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徐曇看見來開門的是夏定輕，也是一愣。

    她以為自己走錯房間了，還看了一眼房間號。

    夏定輕笑道：「你沒走錯，小凌在裏頭呢！」

    徐曇微微舉了一下手上的袋子，自自然然道：「我帶了些夜宵過來，不打擾吧？夏老師也一起用點吧。」

    袋子跟夏定輕打包夜宵的盒子是一樣的，徐曇手上這份，肯定是剛才霍讓他們拿過去的，夏定輕也不點破，將她讓進來。

    &然不打擾。」

    徐曇先是看見坐在床邊的凌爍，然後又看見小圓桌上吃了一半的夜宵。

    凌爍還朝她招呼：「徐曇？夏老師已經給我送夜宵過來了，謝謝你呀！」

    徐曇笑一笑：「不客氣。」

    又看凌爍盒子：「你這是什麼？」

    夏定輕：「水晶餅。」

    徐曇：「看起來很好吃的樣子，我可以嘗嘗嗎？」

    她雙目盈盈地看着凌爍，後者索性將整個飯盒推過去，沒說不好，但他心想等徐曇嘗過之後，那一盒他就不再碰了。

    徐曇沒有再拆新的筷子，反是從凌爍手裏拿走筷子，夾起一個送入口中，凌爍沒料到她會這麼幹，也沒防備，筷子輕易就被人抽走了。

    &然挺好吃的！」徐曇笑眯了眼。

    凌爍：「徐曇，我們明天要早起的，要不你早點回去休息吧，咱們今天輸了一局，明天一定要扳回來了。」

    這已經是很明確的送客之意了。

    徐曇點點頭，像沒聽出來：「小凌，其實我是來道歉的，今天我拖累了團隊，害大家輸了，明天我會努力的。」

    凌爍壓下心頭不耐，微微一笑：「不用這麼客氣，我們是一隊，如果你非要說，就跟嘉悅姐說吧，她才是隊長。」

    徐曇眨眨眼：「但今天你最努力，我不能對不起你的付出。」

    黏黏糊糊有完沒完？

    熒幕上的徐曇天真可愛，甜美嬌俏，但那是打光加上化妝的緣故，跟近距離的區別還是比較大的，至少離這麼近，凌爍已經看見她額頭上冒出來的痘痘，也看見她的皮膚並不似別人讚美的那樣吹彈可破。

    其實這才是正常的，演員明星光鮮亮麗的外表下面，成日趕場拍戲，倒時差，熬夜，出個門還得時時化妝以免不美好的一面被暴露在公眾面前，保養護膚的時間十分有限，久而久之，再好的膚質也難免受到影響。

    徐曇的臉不夠圓潤，下巴又有些刻意的削尖，眼睛裏還有血絲，偏偏湊那麼近，哦，她笑的時候，牙縫裏還有剛剛的水晶餅屑。

    凌爍內心啟動了瘋狂吐槽機制，沒等她訴完衷情，就站了起來，以無懈可擊的笑容和不容反駁的語氣喊道：「徐曇。」

    徐曇停住話語，期待地望着凌爍。

    凌爍：「我有點累了，我們都早點休息吧，我不希望明天被夏老師他們追上。」

    徐曇沒法再裝聽不懂，只好起身，還看了夏定輕一眼：「那夏老師也一起走？」

    凌爍：「我剛還有個演技的問題想請教夏老師。」

    徐曇眼睛一亮：「那我也一起聽聽，夏老師，您不介意吧？」

    夏定輕攤手：「當然不介意。」

    你個死桃花精！凌爍內心咬牙切齒，恨不能把夏定輕的嘴捂上。

    也不知夏定輕有沒有接受到他的腦電波，對方話鋒一轉：「不過剛才我回來的時候，聽說導演組要找你和嘉悅兩個女生去商量接下來的環節，你要不要先去看看？免得他們找不到人。」

    徐曇遲疑，並不那麼願意。

    夏定輕柔聲道：「你先去看看，要是那邊沒什麼事的話，再回來聽也不遲，我講得慢一些。」

    這語氣簡直像在哄小孩了，但他輕聲慢語，偏生就讓人很受落，連凌爍在旁邊聽了，耳朵也禁不住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徐曇果然聽進去了，見凌爍沒有出言挽留，只好失望離開。

    凌爍起身過去鎖上門，心情跟送瘟神一樣歡快。

    夏定輕忍不住笑：「你把我也鎖在裏頭了。」

    凌爍沒好氣：「夏老師剛才嚇我一跳。」

    夏定輕：「徐曇挺漂亮的，你不喜歡嗎？」

    凌爍反問：「夏老師喜歡？」

    夏定輕搖搖頭：「我已經過了喜歡這種小女生的年紀了。」

    凌爍：「那你現在喜歡什麼？肥臀豐乳？」

    夏定輕樂了：「怎麼，在你眼裏，我就是那麼個人嗎？」

    凌爍心說可不是麼。

    夏定輕想了想，還真挺認真地回答：「我喜歡知性一點的，氣質型的美女，當然，身材也不能差，人都是視覺動物，這不分男女。」

    凌爍：「那拍戲的時候，如果碰上有對手戲的女角，你是不是都把他們想像成你喜歡的樣子，然後才能入戲？」

    這就是正經的演技請教了，夏定輕原是靠坐在床頭，聽了他的問題，就坐直一些，領口原本鬆開的領子也隨着姿勢往下移了些，露出下面平滑的肌膚，與徐曇的柔膩截然不同，帶着一種健康的色調，又在燈光下呈現柔和。

