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不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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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行車唰的停了下來，顧正欽轉頭看向沈慧，「你要是再說，信不信我還打！」

    沈慧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指着顧正欽，「你再說一遍！」

    「你要是再說，信不信我還打！」顧正欽面無表情的說道。

    沈慧突然很沒出息的發現，他一本正經的說着流氓的話，身上的氣質卻該死的吸引人！

    「你敢！」沈慧揚起頭不服輸的還回去，堅決不能再被這個人渣吸引了！

    顧正欽眼睛眯起來，這還是第一次有人敢這麼跟他說話，手微微一動，看着女孩倔強的面孔，他伸出手將女孩捂進懷裏，寬厚的大掌再次對準了屁股，『啪啪啪』三響過後，就聽到遠處傳來村裏有名的大嘴巴吳嬸子的聲音。

    「哎呦，我就說這兩個早就看對眼了吧，你看看，這恩愛的勁兒……」

    沈慧的臉唰的一下又紅了，一方面是羞得，一方面是疼的，顧正欽這王八蛋還真是用了力氣，疼死她了！

    「這是沈家丫頭吧？怎麼不出來，讓嬸子看看，聽說你們今天領證是吧？」吳嬸子熱情的說道。

    沈慧哪還有臉見人，死死埋在顧正欽的懷裏，他不是當兵的麼？怎麼會不知道有人來呢？

    故意的，絕對是故意的！

    沈慧這會兒直恨得牙痒痒，伸手就在他腰間擰了起來，叫你打我屁股！

    顧正欽剛將吳嬸子勸走，就感覺到一雙小手在腰間摸來摸去，不知怎麼的竟然挑起了他的火，感覺到身體的異樣，忙伸手按住亂摸的小手，將人從懷裏拉出來，冷冷的道，「呵，這就迫不及待的入洞房了？」

    說完他皺了皺眉頭，不知怎麼的他竟然從自己的話中聽出了一絲渴望。

    不行，不能這樣，他答應過靜怡要娶她為妻，他食言了，娶了別的女人，但他的身體要對她忠誠，都是這個該死的女人，居然在男人身上隨便亂摸……是了，先前是欲擒故縱，現在就是勾引了。

    自己還真是眼瞎，覺得她被會計兒子調戲可憐，說不定就是兩人在那裏約好的，才被自己撞見了。

    「顧正欽！你個王八蛋，明明是你耍流氓，還賴到我身上，你還是不是個男人？」沈慧覺得自己快氣死了，這傢伙還真是一如既往的不講道理！

    說完從自行車上跳下來，邊走邊說道，「我是不會跟你領證的！你走吧！」

    顧正欽眯起眼睛，渾身散發出戾氣，比之在沈父沈母面前稍有收斂，這會兒是完全放開了不顧忌了。

    女孩走了好一會兒，男人不過幾個大步就到了女孩的身後，將人翻轉過來，直視着她的眼睛說道，「我是不是男人，今晚洞房你不就知道了麼？你要是等不及了，我也不介意找個地方讓你提前驗貨。」

    沈慧看着他眼中的輕浮，心臟痛的像被撕裂了似的，原來在他眼中自己就是這麼隨便的人，難怪當時他一句話不問就判定茶水裏的催情藥是自己下的，因為她在他眼裏一直都是個不要臉的女人！

