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只有十個巴掌

    一群人，在暮色四合的時候，急色匆匆趕向了三角街口。吳敵看着趙雨涵驚慌失措的樣子，也是跟了上去。

    三角街口，昏暗的路燈下。

    趙雨涵的父親趙大柱坐在地上，那一輛破舊的綠能電動車橫躺在他身旁。前面正是一輛白色的奧迪，車尾已經被撞得凹陷了進去。

    「大柱，怎麼回事？」蔣麗圍了上來，淚眼汪汪。

    趙大柱抬起頭來，一臉無辜以及委屈的樣子低聲道：「電動車沒什麼電了，我就沒開燈。剛騎到這邊來，誰知道這裏停了一輛車。哐當一下，我就撞上去了。」

    事情，一下子一清二楚。

    而這會從奧迪車裏迅速走下來兩個男人，兩人都是三十來歲。長方臉，看上去微胖，留着一戳鬍鬚。這會一下車，當即目露凶光掃向了蔣麗，開口冷聲喝道：「錢帶來沒有？老子新買的車，還不到一個月。這哐當一下，以後還怎麼開出去見人？」

    氣勢洶洶，盛氣凌人。

    蔣麗雖然看起來在家裏兇橫蠻橫，這會卻是低下了頭，喏喏的道：「沒，沒，我們沒有這麼多錢？」

    「沒帶錢來？」高個的男人，目光宛如刀鋒一樣凌厲。掃了掃蔣麗這一群人，目光在趙雨涵身上一定。

    當即，他裂開嘴露出來一道邪惡的笑容：「沒錢，是吧？沒錢的話，那就拿這個妞賠償吧。一夜三千，十個晚上就完事。」

    趙雨涵這種禍水級別的女人，讓這面前的兩個男人都是開心的笑着咧開了一口黃牙。

    「這，這，這不行。」蔣麗微微抬起頭來，看着這兩個男人，有着幾分害怕，猶猶豫豫吞吞吐吐的說道。

    高個男人當即眼神一冷，冷聲喝道：「你說不行？那三萬塊錢現在賠償給老子！」

    「我們寫下欠條，我們以後慢慢還。」蔣麗開口低聲的乞求道：「我們保證還，給我們點時間，好不好？」

    「慢慢還，那是多久？」高個男人，聲音依舊剛硬無比。

    蔣麗愣了一下，開口道：「一年，一年好不好？」

    「哈哈哈哈，他說一年……」高個男人聽見這個一年的還款期，蹲了下來放聲大笑了起來。

    矮個男人也是放聲一陣大笑，道：「哈哈哈，難道這一年我們奧迪就停在這裏，等着他的錢到位了來修理嗎？真是愚不可及的女人……」

    蔣麗一家三口面色難堪，只有吳敵的目光漫不經心落在了前面這一輛奧迪車上。

    「撞車賠錢，天經地義。」高個男人站起身來，冷哼了一聲傲然說道：「還不出錢來，那就把這個妞拿來賠償。我李霸做事向來說一不二，黑白兩道都隨你們。我二舅是這交警中隊的隊長，而我李霸和我弟弟李吉都是雷老虎的人，我勸你們放聰明點。」

    這一番話落定下來，蔣麗一家三口都是一剎那面如死灰，汗濕後背。雷老虎在這一塊如日中天，飛虎幫老大，手下嘍羅成百上千。雷老虎這三個字，正是可以說夜晚可以止嬰兒啼哭。

    場面一下子安靜了下來，只有夜風輕輕吹過。

    趙雨涵站在昏暗的路燈下，瑟瑟發抖。向來伶牙俐齒的蔣麗，只是蹲下來抱着自己丈夫，淚水止不住往下流。

    對於這種平凡人家，惹到了這種事情，簡直是一場災難。趙大柱失業之後，家裏已經沒有什麼余錢了。而就這樣白白送出自己寶貝女兒，更是心理萬般不可。

    「我的耐心是有限的。」李霸給自己點燃了一支香煙，抽了一口之後抖了抖煙灰，一副風輕雲淡的開口道：「這一支香煙燃燒到了盡頭，要是你們還沒有做出決定。那麼，我就報警叫我二舅來。並且，我們飛虎幫做事，向來講究睚呲必報。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霸王硬上弓的事情我不是你幹過一次兩次了！」