    自己怎麼會把老桃花精跟徐曇扯一塊比較的？凌爍很快發覺自己的視線，他若無其事移開，把小圓桌上的外賣袋子系好放在地上，然後屁股半靠在圓桌上。

    夏定輕：「入戲的時候，你就不是你的，無論對方長什麼樣子，她都是你喜歡的人，要用戀愛的心態去對待她們。」

    凌爍調侃：「那這麼多年下來，您豈不是要失戀好多回？」

    夏定輕跟着小幽默：「這個說法也未嘗不可。」

    凌爍：「但我現在有個問題，總把戲與現實分得太清楚，無法在兩者之間轉換自如，上學時那些理論也不是沒有聽懂，但實踐和理論還真不是一回事。」

    夏定輕：「慢慢來吧，誰都不可能平地起高樓，你缺的是一個契機，一把敲開大門的鑰匙，這個契機可遇不可求，得有合適的機會。」

    凌爍：「您下部戲是什麼，方便透露嗎？」

    夏定輕：「好像是叫《萬曆風雲>

    凌爍覺得這名字很熟悉，仔細一想，自己好像也拿過這麼一個劇本，只是還在篩選中，沒定下來。

    &經定下來了？您在裏面扮演誰？」

    夏定輕：「差不多吧，張居正。」

    凌爍想起來了，他的確看了幾眼劇本，這戲講的是從明代萬曆皇帝他爹，隆慶皇帝死後，到萬曆皇帝親政的一段故事，主線是萬曆皇帝成長，副線則是張居正一生，夾雜朝堂權謀政鬥。

    片方想請凌爍出演男主角萬曆皇帝，但經紀人馮青給凌爍分析過，她覺得這種正劇目前還不適合凌爍，說白了，就是凌爍還不足以駕馭這種風格的劇，一個不好，要麼是把戲演成偶像劇，要麼是被那股沉重的「劇氣」給反壓了，變得黯淡無光。

    凌爍本來也無可無不可，但他沒想到男二的張居正居然是由夏定輕來演。

    &覺得這部戲怎麼樣？」他問夏定輕。

    夏定輕：「還成吧，有點太正了，劇本還不錯，但最後出來還得看各方面因素，在這方面有兩個正反例子，一個是《雍正王朝》和《漢武大帝》，這倆都是走正劇風格，最後收視率大爆，一個是《大明王朝1566》和《貞觀之治》，本來質量也都不錯，但收視就很一般了，屬於有口碑沒熱點的。所以還是得看天時地利人和。」

    在圈子裏這麼多年，雖然談不上大紅大紫，但他心裏自有一把桿秤，能將所有事情都碼得門兒清。

    凌爍聽他說話，也有一種雲霧被慢慢撥開的感覺，心說老桃花精正經起來的時候還不賴。

    &您覺得誰有資格出演男主角？」

    夏定輕想都沒想：「季霖吧，他就不錯。」

    季霖就是宋嘉悅之前給凌爍提過的八卦里，那個不肯吃全蟲宴的男藝人。

    自己就坐在他面前，對方居然提起別人的名字，凌爍很不爽，故作不經意：「季霖，他以前好像都是演現代戲的吧？」

    夏定輕半是無奈地開玩笑：「我倒是想演萬曆啊，可惜年齡不對。」

    凌爍故意道：「那您看我怎麼樣？」

    夏定輕定睛看了他一眼，輕笑：「不錯。」

    不錯是什麼意思？

    演技適合的，年齡不行，年齡適合的，演技不行，凌爍明顯歸在後面一類。

    其實季霖也不是就特別好，只是在新生代里，還算可塑造的。

    但這種話肯定不好當着凌爍的面說出來。

    凌爍明白夏定輕的言下之意，弦外之音，心裏那股不爽的感覺越發濃郁，夏定輕一走，他就打了個電話給經紀人馮青，把這個角色敲定下來。

    馮青無比意外，詢問他到底是怎麼想的。

    凌爍把夏定輕搬出來：「男二是我在戲劇學院上學時的老師，跟他演對手戲，我能磨鍊演技，你知道我一直想追求的是什麼。」

    聽他這麼說，馮青也不再堅決反對了。

    這事就這麼定下來，夏定輕還不知道自己屬意的季霖就這麼「飛了」。

    但是第二天天還沒亮，凌爍就被一通電話吵醒，他還以為是導演組打來喊他們起床的，誰知那邊卻是助理小李的聲音。

    &凌，快打開微博看看，你和徐曇是怎麼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