    沈慧垂下頭，可她終究還是愛上了他。

    顧正欽看着女孩眼中突如其來的傷心和荒涼，心裏不是沒有觸動的，可隨後看到手腕上有些舊的男士手錶，心又硬了起來。

    眼前的女孩子詭計多端，為了嫁給他，沒有什麼做不出來的，他不能被他迷惑了。

    「顧正欽，我們認識多久了？」眼前女孩認真的問道，讓顧正欽很難聯想到這與十幾天前撲進自己懷裏的女孩是同一個人。

    「我休假結束還有三天，我們認識的第二十五天。」

    說完顧正欽一愣，他居然記得這麼清楚。

    「那你憑什麼就覺得我是個輕浮的人，憑什麼這樣羞辱我？」

    「憑什麼？就憑你主動撲進我懷裏！就憑你明知道我不想娶你，還在眾人面前說些模稜兩可的話！就憑你要嫁給我！」

    「是麼？既然這樣的話——，你剛才對我耍流氓，是不是就意味着你平時就是個輕浮的人，我是不是可以這樣認為——你見着個漂亮姑娘就喜歡動手動腳？」

    「沈慧！」顧正欽看着沈慧，他怎麼就沒發現這女的除了有心機不要臉之外，還特別善於挑起他的怒火來。

    沈慧雖然不怕他，但也防着顧正欽突然出手打她，在感覺到危險的時候迅速向後退了兩步，「顧正欽，你很生氣嗎？」

    她沈慧從來就不是好惹的，前世是覺得利用了他，對不起他才處處遷就他，現在，她已經知道悔過了，她不嫁了還不行嗎？

    今天就講個清楚，這輩子都不會再和他糾纏在一起了！

    「知道生氣就好！我也很生氣！你就憑着我的不得已，就憑短短二十來天的了解就斷定我是什麼樣的人，那好，我同樣也可以憑着你剛才的行為說你是那樣人。」

    「所以，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不想讓別人那樣想，就把嘴巴放乾淨點！」

    「還有，我說過，我不結婚了！我不結婚了！我不結婚了！」

    「你有自己喜歡的人，我也不喜歡你，我們本來就是陌生人，以後就當陌生人吧！」

    說完轉身就走了。

    顧正欽冷冷的看着越走越遠的身影，不發一言。

    直到那道細長的影子看不見了他才轉身上了自行車，往既定的方向行去。

    路上，沈慧開始反思剛才的事。

    也幸好是要領證了，不然被那些紅衛兵看到了保不齊又要批評了，她太大意了。現在文革還沒結束，她可不能現在就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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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看着顧正欽扛着沈慧走的看不見了，沈家三人才反應過來。

    「爸，顧正欽怎麼這樣？咱們去把姐姐追回來……」

    沈大海搖搖頭，回了房間「算了！算了！」

    「媽——」沈聰又看向成香芹。

    成香芹也搖搖頭，「是我們一家對不起顧家小子。」

    沈聰跺了跺腳，自己跑出去了，外面早就沒了人影，乾脆在院子門前的槐樹底下坐了。可坐不了一會兒又冷的受不了，跑回了房間。他的房間窗戶正對着院子，什麼都看的清清楚楚。

    正想着顧正欽會不會欺負姐姐，就聽到大門推人推開，抬頭一看，遠處走來一道熟悉的身影，他一躍而起撥開門，衝到那人跟前叫道，「姐姐！」

    「阿聰！」

    「姐姐，你——」

    「我跟他講清楚了，沒領證。」

    「真的？」

    「真的！」

    「太好了！咱們沈家不欠他們的了！」

    「不欠他們的了！」沈慧跟着重複道，是的，從現在開始，她沈慧、沈家都不欠他顧正欽的了！

    沈慧今年十八歲，顧正欽今年二十五歲，兩人相差了七歲。

    顧正欽當兵有十年了，在他沒當兵之前，一個已經是少年人了，一個還是懵懂未知的小女孩，沈慧知道顧正欽的名字還是因為當年他成為村里唯一一個當兵的。

    也就僅此而已，忙着上學，忙着幫父母做家務，忙着帶弟弟，沈慧很快就忘記了這個人。

    十年過去，原來的黃毛丫頭也出落成大姑娘了。

    過年這幾天，沈慧出去的時候不巧碰到了村里會計的兒子董小二，董小二最喜歡對村裏的大姑娘小媳婦動手動腳，無奈他爹是會計，每人敢吭聲，沈慧也被父母告誡過見着董小二要趕緊避開。

    可誰知這董小二瞄上沈慧時間不短了，但沈慧幾乎從不出門，就是出門也有沈家人陪着，好不容易落單了，董小二當然不放過。

    當即攔下沈慧，扯着她的衣袖叫『妹妹』，沈慧一沒見過世面的小姑娘，當時就羞得滿面通紅，想走又被拽着袖子，努力說了幾句威脅的話，人家根本不當成事兒，嚇得沈慧幾乎要哭了。

    董小二看着梨花帶雨的沈慧，更是不想放手了，抬手就要往沈慧臉上去。

    就在這時，回家探親的顧正欽回村了，恰好從這經過，一眼就看見正要調戲沈慧的董小二，當下走過去推開董小二，警告了一番之後帶着沈慧離開了。

    將沈慧送回家後，顧正欽匆忙回了自己家。

    沈慧本以為這事兒就這麼過去了，誰知董小二心胸狹窄，不敢對顧正欽咋地，倒是記恨上了沈慧。

    他爹可是村會計。

    當即叫上他爹，又找了關係好的村幹部上門來說親。

    村里誰不知道董小二的德性，沈大海和成香芹怎麼可能把親生女兒往火坑裏推呢？

    毫不猶豫的決絕了。

    董小二他爹村會計黑着臉出了門，臨走前陰沉的看了眼沈家的院子，沈慧立刻意識到不好。

    果然。

    還沒過完年呢，就讓沈大海和成香芹上工，理由也是現成的，國家需要你們。

    這任誰也不敢反駁。

    就連小弟沈聰接連幾天出門回來後都是鼻青臉腫的，沈慧知道沈聰從小就皮，一般人都打不過他。問了也不說，沈慧就悄悄跟着沈聰，才知道原來是董小二帶着一幫子狐朋狗友在路口特意等着揍沈聰。

