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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 Chapter 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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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小時後,伊勢山。看書否 m.kanshufou.com

    吉普車門大開,顏蘭玉披着大衣,頭髮凌亂地露出繃帶,精疲力盡地坐在後座上喝(熱rè)水。

    不遠處于靖忠席地而坐,周暉頤指氣使地罵他:「一把年紀了做事都不動動腦子!為什麼不把吳北一起拽去!為什麼不在原地等待救援!一個人扛密宗掌門,你好了不起是不是?雄(性xing)激素分泌過多青(春c混)期終於來到了是不是?下次再這樣休想我幫忙!別做夢當我的三女婿!」

    「……」于靖忠虛弱道:「你特麼閉嘴……」

    伊勢山燈火通明,帶着探照燈的直升機緩緩降到樹林上空,氣流掀起巨大的呼嘯。

    (日ri)本警方和中國大使館外交人員同時趕到了,雙方隔着一片狼藉的伊勢山展開了激烈交涉。

    吳北好不容易收拾完自衛隊和密宗門弟子,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裝死企圖矇混過關,結果被東北洗剪吹小哥帶人從死人堆中扒了出來。一群人圍着二組長哭天喊地,正鬧得開心時,周暉一個箭步大腳開到,瞬間只見吳北閃電般一骨碌起(身shēn),活了。

    吳北被周暉拎着耳朵拽去對付(日ri)本警方,二組長全(身shēn)皺巴巴的阿瑪尼黑風衣,一手抄擴音喇叭,一手呼地從地上扛起單人火箭炮,沾着硝煙和血跡的帥臉異常凝重:

    「咳——咳!上面的人聽好了!國安六組任務清場,你們有三分鐘的時間逃離,你們有三分鐘的時間逃離——!」

    周暉在不遠處聽得額角抽搐,一時竟分不出是於副更欠揍,還是二組長更討打。

    然而吳北的威脅還是管用的。二組長(身shēn)為一個傷(春c混)悲秋、心黑手狠、殺人毀屍滅跡前還要感嘆兩句「風兒為什麼這樣大」的靈魂藝術家,常年在東北境內搞黑幫活動,中(日ri)邊界赫赫有名。如果舉不太血腥的例子,據說(日ri)本一半的盜版光碟都要走他的流通線路;血腥點的例證就更多了,什麼跨省聯合福建人上門追砍山口組啦;當着(日ri)本某參議員的面深(情qing)撫摸櫻花樹說「我想讓這裏的櫻花來年開得更紅艷」啦……

    國安六個組長中,吳北在(日ri)本的知名度一騎絕塵,吊打周暉都綽綽有餘。

    二組組員們也沒閒着,洗剪吹小哥帶人摞起袖子,把密宗門弟子的屍體揀出來,綁成一排,如人(肉rou)盾牌一樣頂在前面。警方從直升機上往下一看,滿地是(身shēn)着狩衣的(陰yin)陽師屍體,頓時毛骨悚然。

    這種(陰yin)陽道之間殺來殺去的紛爭,當地警視廳知道自己做不了主,要是武力羈押的話誰知道這幫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會幹出什麼事(情qing)來。警方只能暫時退避,丟下幾句「我們將匯報上級警視廳,由被害者的門派進行交涉」,然後直升機掉頭,飛快地下了山。

    吳北摔了單人火箭炮,一(屁pi)股坐到地上,深(情qing)凝視着遠去的直升機:「媽的,早這麼聽話不就好了。」

    周暉咳了一聲,繼續轉過頭罵於副:

    「就你能,就你會裝((逼bi)bi),不是想當正常人嗎?正常人早被那密宗掌門搞死了好嗎?老牛吃嫩草枯樹開新花,看你那慫樣兒,年薪沒有兩百萬還敢學人談戀(愛ài)。中國三千萬剩男就是三千萬個你,這年頭搬磚的工資都比你高,再給老子逞能下去,總有一天作死你自己……」

