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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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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時歡突然感到遍體生寒, 她拼命掙扎, 卻怎麼也掙脫不掉身上的束縛。

    她睜大了眼睛, 不可置信地看着沈順和。

    為什麼?

    為什麼!

    沈順和道:「在今天之前, 其實傳位詔書朕就已經寫好了。無論有沒有對老六母子的愧疚, 朕都認為老六有勇有謀有遠見, 堪當大任, 是最合適的皇帝人選。只是,他有一個致命的缺點,作為皇帝, 他不該有太多的七情六慾,這會成為他的弱點,而你, 便是他最明顯的弱點……」

    他嘆了一聲, 似有些憐憫與愧歉,卻決然道:「所以, 朕要趁着朕還沒死, 替他解決掉他唯一的缺點。」

    顧時歡:「……」

    為什麼、為什麼沈順和會有這麼奇怪的想法?!

    她拼命地「嗚嗚嗚」, 想說話。

    只是沈順和沒有給她機會, 他以目光示意長福——

    長福會意, 輕聲道了一句:「奴才對不住了……」便又將之前那根長繩緩緩套上顧時歡脆弱的脖子, 再度開始緩慢卻用力縮緊。

    不要!不要……

    顧時歡睜大了雙眼,求生的本性使她拼盡全力掙扎着,但怎麼都掙扎不開。隨着繩子的縮緊, 她漸漸感到呼吸不過來了……

    不行啊……

    她不能死……

    她不想死……

    阿琛!

    那一刻, 沈雲琛猶如聽到了她的召喚,在這千鈞一髮之際破門而入——

    看見顧時歡被人勒住了脖子,沈雲琛只覺腦子嗡然炸開了,霎時什麼都來不及思考,便飛起一腳,將長福踢出了一丈遠。

    「嬌嬌!」他飛身上前,同時手腕微轉,便用手上之劍的劍鋒割斷了顧時歡身上的繩子。

    他單手將顧時歡攬入懷中,死死盯着懷中人脖子上被勒出來的紅色痕跡,面沉如水。

    隨後,他另一隻手,執着劍緩緩指向了沈順和,目光冷如深海——

    「你想殺了她?」

    他與沈宜越一同出去迎擊崔堅,沒想到還沒遇上崔堅這群亂黨,他便忽然感到心口一疼,腦中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顧時歡,而後莫名湧起一股慌意。

    按說顧時歡待在沈順和身邊,應是最安全的,為何會莫名覺得她會出現危險?

    他無暇思索原因,這股巨大的慌意讓他無法淡然處之,最後他只好將一切託付給沈宜越,自己先折回了正清殿。

    一闖進來,便看到長福在勒顧時歡的脖子。

    那一刻,他無比後怕,如果他沒有立刻折回來,那麼他看到的,將是顧時歡的屍體。

    念及此,他說出口的話都帶着森森冷意——

    「你要殺她,我便殺你。」

    「阿琛……」顧時歡揉着脖子,靠在沈雲琛懷裏,驚魂未定之際一時不知該說什麼。

    沈順和聽了這般大逆不道的話,既沒有意外,也沒有生氣,只道:「知道了當年真相,又見你給你母妃報了仇,朕已經沒有任何憾事未了了。」

    沈雲琛眯眸道:「你還這般恨我?」

    為何在已經知道當年之事都是誤會之後,沈順和還是這麼恨他,竟還趁着他離開之際想要殺掉他最愛的人?!

