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神鵰羽冠 第七話

    衛夜三年前孤身下了終南山, 闖下了偌大的名聲, 三年後，卻領着三個瑟瑟發抖鵪鶉似的小少年回來了。

    當時丘處機正好在重陽宮, 親自出來見了衛夜, 狠狠誇獎了她一番，對於這個酷似自己行事作風的師侄，丘處機不止一次感慨他和孫師妹收錯了徒弟，尹志平那小子該是孫師妹的弟子, 志心才該是自己的徒弟啊！

    說實在的, 百~萬\小!說時，衛夜是不大喜歡這個魯莽衝動脾氣暴烈的老道長的, 但真正相處時，卻發現人都有無數面, 書中只是把他小小的瑕疵狠狠放大了, 真實的長春子, 可沒那麼莽撞腦殘，相反心思縝密, 有勇有謀，不然也不能把全真派發揚光大，遍地都是重陽道士，可以說，全真教在他手中, 得到了鼎盛的發展！

    衛夜先跟丘處機介紹了武家兄弟, 卻提都沒提另外那個站在一邊小乞丐似的男孩兒。

    武家兄弟雖然穿着亦是尋常, 但畢竟是普通人打扮，不似那男孩兒就好似垃圾堆里刨出來的，丘處機只當這是清靜宮一脈的習性，專喜歡撿些無家可歸的孤兒，也不以為意，顯然這是志心看中的弟子，倒是另一對被衛夜鄭重介紹的孩子，估計志心沒打算收，還是要養在重陽宮裏。

    丘處機也習慣了這些年上山的孩子，正準備讓志常把倆孩子安排到哪個師弟名下，忽然聽說這對小兄弟居然是一燈大師座下武三通的兒子，受其母所託，將人送上終南山拜師學藝，丘處機頓時有些為難，他想起了當年師叔周伯通和大理皇室的一段尷尬往事，悄悄把衛夜拉到一邊。

    &我看，且讓武家兄弟在清靜宮住一陣，老道去聯繫朱子柳，他師兄的兒子，不會不管，咱們跟大理段氏有些淵源……這個，別引起不必要的誤會。」

    衛夜斜睨着這個老而彌堅的老頭，「不就是老頑童那點子事，上歲數的江湖人誰不知道？人家一燈大師都放下了，你還糾結個啥？師伯，你這麼多年道是不是白修了啊，這道心怎麼瞅着越發不穩了啊？」

    丘處機一愣，莫名其妙地瞅着她，「有麼？」

    衛夜翻了個白眼，「所以一燈大師已經跳出了紅塵外，大徹大悟，而你還在苦苦尋覓道心——師伯啊，這兩孩子要願意留下就留下吧，全真教弟子也不至於辱沒了他們，你看，尹師兄至今還沒個徒弟，他們倆就挺好。」

    當尹志平的徒弟，自然是比不上郭靖郭大俠的徒弟威風八面，名震江湖，可若是當郭大俠的徒弟，就意味着給他女兒當小跟班當備胎挑三揀四，想必武三娘當時斷然拒絕了郭靖黃蓉，寧願兒子當個修心養性的小道士，也是看出了郭芙那小姑娘的本□□！

    尹師兄雖然一直半隱居，教里的事都有李師兄去主持，但不得不說，全真教上上下下，包括衛夜都知道，尹師兄才是全真教的下一任掌教，就連李師兄，對此也沒有異議。

    江湖中人人都知道全真教，以至於大家都產生了一種錯覺，以為全真教是等同於武林幫派的存在，但實際上呢，全真教是什麼？

    ——是宗教，是有朝廷敕封堂堂正正的北方第一大教派，當今的道家第一門戶！

    它立足的根本，不是武功多麼強悍，江湖地位多麼崇高，而是道法是否精深博大，信徒是否廣布天下！！！

    不得不說，無論是李志常，還是衛志心，抑或是趙志敬，雖然都擁有極高的名望，尤其是衛夜，更是威名赫赫，但是，讓他們統領全真教，卻都差了那麼點意思，好像名不正言不順似的。

    給一心撲在道法上的尹志平當弟子，眼下好處是不顯，但長久看來，勝在潛力無限，總比那中年殉城的結局要好許多，說不定，少了跟郭芙的糾纏分心，這兩兄弟還能走上不一樣的人生之路呢！