    于靖忠一邊點頭稱是一邊低頭摸煙,煙盒浸透了血,甚至連濾嘴上都染了血跡。

    不遠處顏蘭玉想幫忙勸解,掙扎着要下車,(身shēn)後卻響起一個聲音:「你怎麼樣?」

    顏蘭玉回頭只見是楚河,正從另一端上了吉普後座。

    他遲疑了下,坐回去笑道:「謝謝您,明王(殿diàn)下。如果不是您的話……」

    楚河打斷他:「這種話不用說了。」

    他探(身shēn)撥開顏蘭玉的頭髮,看見他頭頂上那道可怕的撞傷已經結了痂——那是之前被鳳凰血稀釋過的水洗過的緣故。除此之外,他(身shēn)上到處是撞傷、擦傷,非常嚴重的是一隻手被燒得皮(肉rou)黏連,另外肋骨不知道斷了幾根,這兩處都只被周暉做了初步應急處理。

    楚河維持這個探(身shēn)的姿勢,一動不動盯着他。

    兩人在昏暗的車廂里近距離對視,顏蘭玉清晰地從楚河眼底看見了自己的倒影,不由微微向後一仰:「這……明王(殿diàn)下……」

    「別動。」

    「……」

    顏蘭玉滿心問號,半晌只見楚河眨了眨眼,睫毛微濕。

    足足過了三十秒,楚河又眨眨眼,這次眼眶已經風乾了。

    顏蘭玉嘴角微微抽搐:「(殿diàn)、(殿diàn)下……」

    「沒辦法,」楚河無奈放開他,撲通坐到車座上:「我就是哭不出來。」

    顏蘭玉:「………………」

    楚河非常遺憾,只得再次咬破無名指,取一滴心頭血,滴在顏蘭玉的水杯里讓他喝。

    那水刷然沸騰,立刻散發出濃厚的鐵鏽味,顏蘭玉只得捏着鼻子小口小口的咽下去。很快,隨着液體進入胃部,他快要麻木的劇痛的肋骨和手臂都漸漸輕鬆起來,內臟仿佛被暖流熨燙過一樣妥帖,不由自主長長出了口氣。

    半杯水喝完,他低頭一看自己的手,燒焦的皮膚正以(肉rou)眼可見的速度乾涸、結痂。

    雖然手臂傷痕累累的模樣非常醜陋,但比起之前血流不止的樣子已經好太多了。

    「真……真神奇……」

    楚河說:「對全無法力的人起效比較快,因為沒有自(身shēn)抗體的干擾。」

    這句話尾音剛落,車廂驟然陷入了靜寂。

    顏蘭玉長長的眼睫低垂,定定地盯着水杯。

    裊裊白霧中他的(身shēn)影清瘦而疲憊,眼神朦朧不清,仿佛連俊秀的臉頰線條都融進了昏暗裏。

    「我試圖保住你的五芒星,但從地獄回來的時候它就熄滅了。但我想它應該保護了你的魂魄,不然像你這麼衰弱的靈魂進入地獄時,有很大的可能(性xing)會直接魂飛魄散。」

    楚河伸手從褲袋裏摸出一條紅繩,遞給顏蘭玉:「不過鏡心還在,我不知道還有沒有用,總之先幫你拿了回來。」

    顏蘭玉的目光有些渙散,半晌才動了動,慢慢抬手接過那塊八咫鏡碎片。

    「……我剛才就察覺到了……」他輕聲說,「只是一時不敢確定,太突然了……」

    楚河看着他,目光中浮現出一種微微的憐憫。

    顏蘭玉把玩着那隻碎片,白皙的指尖在尖角上輕輕摩挲。楚河曾經見過這塊鏡片從周暉、張順、于靖忠等等人手裏經過,然而從不像現在這樣,覺得它與其相接觸的手是如此匹配。

    密宗門費盡心機,挑中顏蘭玉煉成(陰yin)陽雙面魂,想必是有必須要選擇他的理由的。

    「本來我就是個普通人,學這些東西不過是為自保,沒想到現在突然沒了,還(挺挺)不習慣的。」顏蘭玉頓了頓,蒼白臉頰上短暫地笑了一下:「不過沒關係……反正密宗門滅了,需不需要自保也……無所謂了。」

