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魂能者

    李文隊長來到這裏並沒有拖沓，僅僅休息整頓一夜，次日天剛亮就令老鎮長曲叟在小鎮的廣場中心修起兩米高、百米見方的台子。

    「帝都對這次龍輝行省的魂能者選拔有些額外的在意呢。」李文望着正在搭建的高台，有些不安的自語，伸手摸了摸身後的劍柄，似乎踏實了一些，抬頭看了看東方灰濛發的天空，自言自語道，「會變天麼？」

    晌午時分，高台搭好，一切準備妥當，老鎮長曲叟以及鎮內有些身份的人陪同着李文和他的手下站在搭建好的高台上。

    台下小鎮的居民們不用曲叟招呼，早已站滿整個廣場，更有些許人帶着自家的板凳桌椅佈置在廣場上，仿若等待看一場戲曲演出。

    諾、卡修還有蘭他們三人也早早擠在人群中比較靠前的位置。

    卡修穿着蘭洗好的白色長袍，黑髮垂下，有些舊時代古時文雅書生的打扮。一雙黑眸望着李文那裏，不過看的並不是李文，而是李文身前長桌上擺放的黑箱。

    諾站到這裏突然有些緊張，但隨着手掌間增加的幾分力道，眼神中逐漸帶上幾分自信，「這次選拔我一定會選上，這樣大家就不會再過這種貧苦的生活了。」

    諾想起與卡修和蘭兩人在小鎮結識的時候，已經是三年前。三人擠在四處透風的廢棄房子裏，有時在小鎮周圍的森林裏弄到野味，有時會採集一些野菜，有時也會在小溪里捕到比那時的蘭長得還大的魚。只是冬天裏，挨餓挨凍已經成了心中揮之不去的陰影。

    諾要改變這一切，諾要被選上，之後成為像洛特一樣的英雄。

    「咳，咳……」老鎮長曲叟的一聲乾咳打斷了諾的思緒。

    曲叟站在台上緩緩地舉起他手中的拐杖，用着完全看不出來已年過半百的嗓子震動着每個音節，「洛特的榮耀與我們同在！」

    「洛特的榮耀與我們同在！」

    「洛特的榮耀與我們同在！」

    洛特鎮的廣場上無論男女老幼都在齊聲吶喊着，這不是口號，也不是宣誓，這是大家對英雄的崇敬，這是洛特鎮有的榮耀，是屬於鎮上每個人的榮耀，比如鎮民們出門在外提一嘴「俺是洛特鎮來滴」便會有一種住旅店不花錢的感覺。

    見此情景，李文隊長的左邊的小鬍子不禁跳動幾下，英雄洛特也不只是盛名在外，單看鎮民對他的崇拜便能窺知一二。

    隨着聲浪一浪高過一浪，李文的面部也是帶着一絲抽搐，「這幫傢伙着魔了！」心中如此想的同時也立起身來，雙手握向大劍，肌肉一緊，超過20級的體質力灌入到臂膀之中，此時其劍柄處鑲嵌的一顆魂晶石也隱隱與李文共鳴，發出黃色微亮的光芒，再加上刻意的拔出劍時使劍與劍鞘產生強烈摩擦。

    嗡——

    一聲仿若虎嘯龍吟般的劍刃抖動之音，終於讓眼前這幫群情激昂的鎮民們平靜下來。

    人們總是不自覺地去崇拜強者，更可況強者此刻就站在眾人的眼前，當百公斤重的大劍在李文手中揮灑自如時，他便是人們眼中的強者。

    曲叟也是暗暗一驚，有些惆悵地自嘲着，「李文這等年紀便有超過20級的魂力，我這老骨頭堪堪15級的魂力真是丟人啊。」

    看着安靜下來的鎮民，李文很享受他們看向自己的眼神，緩緩地將大劍放下的同時瞄了眼身旁的一名部下。

    那名部下趁着鎮民安靜下來的機會上前一步對着廣場中的眾人宣佈魂能者選拔的開始。

    「魂能者選拔，凡是未滿十八歲的少年都有資格參加測試，只要魂力達到3級即可入選，得到進入魂能者學院進修的機會。」

    眾人的目光再隨着那人的一指，落在台上的一個三腳架子上。架子的頂端放着一顆拳頭大小的魂晶石，被一個方形的特殊器械包裹着。

    「這個便是專門用來挖掘魂能者的測試工具，即使不會使用魂力的人也可以通過它來評測出該人的魂力等級。」

    魂晶石會與魂能者釋放出的魂力產生共鳴，根據大學者瑪法開創的理論，魂力主要體現在體質力、精神力和信仰力三個方面，而經過特殊加工成的魂晶石便可以對魂力進行評級，魂力的強弱則由低到高用一百個級別劃分。

    神憫大陸上的各國們都有各自的選拔魂能者的方法，魂能者的數量與等級也是一個國家是否為強國的重要指標。

    譬如諾和卡修他們所處的恆輝帝國，則是着力培養年齡在十八歲以下的潛力魂能者，為這些少年提供進一步掌握魂力的機會，當然最後這些培養出來的魂能者們會被分配到帝國的各種機構中來為帝國效力。

