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春到了藥店,將早在心裏的藥方報出,他小時候經常上山採藥,這是他小時候的興趣,若是當年沒有那仙緣,於春後來或許會選擇成為一個大夫。
沒過一會於春就拿到了自己想要的藥物,在確定藥物沒錯之後他又去買了一口瓦罐,用作熬藥。
於春慢悠悠的走着,心中古井無波,但是強大的心神已經讓他注意到自己的身邊跟上了一些小尾巴,於春連眉頭都沒抬一下。
於春現在再不濟,也是一個鍛體修仙者,對付十幾個普通人還是綽綽有餘的,只不過這可不是一個好兆頭。
在於春的記憶里,自己此時可是很安全的,怎麼會有人跟上自己對自己不利呢?
記憶出現了偏差?
慢慢的向城外走去,於春低頭皺眉。
出了城門,向城外森林走去,城外視野開闊,只要人流一少,身後那些人恐怕就會直接動手。
於春倒也不懼,只是現在還未步入蘊氣,如何處理後事是個大麻煩,如果處理不當導致梁家直接派遣凡人中的高手過來,還沒蘊氣的於春恐怕還不是對手。
於春沉吟...身影悄悄隱沒。
「人呢?」尾行而來的大漢驚詫的看着人流,不過一瞬,就失去了於春的蹤影!
幾個人在人群中如同無頭蒼蠅一般亂轉,而於春,早就借着城門口的人流悄然消失。
儘管鍛體修仙者沒法運用天地靈氣傷敵,但卻可以用作障眼法,被天地靈氣籠罩之人會有一種與天地融為一體的協調感,若是讓凡人來看,你雖然知道哪裏有人,但卻不會發現那是你要找的人,仿佛於春就該在那,不會有一絲違和感。
於春漠然回頭,看了人群一眼,開始奔跑了起來,鍛體修仙者奔跑的速度...嘖嘖,普通人可是要吃灰的。
腦海中記憶不斷浮現,於春環視着周圍的環境,漸漸的向着記憶中的地點靠近。
那是一顆很大的樹下,當時老人就倒在樹下,倒在血泊里。
於春到了樹下,伸出了手撫摸着樹幹。
樹下無人,老者未至。
於春沉默,盤坐在了樹下。當時他就坐在這裏,小心翼翼的替老者清理傷口還有敷藥。
想着想着,於春一時痴了。
天地靈氣洶湧澎湃而來!
於春的身體仿佛一個無底洞一般瘋狂的吸收着靈氣,森林之中微風颯颯仿佛整個森林都在為之祝福。
於春睜開了眼,靈氣緩緩消散,再回這顆樹下,沒想到卻引得自己的道心顫動,硬生生的引來大量的靈氣將自己的身體活生生的又錘鍊了一遍,現在的於春,已達煅體後期,與蘊氣所間隔不過一紙之隔。
於春僵硬的臉仿佛想要笑一笑,但是嘴角扯了扯,卻是笑的比哭還難看。
他望着天空無言。
過去了很久,於春看着天空忽然出現了一個小黑點,小黑點漸漸放大,能清楚地看到那是一個血染白衣的老人!
轟!
老人似乎是終于堅持不住,猛地一頭栽倒,落在了於春的面前!
「鳳鳴軒。」於春看着地上的老人喃喃自語。「你可算是來了。」
接下來要做的,就是和上輩子一樣,替他清理傷口和敷藥,然後等他醒來。
.......
鳳鳴軒被一陣劇痛驚醒,「死了?沒死!」心念快速閃過,然後定格在正在熬煮着什麼東西的少年那。
那是怎樣一個少年?雖是少年,但整個人都散發着一股子死寂的味道,那雙眼睛更是如無邊湖泊一般幽深,仿佛那不是一個人,而是一潭沉寂了千百年的死水。
「你醒了?老人家?」那個少年回過頭看了自己一眼,鳳鳴軒猛地一哆嗦,自己可是修仙界有名的美男子,這小子居然叫自己老人家?但是他剛想開口就頓住了。
逃到了凡人界的他已經消耗了太多的法力甚至是生命力,現在的他生命枯槁,壽元也是大損,哪還有散修第一人的威勢?只是個重傷垂死的老頭罷了!
想到這裏,鳳鳴軒又黯然了下去。
「少年人,你救了我,我得報答你,說吧,無論什麼,老爺子我都幫你!」鳳鳴軒看了看自己的身體,大概清楚了怎麼回事,既然救了他,總要給些回報才好。
誰知那少年只是靜靜地看着他,半晌說了一句。
「謝謝。」
謝謝?謝謝誰?謝謝自己?為什麼?