    他低頭戴上紅繩,手指因為燒傷的緣故,動作看起來有點笨拙。

    「……一開始總會不習慣的。」

    楚河沉默片刻,又道:「不過,隨着時間的推移,慢慢你就會習慣正常人的生活。你會更平和,更踏實,更自由……束縛你兩輩子的枷鎖消失了,從此以後,你可以擁有完全屬於自己的人生,像正常人一樣上學、上班、戀(愛ài),享受家庭……」

    顏蘭玉怔忪片刻,「但……人總要管點用才行吧,不然豈不是就變成累贅了……」

    不遠處,周暉終於暫時偃旗息鼓了。于靖忠順手把煙灰彈了他一褲腿,在周暉的怒罵聲中施施然起(身shēn),向這邊走來。

    「總有人不是因為你管用才願意讓你陪伴在(身shēn)邊的。」楚河微笑的看着他,眨了眨眼睛:「我也曾經覺得自己是別人的累贅,很擔心因此而被拋棄,但這種想法對毫無所求陪伴你的人來說其實是一種褻瀆——你的觀念被人扭曲太久了,會有人幫你慢慢扳回來的。」

    顏蘭玉回以疑惑的目光,楚河抬眼望向夜空,目光悠遠。

    「儘管要花很長時間,但總有那麼一天……」

    「只是不要像我一樣,讓別人等太久。」

    于靖忠走到車邊,向楚河點點頭致意,然後轉向顏蘭玉:「你怎麼樣了?」

    顏蘭玉怔怔地看着他,目光從他沾着血的雜亂的眉毛,滑過硝煙未盡的臉頰,以及因為血和泥土而顯得狼狽凌亂的迷彩服。儘管天寒地凍,但這麼近的距離,連他(身shēn)上的(熱rè)氣和汗意都透過布料傳來,給人一種奇異又深沉的安全感。

    「怎麼?」于靖忠挑眉問。

    「……我的……法力沒有了。」顏蘭玉沙啞道,「(陰yin)陽力保護魂魄,在魂魄返體之前就燒盡了……」

    于靖忠愣了愣,大概完全沒想到,但緊接着下意識問:「所以呢?」

    「……」

    「你都傷成這樣了,(陰yin)陽力肯定沒了啊。怎麼你還想上前線不成?」

    「……」顏蘭玉眨了眨眼睛,于靖忠莫名其妙看着他,半晌一伸手,把他從車廂里猛地抱起來:「別在那亂想!走,大使館派直升機來接我們了,趕快回北京吃處分去。」

    顏蘭玉被抱着大步向前,突然掙紮起來:「不……等等!先等一下!」

    他勉強滑下地,因為腳踝崴傷的原因趔趄數步,幸虧撞到正往吉普車裏走去的周暉,就順手扶了一把。只聽顏蘭玉輕聲而急促地問:「這就要走了?能不能等我一下?」


    「你幹啥啊三閨女?」

    「我想去一個地方,伊勢山下有一塊空地……」顏蘭玉看着于靖忠,夜色中不知道為什麼他眼圈微微有點泛紅:「我很快,很快就回來。」

    半個小時後,伊勢山下。

    說是很快,其實走過來很費功夫。山體已經塌陷了,坑坑窪窪的山路非常暗,于靖忠打起狼眼手電,才看見路面已經被橫七豎八的枯樹斷枝蓋滿。

    山徑一路往下,最底部有一塊被木欄杆圈起來的空地,隱約可見豎立着一座座石碑,但大多數已經在震動中被砸爛了。

    周暉輕輕道:「……嘖。」

    他的聲音很低,只有楚河聽見了,回頭悄悄對他做了個「噓」的手勢。

    于靖忠背着顏蘭玉一路走去,周暉和楚河緊隨其後。只見空地上的木欄已經完全朽掉了,一推就往下掉渣,于靖忠乾脆一腳踹倒,走近前一看,赫然是一片墓園!