    沈順和搖頭,將剛才對顧時歡說過的歪理又跟他說了一遍。

    沈雲琛聽罷,只是冷笑:「可是你這般無情無義,也沒見你成為什麼做出豐功偉績的千古一帝。」

    沈順和一怔,隨即自愧道:「你說得對,你說得對啊。」

    「那麼,大昱的江山大業,便交給你了,你要以江山社稷為畢生己任,千萬……別像朕這般無能。」他從書案下抽出一份聖旨來,召被踢了一腳縮在柱子後面瑟瑟發抖的長福過來宣旨。

    長福挨的這一腳毫不留情,已經傷及內臟,痛得他直不起身來,不過皇上召喚,他仍麻利地挪了過來,直起身大聲宣讀了傳位聖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皇子沈雲琛,人品貴重,甚肖朕躬,堅剛不可奪其志,巨惑不能動其心。朕欲傳大位於皇子沈雲琛。諸皇子當戮力同心,共戴新君。眾臣子當悉心輔弼,同扶社稷。欽此。」

    沈雲琛卻站着不動。

    顧時歡推了推他:「接旨啊。」

    難道,他還在為剛剛的事生氣?

    顧時歡不自覺地又摸上脖子,雖然現在還感到心有餘悸,但是……但是還是大局為重啊!

    她心裏犯急,又伸手推了推他。

    沈雲琛這才扔劍接了旨。

    沈順和見他接了旨,撐着的那口氣終於泄了。

    他這病體早就是強弩之末了,今日知曉當年的事,又是一樁巨大的打擊,那些愧與悔鬱積於心,在體內衝撞着,只靠一股氣維持着。

    眼下,皇位終於傳給了可靠的繼承人,又信任他足以應付崔堅這些亂臣賊子,因此了無遺憾,一時便頹了下來,嘴角竟流出了暗紅色的血來。

    沈雲琛面色微變,顧時歡也驚了,正想叫人去喊太醫來,長福已經無須吩咐,自先一步跑出去找太醫了。

    沈順和癱坐在椅子上,反而笑了起來:「老六,你母妃的那串瑪瑙項鍊,能否讓朕帶進棺材裏去?」

    一時,回應他的只是沉默。

    過了半晌,沈雲琛才走上前幾步,輕輕地將那串項鍊交到了沈順和手中。

    沈順和一把攥緊了項鍊。

    殿內,沉默極了。

    一直到胡太醫前來,才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沉默。

    正清殿外已經亂了,不過胡太醫仍舊以皇室為尊,聽聞皇上吐血,忙跟着正清殿的太監穿過這一路,趕了過來。

    他忙給沈順和探脈,這一嘆,心裏便涼了半截,面上掩不住愁容。

    沈順和道:「有話直說。」

    胡太醫面色凝重,不知該委婉還是直言:「回皇上的話,依脈象看,皇上的病情……已經加深了不少。日後必得更加悉心地調養,且不能再動氣,不能心塞氣悶,不然血流不通,恐怕……」

    沈順和笑笑:「恐怕馬上就要死了,是嗎?」

    胡太醫垂首,不敢回話。

    殿內再度陷入沉寂。

    一片沉寂中,顧時歡突然感到身體裏湧出一股反胃噁心之感。她拼命想忍住,卻依舊沒忍住,當着眾人的面乾嘔了一聲。

    沈雲琛頓時緊張,忙叫胡太醫給她看看。

    沈順和也暗忖,莫不是方才勒傷了她?

    胡太醫趕忙來給顧時歡探脈診治,顧時歡乖乖地伸出手去,沒忍住又乾嘔了一聲。

    胡太醫凝神感受着她的脈息,而後眼睛霎時一亮,笑道:「恭喜皇上!恭喜六皇子殿下!恭喜六皇子妃殿下!是喜脈!是喜脈啊!六皇子妃殿下懷了大昱的皇孫!」

    突如其來的驚喜瞬間淹沒了他們,沈雲琛和顧時歡一時竟有些反應不過來,而後才默契地相擁在一起——

    「嬌嬌!我們有孩子了!我要當爹了!」

    「嗯!阿琛,我們的孩子!我懷上孩子了!」

    顧時歡突然有些想哭,成親幾年了都沒有孩子,雖然沈雲琛一直安慰她說只是孩子的機緣未到,但她其實已經覺得是自己生不出孩子了。

    而今天,她終於相信,原來之前真的只是孩子的機緣未到。

    如今,機緣終於到了……

    「阿琛,我好開心!」顧時歡喜極而泣,眼淚都糊在了沈雲琛胸前的衣襟上。

    巨大的歡喜之中,她不由得慢慢漲紅了臉。

    不怪她之前沒發現自己懷孕了,因為肚子還一點沒顯,應是最近才懷上的。而上個月月初,才來過一次月事。這個月直到這會兒月底了,倒是都還沒來。那麼,應是上個月那次月事之後的那段時間內懷上的。