    丘處機開始並不情願，但讓衛夜那句「一燈大師已經放下了」給點醒了，思忖之後，洒然一笑，「老道活了七八十歲，還不如你看得清，果然是我全真教的得意弟子，你這悟性，當真難得，好好修煉，說不定將來還能青出於藍，超過你師祖！」

    衛夜覺得，丘處機這顆爭強好勝的心，大概到死都熄不下去了。

    大小武有些依依不捨，但是臨行前他們娘已經吩咐過了，凡事聽衛夜安排，因此懂事地與衛夜告別，跟着安排給他們領路的小道士走了。

    衛夜見安頓好了大小武，便領着乞丐小男孩兒回清靜宮了，丘處機也想和師侄交流交流她在宋蒙邊境的一系列行為，全真教雖然不懼怕事，但真有麻煩，他身為掌教，也頗覺頭疼啊！

    誰知剛到了清靜宮門口，便看到一名美若天仙冷若冰霜的白衣少女靜靜立在石榴樹花陰下。

    正是那句，自在飛花輕似夢，無邊絲雨細如愁。

    一樹火紅奔放的石榴花，倒把一身白衣的少女襯得周身仿佛籠罩了一層清冷的白霧，朦朦朧朧，月灑清輝，讓人恍惚間如墜夢裏，分不清真實還是夢境。

    衛夜發誓，她真的只是下意識地看了男孩兒一眼，那亂糟糟的男孩兒就好似被人點了穴一樣，傻乎乎地盯着小龍女，整個人都僵了，完全喪失了面對李莫愁和郭芙時的油嘴滑舌，伶牙俐齒。

    小龍女目不斜視地繞過丘處機和男孩兒，來到衛夜面前，拉了拉她的袖子，面無表情地——

    &師姐呢，你可將她綁回來了？」

    當然沒有，衛夜還真不是故意的，只是帶着三個小的，若對上李莫愁，她肯定無事，卻未必能讓三個孩子都毫髮無傷，且那李莫愁十分狡猾，仿佛嗅到了衛夜的氣息，打衛夜救下武三娘，就再也沒見李莫愁的身影，她在江南逗留了大半個月，別說李莫愁，連程英陸無雙都是一根汗毛都沒看到，一無所獲。

    &次沒捉到她，我趕去江南時，李莫愁正在害人，我這裏恰好有解藥，自然是要先救人要緊。」衛夜一本正經地跟她解釋，隨即拉着男孩兒往她面前一推，「這男孩差點就遭了李莫愁的冰魄銀針戕害，廢了我老大的勁才把他救活，你們古墓派既然是李莫愁曾經的師門，那總要對這孩子補償補償吧！」

    男孩兒被這一推，從僵硬的狀態中推醒了，他畢竟是個機變萬分的傢伙，聽了衛夜提到的補償，當下福至心靈，脫口而出，「我不要什麼補償，你收我為徒吧！」

    衛夜和丘處機都是一愣，衛夜心中想到命運不可違，丘處機卻有些不滿，只道這么小的孩子就有些貪色傾向了，往後若是想留在清靜宮，定要將他好好□□一番，改了那些上不了台面的毛病。

    而小龍女清冷澄澈的目光這時候也移到了男孩兒身上，眼底並沒有輕視對方貧窮狼狽的意思，只靜靜地看了男孩兒一會，男孩兒瞳孔一縮，也不知在期待害怕什麼，最終，那雙美妙至極的眼眸平靜地移開，男孩兒心底也不知是失落，還是鬆了口氣，總覺得空蕩蕩的，讓人心虛氣短。

    &行，我武功還沒練成，不能收徒。」小龍女認真地朝男孩兒解釋，還看向衛夜，示意衛夜給她佐證，她確實沒有收徒的資格。

    然而衛夜笑眯眯地，絲毫沒有阻攔的意思，「你沒有，你師父有呀，讓你說師父收好了，正巧也還了李莫愁留下的惡報，這孩子年紀小小，不曾傷天害理，卻差點死在李莫愁的針下，何其無辜？」

    &行！」

    一旁沉默不語的丘處機忽然出聲，他臉上神色驚疑不定，快步上前，不容拒絕地撩起男孩搭在額上的髒亂劉海，待那整張俊秀的臉落入他的眼帘，他頓時臉色大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