    張狂而且霸道的威脅，讓場面陷入了一片死寂。

    只有他的香煙，開始徐徐燃燒，火星一閃一閃。

    而這會一直站在一旁，沒有做聲的吳敵。卻是忽然走到了那一輛白色的奧迪車旁，在夜色中笑了笑，問道：「這就是你們被撞的奧迪？」

    「廢話，不是我的難道是你的？」矮個的李吉冷笑一聲，抬頭傲然而道：「這可是奧迪q5，剛買的一百多萬來着。」

    「哦。」吳敵輕輕點了點頭，抬頭看向了李吉問道：「一百多萬的奧迪車，質量應該不錯吧？」

    李吉微微一愣，不明所以。不過，還是點了點頭道：「當然不錯。」

    「既然質量不錯，我試試。」吳敵看着李吉李霸兩兄弟，露出來燦爛的笑容。

    旋即，吳敵握緊了拳頭，骨頭在皮膚里碰撞發出一陣噼里啪啦的聲響。他沒有預兆，就是用自己的拳頭狠狠的砸在那奧迪車的車尾。

    夜色中。

    轟！

    一聲巨響，仿佛遙遠的流星從天空墜落在奧迪車車尾。聲音如巨浪來襲，震耳欲聾。

    而那一輛奧迪車身，全身都是一震。而那吳敵落拳的位置，更是被硬生生砸出了一個大洞。

    一拳轟擊下來之後，吳敵沒有絲毫的停頓。

    右拳緊握，抬起落下。行雲流水一氣呵成，又是一拳轟擊下去。

    轟！

    一拳再一拳。

    轟！

    一拳又一拳。

    轟！

    ……

    轟轟轟

    一連串仿佛爆炸一般的聲響響起，吳敵的拳頭一拳接着一拳重重的擊落在那一輛奧迪車車尾。

    動作快如閃電，沒有絲毫的停頓。

    安靜的街角，昏暗的路燈下。這一連串聲響響起之後，吳敵終於是收手了下來。而面前的那一輛號稱是奧迪q5的豪車，卻是在這個時候被砸的稀巴爛，車尾已經被吳敵砸出了一個又一個凹陷進去的大洞。

    做完了這一切，吳敵對着自己的右拳輕輕的吹了一口氣，笑了笑道：「看來，這奧迪q5的質量並不怎麼樣啊，還沒有我的拳頭硬。」

    李霸手頭的那一支香煙，閃閃發亮的煙頭在這一瞬間終於燃燒到了盡頭，熄滅了下去。他和自己的兄弟，抬頭看着那一臉笑容的吳敵，面色呆滯，雙目失神。

    而趙雨涵一家三口，同樣是抬頭張大着嘴巴看着吳敵，瞠目結舌。

    而就在這一瞬間，哐當一聲。這車尾的車號牌，終於掉落了下來。墜落在地上，發出一聲脆響。

    「小子，你幹什麼？」李霸終於是回過神來，看着吳敵怒喝道：「你找死是不是？」

    「不是我找死，是你們找死。」吳敵嘴角掀起了一抹笑意，開口道：「拜託，你們碰瓷能不能專業點？你弄一輛二手奧拓停在這，你告訴我是奧迪q5。什麼時候奧迪q5的質量，做成豆腐渣工程了？我看你這輛奧拓，這麼多年了也是搞報廢了吧。興許，以後開路上出事故了怎麼辦？所以，我給你們解決掉了，難道，不應該感謝我嗎？」

    「咦，你怎麼知道是二手奧拓？」矮個的李吉，快言快語迅速說道。

    吳敵搖了搖頭，很是無語的道：「無論是從車輪還是車型來看，都是一眼都看得出來。拜託你們，碰瓷專業點，好不好？你以為噴個漆，刷上了奧迪標誌就是奧迪了？騙騙外行還行，但是騙內行那就算了。」

    一剎那，蔣麗一家三口終於是明白了過來。

    不是天太黑，趙大柱看不清。而是這是一起很明顯碰瓷事件，一剎那三人都是怒氣沖沖看向了李霸三兄弟。不過，卻是敢怒不敢言。畢竟，敢這樣碰瓷的都是道上的兄弟，上面可是有雷老虎罩着的。