    這中間,她與沈雲琛確實有過一次肌膚之親……

    上個月月中,沈雲琛腹部的傷口才剛剛結痂不久時,便向她死皮賴臉地求歡,她耐不住他的軟磨硬泡,便只好以主動位伺候了他一次……

    算時間,便是那次吧……

    咳咳,實在太、太荒唐了……

    沈雲琛見她面色緋紅,便也與她想到一處去了,湊到她耳邊道:「下次,再試試?」

    顧時歡頓時又羞又氣,往他胸口錘了一拳。

    相比起他們單純的喜悅,沈順和的心裏便複雜多了,他剛才……竟然差點殺死了他的孫兒!

    好險。

    胡太醫把脈之後,沈順和便示意他和長福都退出去。

    長福開門關門的聲音驚醒了沈雲琛,他將目光從顧時歡臉上挪開,面容嚴肅語氣冷漠地對沈順和道:「我想你心裏應當清楚,嬌嬌在我心裏比你重要得多,好在剛剛她沒有出事,否則,我不懼怕殺父弒君,遺臭萬年……」

    「是朕錯了。」沈順和聞言,一絲怒容也沒有,反而嘆道,「可惜啊,朕不能親眼見到孫兒的出世了。」

    他的眼神一一掃過沈雲琛和顧時歡:「老六,大昱的江山就交給你了。老六媳婦,朕的兒子沈雲琛就交給你了。」

    他的聲音開始虛盪起來:「朕現在,要到黃泉地府求婉蘭原諒去了……」

    話畢,便猛地吐出了一大灘暗紅色的血,同時渾身一抖,而後便徹底閉上了眼睛,癱倒在了椅子上。

    手裏還緊緊攥着那串瑪瑙項鍊。

    沈雲琛有了沈順和的傳位詔書,便名正言順地率領大昱士兵清繳亂臣賊子,而崔堅那邊,則聯合了沈世漣和顧一岱等人闖入皇宮,見沈順和已死,便污衊沈雲琛毒害先皇、假傳聖旨,打着「清君側」的大旗以行謀逆之實。

    那日,沈雲琛和沈宜越為了儘可能地減少皇宮和京城的損失,快速控制住局面,便採用速戰速決之策,用足預先暗中插入皇宮的兵力,以「攻」字訣為要義,迎面直攻亂軍,一鼓作氣將亂賊大軍逼出皇宮,逼退至京城之外,而後便與亂軍在城外打了兩個月。

    這一仗,從冬初打到了臘月。

    以沈雲琛大獲全勝而告終。

    崔堅、顧時昀在戰亂中被亂刀砍死,沈世漣、顧時明、顧一岱被活捉,暫押天牢。

    沈世漣的親妹妹沈嵐煙,在沈世漣隨崔堅闖入皇宮那日,便留書一封投湖自盡了。留下的遺書中,她自述自己為大昱的二公主,而非反賊之妹,不願被帶累上亂臣賊子的罪名,因而以死以明心志。傅妃見到女兒的遺書後,兩眼一黑,也意欲投湖而去,沈世漣正好趕到,將母妃救下,帶她出了宮。後來,在沈世漣被活捉那日,她心灰意冷,一尺白綾了結了自己的性命。

    顧時明的岳丈宣平侯徐容在開戰之初便投誠了,主動與叛賊劃清了界限,但是徐笙煙對顧時明用情至深,毅然脫離了父母,跟在了顧時明身邊,被顧時明安置在一處安全的宅子裏。亂賊戰敗後,沈雲琛這邊的人還沒找到她,她自己卻主動在顧時明行刑之日出現在了刑場,送別顧時明後,便當場撞柱殉情了。

