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樣貌出眾的父子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天辰大陸，群山環繞，山峰林立，一眼望去，飛瀑流泉，斷崖深淵，千仞峭壁，多不勝數。

    在天辰大陸南域的偏遠之地，一處山峰之巔。

    剛剛初升的太陽，灑下了它還算是微弱、柔和的光芒，光芒逐漸普照在這座山峰的土地上。

    一棵青松之下，一塊大石之上。

    一個緊閉着雙眼，盤膝而坐，異常「嬌小」的身影，逐漸從黑暗中顯露了出來。此刻的「他」，似乎正在打坐練氣。

    陽光灑在了「他」的身上，把「他」那頭如雪般的白髮，照得分外的耀眼。同時也把他那「恐怖」的容貌和皮膚也徹底地呈現了出來。

    對，沒錯，「他」的樣子確實只能用「恐怖」來形容。

    甚至「恐怖」這個詞都還不足以形容，應該還要加上「噁心」這兩個字。

    只見「他」臉上的皺紋，溝壑縱橫，如同一條條黑漆漆的小蛇一般。

    那裸露在外的皮膚，乾癟且黝黑，如同那千年老樹上脫落下來的老樹皮一樣。

    這是什麼鬼？這個還是人嗎？就算是人，也應該是一個剛剛從墳墓中爬出來的「乾屍」吧！

    大約一刻鐘之後，只見「他」終於睜開了眼睛，那模糊渾濁的目光，正遙望着遠方那些懸崖峭壁、橫峰側嶺、高山深澗的自然奇景。

    或許是現在的陽光還不夠充足，又或許是「他」的目光有着問題。反正「他」對於眼前的自然奇景，仿佛沒有任何的感覺一樣。

    只見「他」深深地嘆了一口氣，跟着就自言自語地說道：「唉！三年了，已經三年了。為何我還不能練氣期入門？爹說練氣期入門的特點是：聚天地之靈氣，順奇經八脈而入，集于丹田氣海之中。最後可化自身之力，可為己身之用。」

    「他」的聲音，稚嫩且清脆得如同十歲的小孩。給人的感覺，仿佛說話的是另有其人。

    這世上怎麼會有這樣的事情呢？是因為沒老先衰嗎？但這衰得沒免也太過份了吧！

    只見「他」低頭想了一下，這才繼續自言自語地說道：「唉！為何我東方霄每次吸入的靈氣，到了丹田氣海就會散於無形呢？明明已經填滿了丹田氣海，但一旦停止運行功法，那些靈氣就會快速地消失了。這到底是什麼原因？」

    什麼？他是東方霄？

    唉！沒錯。這個樣子恐怖和噁心之人，正是當代東方家族的家主之子——東方霄。

    但是，這怎麼可能呢？

    東方家主——東方飛雲，他的兒子——東方霄，不是十年前才出生的嗎？滿打滿算到了今天，也不過才十歲吧？

    可眼前的這個東方霄，樣貌明顯已經是一個超過七八十歲的老人了。他若真的是當代東方家主的兒子，那未免也太不可思議了吧！

    正在東方霄想得入神之際，一個樣子更老，更恐怖，更噁心的「人」，正緩緩地從一個山洞中行了出來。

    這個「人」此刻正用他那同樣渾濁模糊的目光，遙望着大石上那「嬌小」的背影，眼神中充滿了溫柔和心疼。

    唉！只是十年而已，沒想到修為倒退得這麼快啊！四千多年的修為，倒退了三千多年，金丹中期跌落到了金丹初期。現在就連金丹初期的修為，也已經開始不穩了。

    若不是三年前嘗試着教霄兒修仙練氣的法門，恐怕自己早就支撐不住了吧！

    但是，即使如此，自己所剩的壽元也不會太多了。原本還剩五百年的壽命，現在可能已經不足五年了吧？

    霄兒啊！若爹走了，你該怎麼辦？身有天疾的你，註定今生都無法修仙。你知道嗎？你的修煉，其實只是為了能像一個凡人一樣，正常地活着。

    甚至，就連只做一個正常的凡人，對你來說都是一種千難萬難的奢望啊！在這個萬物有靈，人人皆可修仙的世界。而你不但無法修仙，甚至連凡人都不如。將來的你，如何去面對自己的人生？