    那林立的石碑都是墓碑,上面用(日ri)文潦草刻了名字和忌辰。有些棺木已經被震出了一個角,露出腐朽發黑的木材。

    「還在裏面,」顏蘭玉小聲說。

    于靖忠恍惚明白了點什麼,但沒說出來,只拍拍他的手,向墓園更深處走去。

    這塊空地不大,跨過幾座陳年老墳,前方出現了一座相對來說不那麼破舊的墓碑。一座薄板棺材從地里震脫出來一半,板材邊緣開裂朽壞,白石碑(身shēn)已經被震得龜裂,但手電光映出上面刻的字跡還非常清晰。

    墳墓的主人叫顏荊。

    顏蘭玉掙紮下地,踉蹌走上前,呆呆地看着墓碑。

    黑夜猶如長河,永無盡頭。風吹過墓園腐朽的棺木,帶着古老的怨恨和哀泣,奔向遠方月光下廣袤的雪原。

    顏蘭玉跪倒在地,捧起土灑在棺木上。他大概是想重新把棺材埋進土裏,但被震出的面積太大了,凍土又非常硬,根本無法掩埋這座冰冷的薄棺。

    于靖忠緩緩跪下(身shēn),按住了他顫抖的手。

    「不要……」他哽咽道,「不要這樣……」

    顏蘭玉呆呆看着他,眼瞳深處有種深深的、徹骨的迷茫,仿佛置(身shēn)於一片冰天雪地中,四處都是寒風大雪,完全迷失了方向。

    「等我回北京後……」于靖忠喉結劇烈滑動了一下,聲音聽起來仿佛喉管里哽着什麼酸澀的硬塊:「等我回北京後,就派人來,把這座棺木運回國……運回國去安葬……」

    「我們可以把他葬在家鄉,埋在他出生的,最後都沒能回去的地方……」

    顏蘭玉的眼底湧出淚水,順着他白紙一樣冰涼的臉頰,一滴滴落在地上。

    于靖忠用力把他攙扶起來,望着月光下那座蒼冷殘破的石碑,深深鞠了一躬。再起(身shēn)時他仰起頭,感覺到火(熱rè)的液體從眼窩倒流進鼻腔,那是他此生從未感受到的,極度酸澀和辛辣的滋味。

    「謝謝……」顏蘭玉輕輕地說。

    于靖忠緊緊抱住他,像是從此再也不分開一樣用力,甚至連彼此的心跳都透過(胸xiong)腔,在一同起伏。

    不遠處周暉揉揉鼻子,裝作漫不經心地向周圍看看,突然問:「你埋我的時候會哭嗎?」

    楚河冷冷道:「不會。」

    「……喂!」

    「你快死了的時候自己挖坑,順便幫我也挖一個。到時候叫摩訶來填土,迦樓羅念經跳大神,差不多就行了,別矯(情qing)。」

    周暉眨巴着眼睛看楚河,後者卻目視前方,俊秀的側臉在月光下一點表(情qing)也沒有。

    「……」半晌周暉才問:「你真的要這麼做嗎?」

    「是的。」

    「不,不行。雖然你這麼說我很感動,但問題是……」

    「這不由你來決定。」楚河打斷他道,「甚至不是由我來『決定』的,而是我一直以來自然而然的想法……你知道死亡後的世界是怎樣的嗎?」

    周暉微微皺起眉。

    「我們一直生活在地獄,但地獄並不是旅程的終點。更遙遠的國度在神靈都看不到、聽不到、感知不到的地方,那裏終年是一片靜土,永恆的黑暗中沒有任何光和聲音,孤獨的靈魂如浮塵般化作永恆,飄向遠方……」