    顧時昀的岳丈許懷王沈拙本是先皇沈順和的表弟,卻一直站在反賊那一邊,後來見勢不妙想要偷偷投誠時,卻被崔堅發現了。崔堅為了殺雞儆猴,便當場一刀斬掉了他的腦袋。雅儀郡主宋綿見父親被斬殺,頓時痛不欲生,與顧時昀大鬧了一場,要他為父親討回公道。但是崔堅手握大軍,顧氏一族早已依賴於他,顧時昀也無可奈何,宋綿失望至極,當晚便服毒自盡了。

    而顧時初則在崔堅率軍闖入皇宮時,也跟着趁機混了進去,徑自跑去了其椒宮找兒子沈承曄。

    因為亂軍的闖入,其椒宮的守衛比平時弱了很多,加上她與沈承燁母子連心,她在院子外只低聲叫了幾聲沈承曄的名字,沈承曄便聽到了。

    而後,沈承燁便趁着許妃不注意跑了出去,被顧時初帶着一起逃出了皇宮。


    不知道顧時初怎麼想的,她從皇宮帶走沈承燁後,卻並沒有帶他回顧家,兩母子跟所有人都失去了聯繫。

    直到戰事結束很久之後,才有人在某個山洞裏發現了他們母子的屍首,從已經的屍身來看,已經死掉很久了,身上並沒有明顯的傷口,極有可能是餓死的。

    沈雲琛和顧時歡讓人厚葬了他們。

    而沈承珏依舊由許妃養着,許妃養他養出了感情,怕他長大後被沈雲琛忌憚,於是便在戰事結束後向沈雲琛辭行,希望能帶着沈承珏出宮,從此便為庶人,一生不再踏足皇宮。

    禍不及無辜稚子,沈雲琛並非沒有容人之量,這孩子他也原是想養着的,不過作為沈承珏是沈知遠的兒子,而他卻是沈知遠一直以來的仇敵,這孩子的身份確實尷尬,日後沈承珏知道了他爹娘的死,不知又會生出怎樣的想法來。

    這次正好許妃苦苦哀求想帶沈承珏出宮,沈雲琛思量再三,便允了她的請求,並賞了不少金銀錢財給她,還賜了她一個令牌,允諾日後若遇上難處,隨時可以來找他。

    許妃千恩萬謝地帶着沈承珏離去。

    亂賊沈世漣、顧時明、顧一岱是在臘八那日被處死的。

    前一天晚上,沈雲琛和顧時歡去見了他們最後一面。

    沈世漣作為沈雲琛的手下敗將,自知沒有活路了,非但沒有任何悔過之心,反而炫耀般地說出了很多他暗中做的事——

    那次害得顧時歡墜崖的太靜寺之行,顧時歡看到的在樹後與項黎說話的人,是他,那時候他便與西慶勾結了,可惜很快就崩了;

    秋獵場上的猛虎,也是他安排的,以此嫁禍給當時的太子沈知遠,在沈順和面前展現自己的孝心,沒想到卻叫沈如宣搶去了他的風頭;

    還有得了花柳病的女人,也是他安排去接近沈平玉,將髒病傳給沈平玉的。

    這些事,都是他做的。

    他躲在暗處,為了皇位機關算盡步步為營,可惜……可惜沈順和最後還是將那個至高無上的寶座傳給了別人!

