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風波和蛻變

    第二天，一宿沒睡的李小沙踩着上課鈴聲急匆匆地跑進教室，一不小心把呂曉雅的文具盒給碰掉到地上。文具盒裏的東西「嘩啦」散了一地，李小沙也來不及說聲對不起，更不敢看呂曉雅的樣子，只是着急慌忙地幫着撿東西。

    而呂曉雅呢，也沒去撿東西，而是睜着閃亮的大眼睛深有意味地看着李小沙。可這種眼神一到班裏其他男生眼裏就變成了不可原諒的曖昧。當然，不可原諒的是李小沙，而不是呂曉雅。

    一時間，李小沙毫無知覺地被全班大部分男生在心裏罵了個狗血淋頭。

    「尼瑪，這爛貨是故意的吧，就他那猥瑣樣兒還想跟呂班花發生什麼嗎？」

    「這小子又欠揍了吧，感覺每隔兩三天不做點兒招扁的事兒，渾身都不自在似的！」

    「呂曉雅看這傢伙的眼神怎麼那麼怪異，這種拙劣的手段也有用嗎，不可能啊，要不下次咱也試試？」

    「李小沙你個混蛋，曉雅也是你這個變態的垃圾敢念想的？過會兒看老子怎麼玩兒你！」

    班草劉宇光目光陰冷地看着李小沙，心裏惡狠狠地想道。

    曉雅憑着一直以來毫無懸念的階段第一和家裏的關係保送華清大學應該是板上釘釘了，如果自己能俘獲她的芳心，只要她爺爺稍稍美言幾句，自己的保送資格就大有希望。

    到時候那就是人財兩得，名利雙收！

    曉雅對自己感覺應該還不錯，這段時間獻的殷勤基本上也照單全收了，這時候可不能出半點差錯。雖說曉雅根本不可能看得上李小沙這種垃圾，但寧可錯殺一萬也不能放過萬一。

    過會兒該怎麼收拾他呢，不能先來硬的，否則可能會適得其反……對了，上午第三節課是數學強化訓練，就想辦法讓他跟自己一起上講台在黑板上做數學演算。讓曉雅好好看看這個垃圾和我劉宇光的全方位差距！

    不管其他人心裏是怎麼想的，呂曉雅確實對李小沙有點感興趣。

    她曾經偶然間看過李小沙的一份數學模擬考試卷子，卷子上選擇填空和第一道大題全對，但從第二道大題開始就沒得一分。

    因為之後試卷的所有空白部分都被他用來解答第二題了，而這道題正是整個試卷最難的一道題。李小沙為了這一道題，密密麻麻地寫了好幾頁。自己看着都有點頭暈，別說改卷子的老師了，後面所有大題直接給了個零分。

    但是，她後來又耐着性子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越看越奇怪。

    除了不少地方看得雲裏霧裏，最怪異的是，解算這道非常複雜的解析幾何題，書上講的現成公式李小沙一條都沒用到，整個解題思路好像完全是從最基本的公理開始推導，裏面竟然還夾雜着幾條自己都沒見過的定理的證明推導。

    這是什麼鬼？從來沒見過有人這麼做高中數學題的！

    呂曉雅本身對數學就非常感興趣，又是班裏的數學課代表，所以越看越是驚奇。最後就把整個試卷用手機仔細地拍了下來，拿回家給爺爺看。

    呂曉雅的爺爺呂文中是華夏著名的數學家和書法家，差不多國寶級的存在。呂文中本來對呂曉雅專門給自己看一份高中數學答卷有點奇怪，但一直以來養成的嚴謹治學態度還是讓他戴上老花鏡認認真真地看了一遍那份答卷。

    結果卻是越看越吃驚，後來甚至專門拿起筆進行了推導和演算，最後的結論讓他自己都感到非常震撼。

    雖然問題難度不大，但是解題思路卻是一條完全嶄新的想法，而且詳細給出了從基本公理到最後解決問題的完整推導解算過程，甚至裏面幾個明顯是臨時立論的定理及其證明過程也沒有任何問題。

    在他看來，這個完整的解題思路及其推導論證支撐一篇數學專業的碩士論文是完全沒有問題的，甚至可以評為優秀論文。

    這真的只是一個普通高三學生所能做到的？而且是在一兩個小時內完成的？那麼這個學生該具有怎樣駭人的邏輯思維能力啊。

    可是，這份答卷中還隱藏着另一個問題，那就是答題人的筆跡。這個學生的字寫得無疑是非常不錯的，但字裏行間所透露出來的逼人鋒芒和那種瘋狂味道讓他都覺得有些心裏發緊。

    以他的人生經驗，這樣的人不是大智大勇就是大奸大惡，總歸都不會有什麼好下場，絕不是人生良配。

    所以，呂老先生最後違心地告訴孫女這份答卷沒有什麼值得深究的東西，很可能只是那個人故作特行而已，而且以字觀人，這人的心性也不怎麼好，最好不要與他有什麼交集。

    老先生的出發點是好的，但可能是因為當時心裏太過震驚，所以把自己的孫女想得太簡單了。根本沒考慮到自己的神情和行為早已落入孫女眼裏，也沒考慮到花季雨季女孩兒心中那種逆反心理。所以即便是面對最崇敬的爺爺的忠告，呂曉雅不但沒有徹底與李小沙劃清界限，內心裏反而更加關注了。