    「嘿嘿，不錯，不錯。」李霸用力的鼓掌了起來，街角發出清脆的巴掌聲聲響：「這事幹了這些年來，沒有想到遇到一個明白人。不過，那又怎樣？二手奧拓也罷，奧迪也罷。現在車毀了，我們還是要來談談賠償的事情。剛開始三萬，現在車沒了，最少十萬吧。」

    雲淡風輕，張嘴獅子大開口。

    吳敵只是冷笑了一聲，開口道：「十萬沒有。」

    「沒有，就讓那個妞賠償。」李霸目露淫光，看向了趙雨涵。

    吳敵搖頭道：「那不行！」

    「小子，你想怎樣？」李霸陰森森的笑了笑，然後從自己的腰間掏出來一把開山刀。寒光刺眼，聲音越發得意：「要是都不行，剁你十斤肉怎麼樣？」

    蔣麗一家三口，看着那一把開山刀，都是微微縮了縮脖子。只有吳敵搖了搖頭，整個人欺身而上。像是一頭猛獸一般，一躍而起。動作快如閃電，出腳如虹。一腳就是踢在了李霸的手臂上，哐當一聲，李霸的開山刀頓時掉在了地上。

    而吳敵騰空而落，站定在措手不及的李霸面前。揚起右手，啪的一聲，一巴掌就是扇在了李霸的臉上。

    啪！

    一聲清脆的巴掌聲響起之後，李霸又是抬手落掌。

    啪。

    啪啪啪啪……

    十個巴掌聲，清脆的響徹在空曠的街頭。

    李霸的那一張臉，迅速腫脹了起來。十個清晰的手指印，歷歷在目。

    「十萬塊沒有，我只有十個巴掌。」吳敵站定在李霸面前，像是一頭凶獸一樣，全身上下瀰漫出一股陰森的感覺來，聲音低沉。

    李吉站定在李霸身旁，這會兒卻是屏住了呼吸，不敢出手，甚至都是不敢出聲。

    「兄弟，這仇我記下了，你混哪條道上？」李霸捂着自己發燙的臉頰，咬牙切齒的開口冷森森問道。

    「我不混道上，我剛回來江城，我叫做吳敵。」吳敵聲音平靜自如，開口悠悠說道：「要想報仇雪恨，儘管找我便是。」

    李霸像是一條毒蛇一樣，仔仔細細的看着吳敵，想要把這一張臉記在了心中。半響之後，他才是嘴唇微張：「我李霸記下了。」

    「記下了就好。」吳敵不屑的笑了笑，道：「現在你還要報警嗎？」

    李霸面無表情，搖了搖頭。

    「哦，至於叫你那大哥雷老虎來復仇，就改日等我有空。我今天剛回來，有點疲憊。」吳敵看着李霸和李吉兩兄弟，開口冷冷的道：「現在，你們可以滾了。」

    李霸和李吉對視了一眼，當即灰溜溜的向着夜色中走去。

    吳敵忽然想起了什麼，開口叫道：「等一下。」

    李霸和李吉兩人腳步一頓，轉過身來。看着吳敵，全身戒備，眸子深處閃過一絲驚恐之意。

    吳敵一步一步走過去，走到了李霸面前。伸手從他的褲兜里，掏出來一包黃鶴樓。抽出一支，拿在了鼻間嗅了嗅，開口低聲道：「多少年了，沒有嗅到黃鶴樓的味道了。」

    李霸看着吳敵只是從自己兜里掏出香煙，長吁一口氣，放下心來。

    「點上！」吳敵把那一支香煙含在了嘴間，剩餘的香煙盒重新放進了李霸褲兜里，開口冷冷的命令了起來。

    這一瞬間，站在路燈下。吳敵瘦削的身影，看起來卻是那般高大挺拔。短短兩個字的吩咐，急促而且有力。

    李霸愣了一下，當即從兜里掏出火機。雙手微微顫顫，迅速給吳敵點了起來。他內心深處，對於這個男人已經湧出來深深的恐懼。這會對於這點煙的吩咐，無形之中更是迅速執行。微風吹過，香煙的火光更加閃亮。

    吳敵深深吸了一口，開口低聲嘆道：「恰似好風憑藉力，直送黃鶴上青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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