    「可惜啊可惜……」沈世漣喃喃自語,完全忘了其他人的存在。

    面對已無可救藥的沈世漣,沈雲琛與顧時歡什麼也沒說,對視了一眼便離開了關押他的牢房,去了顧氏父子那裏。

    顧氏父子是關押在一處的,只是不在同一間牢房,中間隔着柵欄。

    顧一岱一見他們來了,便拂袖轉過身去,寧願對着灰白的牆壁,也不願見他們。

    顧時明則站在牢房中間,仿佛沒看到沈雲琛,只對着顧時歡道:「能在臨死之前見你一面,也算天賜的福氣了。」

    顧時歡搖頭:「你應該不想見我才是。」

    顧時明自嘲似的嗤笑了一聲,卻道:「你知道嗎,時昀他其實一直喜歡三公主,但是他知道身為顧家人,是絕對不會與一直站在六皇子這邊的三公主有任何可能的,所以他從來沒有表現出來,至死——也沒有向自己愛慕的三公主說一句『我愛你』。」

    顧時歡眼中閃過一絲驚訝,轉瞬便恢復了平靜:「……你跟我說這些做什麼。」

    她一沒想到顧時昀居然一直默默地愛慕着沈寧安,二也沒想到顧時明會在這個時候莫名其妙地跟她說這些,但是,震驚歸震驚,現在跟她說這些還有什麼意義呢?顧時昀已經死了,況且,沈寧安恐怕都不記得他了吧,她心裏一直都只有張鈞一個人。

    顧時明卻突然露出了一個意味不明的笑:「我覺得我比他幸福多了,至少我還有一個機會,說出的我心裏話。」

    「心裏話?」顧時歡莫名覺得他此刻的神色有些奇怪,不由得蹙起了眉。

    「顧時歡,雖然我們是同父異母的兄妹,但是一直以來,我都——」

    「我都愛慕着你……」

    「不是兄妹之愛,是男女之愛……」

    「顧時歡,我愛你。」

    什、什麼?

    顧時歡還沒反應過來,沈雲琛已經擋在了她身前,隔絕了顧時明的視線——

    「顧時明,我不想在我孩子面前動手殺人,你最好不要再多說一個字。」

    顧時歡震驚地睜大了眼睛,順勢躲在沈雲琛身後,一時無法再面對顧時明。

    這個從小不親近卻認定了血緣關係的大哥,居然一直對自己抱有那樣的感情……

    此刻她無法湧出絲毫的感動,只覺得詫異和噁心。

    顧時明則在微怔之後自諷一笑,她會這樣躲着自己是意料之中的事,但是他竟現在才知道,原來她都已經懷孕了,懷上了她和沈雲琛的孩子……

    「孽種!」顧一岱驀地轉過身來,指着顧時明的鼻子罵,氣得全身發抖。

    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的大兒子原來一直對自己的三女兒有着不倫肖想!

    在臨死之前,還知道這件堵心之事,這是什麼報應啊!

    養出這樣的兒子,他以後如何向列祖列宗交代……

    「孽種啊!孽種啊……」顧一岱一腔怒氣無從發泄,只得又背過身去,獨自望天無言。

    他現在真是沒有顏面再苟活於人世了,只盼現在便給他一刀就好。

    顧時歡微嘆一聲,此時好像已無話可說了。

    「你們……走好吧。」片刻之後,她輕輕道了一句。

    隨即,便與沈雲琛攜手離開。

    第二天,沈世漣、顧一岱和顧時明,包括沈世漣的岳丈延平侯秦滿、妻子秦雙雙,均以謀逆之罪,斬首於午門。

    天下大定,當天晚上在宮裏舉行了一個小小的宴會,也當慶祝臘八節了。

    這次臘八宴,沒有請太多的外人,只有沈雲琛、顧時歡、沈宜越、沈寧安、蘇貴妃、太后、白姨娘、顧時心、張鈞、元青、華朗星、觀非、姜如嫿、紀懷曜,眾人不拘身份地位,通通坐在了一桌上。

    太后年事已高,蘇貴妃當年的那樁前塵往事眾人都默契地瞞下了她,那日亂軍闖入皇宮,沈雲琛也是第一時間派人將她的雍華宮保護了起來,所以直到叛亂過去了也不曾受到太多驚嚇,只是因沈順和的駕崩而悲戚了好一陣,現如今剛剛緩過來,因此顧時歡便親自邀她老人家過來與他們一道過節,好叫她不至於一直沉浸在悲痛之中。