    李文隊長輕撫着鑲在他的巨劍劍柄上的一顆魂晶石，目光特意從廣場中那些十六七的少年臉上掃過，隨着開口說話，嘴上的兩撮小胡也跟着上下抖動。

    「那麼先生們、女士們，還有帝國的未來們，值得期待的魂能者選拔就此開始吧。」

    李文說着話的時候，目光有意無意地多次瞄向諾他們三人所在的位置，在他心中那三個站在一起的少男少女說不定會有意外的驚喜。

    「那麼，就先從廣場東側這邊來吧，只要未滿十八歲的少年都可以來到這裏，將手放到架子上的魂晶石上便可以對魂力進行評級。」

    站在中間偏東方向的，正是李文有些期待的諾他們三人。

    恰有一陣微風輕輕撫過小鎮廣場，一陣默契的靜。曲叟也不免有些緊張，四年前的魂能者選拔，洛特鎮上僅僅有兩人勉強合格，在他心中這可不是榮耀的洛特鎮該有的結果。

    首先從東邊走出的是一臉充滿稚氣紅潤的小胖男孩，看年齡也不過十四五歲。李文沒有從他身上發現本該會有的緊張感，相反，男孩的臉上呈現出的表情帶給李文的是一種必然，必然會通過選拔。

    李文左邊小胡不禁抖動一下，看不透也會帶來一種驚懼，「莫不是我緊張了……」

    「看，那不是隔壁王大叔家的娃子嘛。」

    「是王天啊。」

    「就是這娃麼，看他的樣子根本就是心不在焉啊。」

    議論聲未止，那叫做王天的胖孩已經走到放有魂晶石的架子前。

    圓乎乎的小手往魂晶石上一按，時間一秒，兩秒，三秒，三十秒，直至一分鐘過去，可是看起來台上並沒有什麼變化。

    直到男孩身上有一層非常微弱的黃色光暈浮起時，曲叟的眼神中帶上一些欣慰，有喜有憂的暗想，「嗯，不錯，有魂力，是土屬性呢。可一定要超過3級啊。」

    還未想完，曲叟的眼孔突然猛地一縮。在特殊的器械下王天的魂力被激發出來，感受着嵌在拐杖上的魂晶石因與魂力的共鳴，感受到魂晶石散發出的陣陣波動，曲叟與李文不約而同地脫口而出，「7級信仰力！」

    信仰力者在整個大陸是稀有的，並不是人們不敬仰神靈，而是大多懷着敬畏，最後只好敬而遠之。

    洛特鎮的一名小吏趕緊將王天的檔案交到李文的那名部下手中。曲叟的心上已經蒙上一層自豪感，握着拐杖的手都有了一些顫抖，有些激動的說道，「這是洛特的榮耀啊。」

    李文聽到曲叟這話嘴上兩撮小胡不禁跳動一下，怕是再見到鎮民們全體歇斯底里的樣子，連忙對王天說道，「恭喜你少年，你的魂力得到了認可，現在你可以坐在台上的右側，等待選拔結束。」

    李文不禁多打量了幾眼已經坐到右側的胖男孩，看似非常普通的少年卻擁有那麼高的魂力，目光又回到廣場中，添了一分期待的喊道，「那麼下一位。」

    接下來的幾位參選少年，都沒有達到標準，唯一一個魂力高的也只有2級的體質力。

    逐漸地廣場東邊落選的人越來越多，歷屆魂能者選拔的殘酷事實也讓曲叟冷靜下來，按照以往，怕是東邊只有王天一個人被選上。

    「下一個！」李文隊長的小鬍子這會兒終於稍稍舒展開，都快不記得喊了多少遍下一個了。

    就在這時候一個衣裝富貴的大胖子邁着大步走到向台上。

    台下鎮民一瞧，便有人嘀咕，「這不是那弗雷男爵家的少爺麼。」

    「可不，這弗雷男爵仗着在帝都有人，包下鎮上的所有鏢局，養着一群兇惡大漢更是沒少做壞事！」

    「嘁，可小聲點，這弗雷家可有一位16級體質力的鏢師，善使兩把短刀，連曲老頭的畏懼三分！」

    「哦，哦，哦，噓……」

    小鎮廣場一角處，正擺着一副桌椅，椅所坐上之人便是鎮上唯一有爵位的人，男爵福爾·弗雷。那人一副肥頭大耳，天氣不熱也搖晃手中的一把木扇，身後更是有一尖嘴猴腮滿臉諂笑的小廝附耳言來，「男爵大人，公子登場了。」

    「嗯，那事可辦好了？」弗雷男爵手中木扇一合，似是覺得問得不對，「呵，我弗雷家的事還能有不成的麼。」

    「唉。」

    曲叟也見那胖子上台而來，眉毛一挑，與李文隊長對望一眼，倆人似是無奈的同嘆一口氣。

    昨日李文隊長休息前曾與曲叟商議選拔事宜，臨末閒談之際忽報弗雷家有人要見李文。

    來的人是梅洛，弗雷男爵家的大鏢師，也是洛特鎮上魂力最強者。

    見面問好後也不含糊，直接在李文面前打開，滿滿一箱金幣！

    李文並非貪財之人，在帝國實力雄厚的阿薩爾家族的自小薰陶下，他深知官場政治的另一面，很多事並不是他可以左右，弗雷男爵的這一箱金幣也足夠可以要一個去學院進修的名額。

    台上那弗雷家的公子一身贅肉，身材比很多成年人都要高大，一對小眼迷迷看着魂晶石，肥手向上一按，向李文這邊看來。

    「蠢，蠢，蠢……」李文隊長心裏雖然這麼想，嘴上小胡一抖，不帶任何語氣地言道「嗯，3級體質力，通過。」

    李文看着胖子坐向台子右側的肥大身影，心裏暗嘆一聲。目光橫掃台下，廣場東邊待參選的少年所剩無幾，那麼接下來，李文的目光鎖定在諾他們三人的位置。

    蘭看到李文隊長那仿佛帶着性感的眼神向自己這邊看來，帶着一臉的興奮，兩隻手分別搖着諾和卡修的手。

    「快呀，諾，卡修，輪到我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