    沈慧隨手拎起旁邊門口的扁擔沖了出去，除了她弟，剩下的管你是誰，劈頭蓋臉就是一通亂打。

    看到這幫人沒了還手之力，沈慧忙拉起傻掉的沈聰跑了。

    等回到家喘勻了氣，聽沈聰把那幾人的父母都是說了一遍才覺得後怕，她居然把整個村的領導都要給得罪了個遍。

    想到這幾天父母出去上工又累又凍，今天她大人的事兒一傳開，更落不着好了。

    想到前幾天被拉出去批鬥的住在村里牛棚的那幾個城裏下來的文化人，沈慧打了個寒噤，太可怕了！

    驚慌之下，沈慧突然就想起了顧正欽。

    顧正欽一表人才，濃眉大眼，穿着軍裝的樣子更是迷倒了村里一群姑娘，董小二跟他站一起明顯落到歪瓜劣棗了。沈慧很客觀的想着。

    而且顧家因為顧正欽當兵在村裏的地位不亞於村會計這些人，顧正欽可以說是村里地位最高的人了，若是嫁給他，董小二再敢欺負他們沈家也得掂量掂量，爹娘也不用大冷天的出去挨凍了，弟弟沈聰也不用被人光明正大的欺負了。因為顧正欽在部隊，那些紅衛兵也不敢隨意往顧家頭上安罪名批鬥了。

    念頭一出來，就在沈慧腦中生了根。

    可隨後她就想到一次偶然聽到顧正欽和村里人的說話，他在部隊已經處了個對象，人是文工團跳舞的，長得漂亮精神，家事也好，至於多好，沈慧也說不上來。

    沈慧有些打退堂鼓了。

    還沒等她想好就聽到爹娘談論起她的親事了。

    原來顧正欽這次回來就是跟父母商量要結婚的事兒，但顧父顧母都是老實的鄉下人，打心裏還是想要個農村的兒媳，擔心和城裏姑娘處不來。

    當然最重要的原因是城裏人都被迫害了，還是農村姑娘可靠。可兒子一腔熱情，老兩口又不想潑兒子冷水，只能私下裏和村里老友嘮嘮。

    這不，深有同感的沈大海和成香芹也不約而同的操心起沈慧的親事了。

    沈慧一聽顧伯父和顧伯母不滿意顧正欽的對象，腦子就開始嘩啦啦的轉了，原來被壓下去的苗頭又冒了出來。

    經過一夜深思熟慮，沈慧打定了注意。

    第二天就約了顧正欽在村道路上見面，特意感謝前幾天的搭救。

    而那條路是從工地通向村里大嘴吳嬸子家最近的路。

    巧的是顧正欽白天沒時間，兩人就說好他回來的傍晚見。

    於是，十天前的傍晚，兩人如約在路口見面。正說着話呢，沈慧耳尖的聽到了以吳嬸子為首的一群婦女的聲音，要不了一會兒這些人轉過彎就會上了兩人站的路。

    機不可失，時不再來，沈慧目標明確，餘光集中在拐角處，當看到一個灰藍色的一角時，她果斷的腿一軟，顧正欽不知她心思，好心的抬手去扶，沈慧順勢進了他的懷裏。

    後面的事就很順理成章了，吳嬸子撞破了兩人的『私情』，沈慧的欲言又止被想像成了有口難言，也讓事情變得更加真實了。

    第二天村里就傳遍了沈家女兒傍上顧家小子的傳言了。

    顧父顧母一聽笑的合不攏嘴，相比照片上大官的女兒，兩人更喜歡看着長大的沈慧，當下也不管顧正欽怎麼解釋都只有一句話——趕緊把沈慧娶回來！

    顧正欽自認已經有未婚妻了，當然不能娶沈慧了。

    可誰知顧父顧母就是不鬆口，堅決要顧正欽娶沈慧，不然就不認他這個兒子了！

    要知道，顧正欽要是不娶沈慧的話，兩人就成了亂搞男女關係了，亂搞男女關係在文革結束前可是重罪，顧正欽已經是連長了，又是部隊裏的好苗子，領導一句話就沒事兒。

    不能拿顧正欽咋樣，可沈慧就一老百姓，遊街、批鬥，這一翻下來別說嫁人了，能有命活下來都不錯了。

    村裏的流言、他人明里暗裏的言語攻擊，顧正欽都不當回事，偏偏扛不住他爹娘的威逼以及親手毀掉一條人命的罪惡感。

    聽到顧正欽妥協了，第二天就帶沈慧去領證，沈慧並沒有如願以償的高興。

    因為在顧家吵翻天的時候，沈家也沒好多少。

    沈父沈母得知女兒居然做了這樣的『糊塗事』，氣的將沈慧打了一頓又關了起來。

    可事情已經發生了，要是顧正欽不娶他閨女，他閨女這一輩子就毀了！

    誰知，顧正欽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