    蘇貴妃本來也是不願摻和熱鬧的人,不過這次卻是轉了性似的,說難得眾人聚得齊全,她也不能缺席,因而便特意穿得比往日喜慶,早早地便來赴宴了。

    這次戰爭,華朗星的偶人被大量用上了戰場,替代了很大一部分兵力,可謂居功至偉,所以顧時歡好說歹說地把忙着進一步改進偶人的他請了過來。

    還有觀非,也是顧時歡請來的。那天差點被長福勒死後,她再回想起來,觀非所提醒的不要離開府里,恐怕就是為了避開這個劫。雖然最後還是沒有避開,但好在有驚無險,無論如何還是要心存感激的。

    至於張鈞……則是與沈寧安有關了。

    沈寧安從天之驕女成了令人唾棄的「野種」後,從前因為父輩的原因一直不敢對她表現任何感情的張鈞反而大膽地向她表白傾慕之情了,希望以這種方式向她表明自己對她的身世毫不嫌棄。

    雖然沈寧安反而退縮了,不過好在張鈞一旦下定決心,就不是輕易放棄之人,沈寧安對他又毫無抵抗力,所以最終還是有"qg ren"終成眷屬了。

    而元氏父子在這次戰爭中也出力頗多,不過元大將軍一直守在月蘭,無暇分身來京,於是只好由元青代為慶祝。席上,元青與顧時心雖坐於兩端,卻時不時地目光相觸,而後雙雙羞澀又彆扭地挪開。

    那日顧時心請元青喝茶,他故意說「不想喝」,其實並不是對顧時心沒有感覺,而是那時已是戰事前夕,他心裏暫時不考慮兒女私情,也不知道在戰中自己能否順利活下來,所以才故意拒絕她。

    現在塵埃落定,他才考慮起終身大事來,心裏便不由自主地浮出了顧時心的模樣。於是在宴席開始之前,向顧時心「借一步說話」。他說不出什麼花言巧語,便誠懇地說明了先前拒絕她的緣故,表明了自己此刻的心志。

    顧時心心裏百味交加。今日是她曾經愛過的沈世漣的死期,她本以為自己還會有所觸動,只是等處刑完畢的消息傳到她耳朵里時,她才發現自己早已經走出來了。而後,便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元青上次委婉的拒絕。她悲慘地發現,她還未從元青這裏走出來……

    而今天赴宴,因為知道元青會在,她本來還想推脫不來的,只是耐不住顧時歡一請再請,只好硬着頭皮前來,卻沒想到……元青竟然對她說,他的心裏也有她……

    面對元青真誠而炙熱的眼神,她便什麼怨氣都消了。

    兩人初通心意,情芽乍開,自是又開心又羞澀,便不由自主地在尚不知情的眾人眼皮子底下「眉來眼去」了起來。

    顧時歡的閨友姜如嫿與紀小侯爺也是感情日濃,從前嘲諷姜如嫿不顧大局而自己是顧全大局才娶了她的紀懷曜,如今已經成了「現在她和孩子才是我的大局」的妻奴,被顧時歡好一陣調侃挖苦。

    這樣美滿的夜晚,眾人齊聚一堂,過了一個溫暖又開心的臘八節。

    宴畢,沈雲琛和顧時歡送太后回雍華宮,沈宜越、沈寧安和張鈞送蘇貴妃回綠蕊宮,華朗星、觀非和紀氏夫婦告辭回家,元青則主動送白姨娘和顧時心回府——沈雲琛和顧時歡已經搬進了皇宮,她們便不願再寄住於六皇子府,便在外面買了一座宅子,便算作真正的家了。