心中思緒百轉,鳳鳴軒的眼神一下子犀利了起來,眼前的少年人不簡單,好像不止是個凡人。
「回去之後,儘量別去落鳳山。」那少年人看着鳳鳴軒,鳳鳴軒只覺得一股寒意沒有緣由的從背後襲來,仿佛落鳳山三個字觸動了什麼一般。
「你是誰?」良久,鳳鳴軒緩緩問道。
「無名小卒,喚我白池即可。」少年站起身,端着一碗藥來到了自己的面前。「喝吧,若想報答,隨意給些丹藥就是。」
鳳鳴軒愣愣的接過藥,這藥對已是修仙中人的他可沒啥作用...
「這是吃的,恢復點體力,靈力耗成這樣,很久沒感受過肚子餓的感覺了吧。」少年看出了鳳鳴軒心中所想,靜靜地說道。
聽少年這麼一說,鳳鳴軒瞬間就感受到了腹中的飢餓感,他根本沒有多餘的靈力去維持身體機能,此時竟然是真的餓了。
他低頭,碗中的是肉湯,帶着一股藥味。
鳳鳴軒抬頭,少年已經走遠。他猛地扔出了一個玉瓶,少年頭也不回的伸手抓住。
「這是蘊氣丹!我身上不多,這東西凡人也能用...」說到一半,鳳鳴軒啞然,這人會是凡人嗎?
「真的,謝謝你。」
話音落下,少年消失不見。
留下一頭霧水的鳳鳴軒。
....
遠處的於春,面無表情的在往家裏趕,此事因果已了,是時候回去繼續修行了。
出門為道謝,事了了,卻是因果了了。
回城之後時間早已過去許久,回到自家,白淺溪紅着眼睛,於父於誠坐在大廳里,滿臉陰沉。
二姐滿臉擔憂,大哥更是坐立不安。
見於春歸來,於誠走到了於春面前,高舉着手似要抽下,最後眼中閃過一絲猶豫,還是緩緩的放了下來。
「孩兒一時誤了時辰,還請父親恕罪。」於春低下頭。
「以後無事就不要出去了,最近京城有些亂。」原本滿腔怒火,最終還是沒發出來,人沒事就好。於誠是個俊美的中年人,他是個刻板的人,他的服飾一絲不苟,正直的幾乎迂腐,在年幼的於春眼裏於誠曾經就是自家的天。
但現在自家這片天的鬢角也出現了絲絲白髮。
於誠看了看面無表情的於春,嘆了嘆氣。人倒是好了,可是為何一月以來,這個幼子再不復往日一般開朗活潑,整日蝸居自己的房間之內。
更讓於誠愁惱的是幼子的眼裏最近總帶着一股死寂的味道,仿佛心已死,仿佛無情人。
於誠看着於春,於春看着於誠,看着面無表情的於春,於誠縱然有再多的話也說不出口,更別論他本來就不懂得該如何和孩子交流。
最終於誠走了。
大哥於堂擔心的看向自己的父親,走到於春面前摸了摸於春的腦袋,輕輕地說道:「好了,別冷着個臉,好不容易病好了,多笑笑吧,省的父親再操心。」
於春看着於堂,於堂從小就愛摸於春的頭,於春小時候抗議過很多次都被哈哈一聲帶過,可往後再想被摸的時候,卻再也沒人來摸他的頭了。
於堂跟着父親走了出去,但是顯然白淺溪卻不認為這事兒就這麼過去了。
她拉着於春講了整整一個時辰,二姐於裳在旁邊端茶倒水,一邊說着於春的好話,看樣子是要維護自家小弟了。
於春看着眼前的一切,說不出一句話。
真的回來了呀。
....梁府,在京城有名的花花公子梁正直正在陰沉的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大漢。
「你們一群人跟着一個廢物都能跟丟?你們豈不是比廢物還不如?」梁正直陰鷙的雙眼略過那大漢。
「公子,那小子是真的邪門,只不過一轉眼,他就消失不見了!我們十幾個兄弟都眼睜睜的看着...」那大漢冷汗直下,若是梁家二少今日不滿意他的交代,他就得交代在這!
「眼睜睜...」梁正直低吟了一會兒,「再派幾個人去盯着他,讓梁大和你們一起去,他只要一出家門,我就要在我府上看到他!」
「是!」大漢連忙退下去尋那梁大。
「於春....」
屋子關上。
其中的梁正直,看上去一點也不正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