲對視一眼，口中崩出一字：「殺！」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方天收弓入肩，形同瘋虎，揮拳而去。他的「龍虎拳」已達至最強最盛的狀態，完全不留一絲餘力。

    李甲冷冷道：「就這點能耐也敢尋仇，讓你嘗嘗我的拳力吧！」

    還刀入鞘，不作閃避，舉手一拳，勢若奔雷。

    「飛蟒拳——」

    兩方的拳波層層接近，氣勁狂奔，隨即對擊在一起。

    砰——

    雙拳相擊，李甲一步未退，而方天噔噔噔連退了十數步。

    對方強大的力量，把方天整條胳膊震得劇痛無比。他知道自己和對方差得太遠，這兩人絕對比那群山狼要難纏得多。

    可是親人的血債，就算是粉身碎骨也必須討回。

    方天用力咬着嘴唇，一絲血跡滲了出來。

    他將全身力量聚於拳尖，空氣中流動着異樣的勁風。

    「有點意思！」李甲冷冷道。

    「不要耽誤時間了，速戰速決！」趙四單手揮刀，向方天砍來。刀鋒過處，閃起一片冷電精芒，勁風四溢，讓方天有種強烈的窒息感。

    論武道的實力，方天絕對處於下風，但他別無選擇。

    不過好在方天常年與山林野獸為伍，動作反應不慢，加上趙四一臂受傷，功力遠比不上平時。

    「呱嘰，打他左臂往下三寸的地方！」

    方天疾身一閃，看準時機，猛地一拳，直奔趙四左臂三寸。

    這刁鑽的一拳正中李四的受傷的關節，他雖然是條硬漢，但也痛得額頭直冒冷汗，心神還是受到不少影響。

    「廢物！」李甲罵了一聲，也不知對誰，順道便加入了戰圈。

    頓時，方天倍感壓力大增，仿佛一重大山向他壓來。

    好吧，既然這樣，那就同歸於盡吧！方天心頭一橫，雙拳交錯，將全身勁力運於拳端。

    「伏虎手——」方天一聲大喝，雙拳舞成皎龍，夾着強勁之力狂舞而去。一道道勁氣波浪層層疊疊交錯而去，將靜止的空氣狠狠撕裂了開來。

    李甲臉色一變，狂刀劈下。

    可是那雙拳以怪異的方式避開了刀鋒，直奔李甲、趙四二人的胸口。

    「狂妄！」李甲冷哼一聲，手臂運轉刀鋒向方天橫砍過去，試圖砍斷方天雙臂。

    如果不出意外，方天就算擊中對手，自已雙臂也會斷折。

    方天腦海里再次響起米光的聲音：「呱嘰，我小米看不下去了……

    就在這時，詭異的一幕出現了——

    兩道閃電從方天眉心電射而出，直入李甲、趙四的胸內。

    李甲趙四渾身一顫，強勁的電流竄入兩人體內，令他們狂亂不堪。

    緊接着，方天的拳頭也緊追而至。

    「砰、砰！」兩聲巨響伴着慘叫響徹天際，李甲和趙四如同斷線的風箏，雙雙倒飛出去，重重地摔擊在一塊偌大的青精石上，口血狂噴，一身上好精甲盡數碎裂。

    李甲捂着胸口，臉上儘是驚懼：「你……怎麼突然變得這麼強？」

    方天也不說話，慢慢向二人走去。米光的聲音再次響起：「寄主，這是我剛剛自行設定的初級雷元攻擊，還滿意嗎？」

    「不錯，謝謝！」方天感激地回應。

    「不過我現在能量有限，不能經常使用！呱嘰——」

    趙四看出了方天的殺機，掙扎着爬起身來想逃。

    方天並不追擊，而是再次取下弓箭，不緊不慢搭弓拉弦，緩緩瞄向了疾奔的人影。

    趙四已經逃出了百米之外，心中不由地狂喜起來，以為可以逃出生天。

    可是，方天動了，一支長箭夾帶着奇強無比的勁勢，呼嘯而去。

    只聽得一聲慘叫，趙四被強勁的箭矢帶飛出去，釘死在一棵大樹上。

    李甲臉色慘白：「你竟敢殺我們，就不怕報復嗎？」

    方天冷冷道：「你殺我親人在先，我滅你在後，這叫天理循環。」

    「我家大人是白眉尊者，你殺了我們，那也必死無疑！」李甲傲然道。

    方天雙目一陣收緊：「你是說，屠村之事是受白眉尊者的指使？」

    「是又如何？」

    「那他就得死！」

    「哈哈哈，我北蒙國雪山教的尊者，至高無上，你一個大力境小子竟然說要他死？哈哈……」

    「北蒙國，雪山教，白眉尊者，嗯，記住了！」方天自語一番，點了點頭，不再去看那張囂張狂妄的臉，一拳下去，直接搗爛了李甲碩大的腦袋，至死他都還是一副不可思議的眼神。

    突然，半空中響起異聲，風吹葉動，眼前人影一閃。

    方天抬頭一看，只見面前多了一名少女，一身勁裝白衣，背負一把黑色古樸寶劍。

    「咦！」少女眼中露出疑惑之色，「此二人是你殺的？」

    方天雙目盡赤：「惡賊，還我雙親命來！」

    方天說完，一記虎拳向少女攻去。

    少女未作閃避，待拳頭落至，才不緊不慢伸出玉手，輕推一掌。

    拳掌相擊，方天只覺得一股排山倒海之勢向他壓來，他的整個人都倒飛了出去，在空中連翻了六七個跟斗，才化盡去勢，但最終還是摔在了地上。

    少女的掌力看似極重，實際並無殺傷力。

    「別以為比我強我會放了你，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方天恨聲叫道。

    少女惱怒：「你這人怎麼這麼不講理，無緣無故就要與我拼命？」

    「你們殺我全村鄉親，我難道還要和你以禮相待嗎？」

    「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和這些人一夥了？」

    「難道不是？」

    「自然不是，這些人是北蒙國細作，一路偷入我國北境，殺平民無數，我也是一路追蹤而來。」

    方天這才發現自己真的唐突了，對方一個女子，且與黑衣人打扮極為不符，怎會是一伙人。他是恩怨分明的人，當下賠了不是。

    少女輕抿嘴一笑，感覺此人雖然看似粗野，貧寒出身，但也不失真性情，不由生出幾分好感：「那你今後有什麼打算？」

    「去雪山教，誅殺白眉尊者！」方天咬着牙，目光無比堅定。

    少女搖搖頭，道：「雪山教乃武修界一大宗門，以你現在的身手怎麼會是他們對手？不如這樣，看你也有些根基，千里之外，白雲之巔有個白雲宗，你可拜入宗門內尋求武道，待他日修為有成，或許可以報這個仇！」

    「白雲宗？」

    少女點點頭，從腰間取出一塊玉佩：「你拿這個當信物，他們會收你入門。」

    方天還想再問幾句，少女已如一道風，悄然而逝。

    方天望着少女遠身的背影，目光變得柔和起來。

    「呱嘰，寄主，我看到你嘴角有東西掉下來了！」

    方天惱羞成怒：「你給我閉嘴！」

    當夜方天將村上百餘口鄉親屍首盡數埋葬，做好木碑，以土作香，一一祭拜。

    又在雙親墳頭再添了些泥土。

    此時已是黎明十分，天邊的朝陽泛起了血色的光芒。

    一夜之間，這位無憂無慮的少年脫變為充滿殺念的真正武者。方天佇立於村頭，雙目遠望白雲的盡頭，低聲自語：「白雲宗，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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