    沈雲琛和顧時歡送完太后之後,便又趕去綠蕊宮,還沒到門口,便遇到從裏面出來的沈宜越等人,便停下了腳步,輕聲問道:「母妃娘娘可好?」

    沈寧安咬唇:「看着倒還好,只是……不知道她到底有沒有將我們的話聽進去。」

    蘇貴妃從那日萌生自殺之意後,沈宜越便叫人將綠蕊院所有的利器和白綾都收起來了,還派了人貼身跟着她。沈寧安也沒事就去找她,各種撒嬌要她一直陪伴自己,蘇貴妃每每都一口應下,似乎真的不再有棄世之意。

    只是,今晚她特意打扮了前來赴宴,實在有違她平日的性子,總像是跟他們告別似的,於是眾人不免又擔心了起來。

    所以方才送蘇貴妃回去,沈寧安和沈宜越又陪她說了好一會兒話。

    顧時歡垂眸,一個人若誠心想死,總不能防一輩子的,便道:「我們把該做的都做了,一切便看母妃娘娘自己了。」

    沈宜越嘆道:「是了。」

    沈寧安也點點頭。

    待他們三個回去之後,沈雲琛和顧時歡依舊走入了綠蕊宮。

    沒有人比沈雲琛對蘇貴妃的感情更複雜了。

    蘇貴妃就像他第二個娘一樣重要,他從蘇貴妃這裏得到過很多溫暖,結果……卻也是蘇貴妃,間接害慘了他母妃。然而,他母妃又是自願為蘇貴妃頂罪的,他又如何去怪蘇貴妃……

    那日之後,他就將心思放在了戰事上,沒有再與蘇貴妃見過面。不過這段時間過去,他也算是想通了,再怎麼說,過去的都已過去了,再苦苦糾結也是無益。

    他希望蘇貴妃也能想通這一點。

    綠蕊宮內,蘇貴妃聽完他這番話,只是心滿意足地笑了:「琛兒,你真的很透徹。謝謝你……願意原諒我。」

    沈雲琛搖頭道:「母妃娘娘,你我之間本就沒有『原諒』一說。」

    蘇貴妃發自內心地笑了,幾人都不再停留於這個話題,開始像往常一樣閒話家常。

    不過天色已晚,到底也沒有多說,沈雲琛與顧時歡怕打擾到蘇貴妃休息,便起身告辭了。

    本以為經過這一晚,蘇貴妃應該是徹底想開了,沒想到第二天一大早,綠蕊宮的宮人便來報,說蘇貴妃吞下金簪子自盡而亡了,只留書一封,讓他們不必懷念、好好生活。

    她終究沒有跨過心裏那道坎。

    過了二十餘日,便到了除夕之夜。

    登基之日定在大年初一,也就是明日。

    登基之前有太多的事情要忙,所以除夕之夜沒有再辦宴會,各自在自家過了。

    沈雲琛與顧時歡回了六皇子府,在他們最熟悉的家裏過年。

    熱熱鬧鬧地過完年,顧時歡便讓沈雲琛帶她上曾經上過的屋頂去,要在屋頂上等候新年的到來。

    沈雲琛給她披上厚厚的火狐披風,便抱着她縱身一躍,躍上了充滿回憶的屋頂。

    顧時歡倚在沈雲琛懷裏,開始和他絮叨起從前來。

    從小時候圍獵初見,到救他一命,獲得他的玉佩信物……

    從杏花春雨的慶熙街,再到新婚之夜被捉弄,他抱起了她……

    從誤會他喜歡顧時初,到崖底下的相擁……

    從京城到月蘭,從月蘭到京城……

    從前不覺得,現在一一回想起來,原來不知不覺間,他們已經一起經歷了這麼多。

    「阿琛,謝謝你。」

    「這句話應該由我來說。」沈雲琛撫着她已經微微凸起的肚子,在她耳邊呢喃,「我更想聽你對我說另外一句。」

    「阿琛,我愛你。」

    「嬌嬌,我也愛你。」

    第二天,沈雲琛登基為帝。同日,顧時歡冊封皇后。

    普天同慶。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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