    這樣一來，她果真發現了一些不同尋常的地方，對李小沙的感觀也漸漸從發自內心的厭惡變成越來越好奇了。

    李小沙並不知道這一切，他還在仔細地體會着身體內那一絲微弱的能量，同時推演着它的存在對於自己的意義。這絲能量按照他的意志在身體內到處遊走，讓他產生酸麻疼癢等不同的感覺。

    如果存在這種能量，那麼它終究可以一點點壯大，終究可以超越身體的限制，如果能夠無限增強，那麼達到傳說中仙佛的程度也不是不可能的。

    人的精神是無所不能的，意志是無所不敵的，想像力是無有極限的。以前，所有這些只能作用於自己的精神意識本身，卻不能直接作用於其他精神意識和任何形式的實物。

    但這絲能量則打破了這個規則，它使得精神意識想像力有可能直接作用於現實世界。

    而且，自己一直以來似乎忽略了很重要的一點，既然自己能夠具備這樣的能力，這件事本身就足夠說明很多問題了。

    這個世界遠比任何人想像中更加離奇而不可思議！

    難道這不正是自己一直夢想的世界嗎？

    即便不超過百分之十的生存幾率，但那不正是生命的意義嗎？只有無窮無盡的挑戰和冒險才能激發出生命最為璀璨的光芒！

    這一刻李小沙心裏豁然開朗，那麼不必再逃避，不必再壓制，即便是真正的「魔鬼」，放你出來又如何！

    就在這時，一個清朗而富有磁性的聲音懶洋洋地響起。

    「李小沙，早上的時候你碰掉了呂曉雅同學的文具盒，甚至連一聲道歉都沒有，這可不是一個男人該有的擔當哦。」

    李小沙抬頭看了一眼說話的劉宇光，沒搭理他，繼續低頭想着自己的事兒。

    劉宇光一看李小沙沒什麼反應，感覺很惱火，這樣的話自己後面就沒辦法發揮了。

    「李小沙，這樣懦弱而不敢擔當，只會令女孩子更加看不起你，如果大膽地承認錯誤，說不定會改變你在別人心目中猥瑣怯懦無能的形象哦。」劉宇光循循善誘地說道。

    李小沙仍是低頭思考着之後的規劃，劉宇光的意圖他一目了然，但這種程度的挑釁實在引不起他的衝動。

    劉宇光看李小沙還是不搭話，想了想他以往的行為，往往是無論別人如何羞辱、打罵，他都不怎麼敢還口還手的。這垃圾就這種德性，到底是如何引起曉雅那種關注眼神的呢？要是在平時自己根本不屑與他說上一句話，但是今天必須得讓他開口，不然自己反倒成了笑話。看來需要來點狠的才行，把於順他們幾個也叫上，就不信了！

    劉宇光朝自己幾個擁躉隱晦地使了個眼色，仍舊微笑着說道：「李小沙，你自己這種德性廢了就廢了，也沒人指望你能多出息，可是你就不想想別人會怎麼看待你的家人，大家最後只會說你這是沒教養，家裏人恐怕也不怎麼地。」

    「宇光，跟他怎麼說都沒用的，這傢伙好像本來就沒爹沒媽的，只有一個撿破爛兒的老頭養着，還能指望他懂點禮貌？能比畜生強點就不錯了！」於順也站起來嘲諷道。

    「唉，做人做到這種程度真是悲哀，我家那條博美，做錯事了還知道叫兩聲道個歉呢，可見咱們『小傻』的家教比博美它媽還不如呢。」陳新榮也放了一個大招。

    這話說完，班裏一片鬨笑，不知是誰帶頭喊了一聲「道歉！」，然後幾乎全班男生都跟着一起喊起來，竟然形成了一股強大的壓力。

    呂曉雅這時候覺得這些人有點過了，這其實已經算是人身攻擊了。可是眾口鑠金，所有人都在聲討，讓她也覺得其實本來就是李小沙不對，道個歉也沒什麼嘛，而且心裏下意識地想看看他到底會有什麼反應，會不會有所改變。

    李小沙左手摸了摸鼻子，心裏嘆了口氣，真是人不咬狗，這狗反倒認為人好欺負了。於是，緩緩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