    「那是死亡的國度。」

    楚河側過臉,清澈的眼睛望向周暉。

    「我很小的時候,曾經想和自以為喜歡的人一起永生,天長地久絕無盡頭。然而後來才發現當初有多幼稚和愚蠢,精神上的涅槃重生比**上的還要痛苦一萬倍。」

    「最痛苦的時候我想,來一個人帶我走吧,只要是個人就行。甚至有的時候也產生了妥協的念頭,但又想到遠方可能還有一個真正屬於我的人,他在向我的方向趕來,我不能在他抵達之前,就先起(身shēn)離開……」

    「然後看到你的時候,我想這個人終於到了,幸虧我沒背叛他。」

    「……鳳凰……」周暉喃喃道。

    「我一開始覺得自己不祥,很怕被你發現,然後你再轉(身shēn)離開。其實當時如果你走的話我也不會上去追,因為真的是太恐懼了。」楚河頓了頓,帶一點微微的自嘲笑道:「但是後來,我覺得你可能會喜歡雪山神女的時候,突然那種怒火就壓過了恐懼。我甚至都不記得是以什麼心(情qing)跟降三世明王和雪山神女悍然開戰的,只覺得無比的憤怒。直到後來被你帶回不周山我才醒悟過來,啊,原來我竟然發脾氣了,原來人在真正滿懷(愛ài)意的時候,是會做出歇斯底里、毫無理智、又不自量力的事(情qing)來的。」

    「那不是不自量力……」周暉嘶啞地否認。

    「當時這麼覺得呀。」楚河笑了起來:「我的感知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都是扭曲的,患得患失,如履薄冰,自我壓抑又嫌惡。我很迴避去承認自己的(愛ài)意,因為那真的……太脆弱了,就像親手把能刺死自己的刀抵到了你手上,如魚上砧板,從此引頸就戮。」

    「我從沒體會過那種可怕的感覺。當年對釋迦的盲目眷戀和依賴,明明那麼危險,甚至隨時有(性xing)命之虞,卻從沒讓我有這種發現了自己死(穴xué)一般軟弱、又無能為力、又充滿甜蜜而不願自拔的絕望感。」

    周暉久久地看着楚河,終於問:「……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不記得了,」楚河想了一會,說:「應該是我第一次被釋迦侵入六識,差點害死你,醒來後你全(身shēn)是血的對我說『沒關係』的時候吧。」

    他抬手在周暉(胸xiong)腹間輕輕按了按,仔細摩挲片刻。

    那正是當初周暉被鳳凰攻擊受重傷的地方,然而很多年前就痊癒了,連一點傷痕都沒有留下。

    「那句話是真的,」他微微笑道:「(愛ài)上一個人,就如同滿(身shēn)都變作了軟肋,一觸即死;又像是突然披上了戰甲,從此所向無敵。」

    周暉握住他的手,兩人掌心緊緊相貼。

    「但你是鳳凰,你其實可以永遠不老不死的活下去……」

    楚河卻搖了搖頭。

    「那裏又黑又冷,」他說,「我想跟你一起去那個世界,為你我可以永遠所向無敵。」

    一輪明月漸漸西沉。

    遠處萬里雪原,寒風呼嘯,冰川之巔巍峨神(殿diàn)。孤獨的小鳳凰終於抬起佈滿淚痕的臉,從虛空中微笑逝去。

    更遠一些的地方,地獄鐵輪山萬里綿延;孔雀明王站在血海懸崖上抬起頭,大鵬鳥正張開金光恢弘的翅膀,從天穹翱翔而下。

    地獄不周山,魔眼散發出的淡紅霧氣漫山遍野。

    山頂上有一座小木屋,庭院草地石徑,柵欄歪歪斜斜。

    台階邊鳳凰明王親手種下的那一叢修羅花,終於在地獄亘古不變的風中,緩緩地搖曳盛放。

    作者有話要說:

    【本文完】

    感謝一路陪我寫完本文的你們。

    感謝訂閱和霸王票,感謝留評和畫圖、髮長評、寫同人的大人們。

    名字太多無法一一列舉,id已被窺屏的作者記在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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