    唉！霄兒，對不起，為父已經盡力了。今後的日子，就只能靠你自己的了。

    路，終究還是要靠自己去走啊！

    若是天命如此，天意不可違，那麼我們父子也就只能認命了吧！

    因為你的身體是泄漏之體，修仙界的十大殘體之首啊！這種天疾，讓你每時每刻、每分每秒都在飛速地流失着精氣神。現在的你，其實只不過才十歲而已，可你的外表……

    唉！枉我東方飛雲一生自命英雄，曾帶領族人，在這個充滿血腥和殘酷的世界，尋走開闢新的出路，並最終成功地闖了出去。但是，面對自己的兒子，卻如此的無能為力。

    唉！想要為你與天爭命，逆天而行，但是最終也只能換來現在的你。

    為父到底是成功？還是失敗？為父不知道。

    但是作為父親，能夠看到自己的兒子此刻還能活着，已經是最大的欣慰了。

    霄兒啊！為父相信只要活着就會有希望，只要有希望就還沒有失敗。所以你一定要堅強地活下去啊！

    東方飛雲的心中，升起了一聲聲的嘆息，每一聲嘆息帶給他的，都是如此的沉重和無力。

    原來，這個人竟然是當代的東方家族之主——東方飛雲，是東方家族數萬年不出的英雄人物，不凡之人。

    東方家族位於天辰大陸南域的最南端，背靠十萬大山。

    這個家族只是一個小家族，總人口不足三萬之數，和那些動則數百上千萬人口的大家族，是遠遠無法相比的。

    十萬大山，古老相傳，那裏為妖獸的領地，是人類的生命禁區。

    人與獸是天生的死敵，不是你殺了我，就是我吃了你。就像黑白，涇渭分明，沒有對錯，只有弱肉強食的自然法則。

    這個小家族與妖獸比鄰而居，也已經有着數萬年的悠久歷史了。只是人丁稀少，再加上獸潮時不時地來上一下，總會死去不少的族人。

    而祖上也從來沒有出現過什麼驚才絕艷之輩，想要遠離這兒，去別的地方謀生活，更是族人們從來都不敢想的奢望。

    他們的祖上曾有言且代代相傳：「人類，有時候比妖獸更可怕。沒有足夠的實力，走出去就是自尋死路。要想走出去，至少要有金丹期的修為。在這裏雖然有獸潮，但是也有靈藥，還可以獵殺些低級的妖獸，足以自給自足。」

    數萬年來，族人們一直都是遵守祖訓，達守賢規，從來沒有人敢離開過。

    直到四千多年前，東方家族終於出了一個不凡之人，他的名字叫東方飛雲。

    他十歲鍊氣，百歲築基，千歲成丹。

    修成金丹老祖之後，開始接手家族之主。從此帶領族人們開始對外貿易，主營靈藥和妖獸有關的一切貨物。

    在這個萬物有靈，皆可修仙的世界。幾乎人人都可以修煉，人人都可以成仙。修仙原本是追求長生之道，但是現在卻成了爭名逐利的工具。

    誰的力量大，誰就能夠成為這一方世界的主宰。

    修仙最關鍵的當然是資源，由此而產生的資源爭奪戰，往往充滿着血腥和殘酷。所以，東方家族的祖輩們，才不讓他們的後輩輕易地離開。

    寧可與獸為伍，也不願與人為鄰。

    東方飛雲確有其不凡之處，他只是出外轉了一圈，就明白了祖上的良苦用心，但同時也明白了緊守山頭的不足。

    為了改變落後的家族，他想到了貿易。做一個八面玲瓏的生意人，或許能夠帶領族人們一條新的出路。

    為此，他花了數百年的時間，終於把一個落後封閉的小家族，變成了一個小商業世家。

    家族的人口依然很少，但因為通過對外貿易，從中獲得了大量的修煉資源。從而讓族人們的生活和修煉的環境，都得到了很大程度上的改善。

    家族的整體實力，也都比以前有着非常顯著的提高。

    從此，在面對獸潮的時候，再也沒有出現過太大的傷亡。

    東方飛雲又花了一千多年的時間，終把家族的居住地，發展成為了一個小城，被稱為東方城。

    東方城的建立，吸引了許多更小的家族來定居。現在整個東方城的總人口，已經超過了二十多萬。

    這一切都是東方飛雲歷經千辛萬苦，花費兩千多年奮鬥得來的成果。

    因此，他成了整個東方家族的英雄，也是族人們學習的榜樣。

    但是，恐怕現在這個家主，就算站在東方家族的族人面前，也再無人能夠認得出來了吧！

    其實，自他離開家族只是十年間的事情，誰人能想到十年前，神目如電，意氣風發，卓爾不凡，纖塵不染的中年男子，只過了十年的時間，就變成了一個如此蒼老邋遢的老頭？

    人，始終是會有老去的一天。但是，修仙之人，卻不會變化得如此之快。

    十年，對修仙之人來說，只是如同凡人的一個月而已吧！

    由此可見，東方飛雲在過去的十年裏，精元和壽元的虧損，到底有多麼的嚴重，所付出的代價又如何的大。

    可他為何會如此呢？

    他的兒子又出了什麼問題？

    泄漏之體又到底是什麼？

    為何一個只有十歲的小孩，卻有着七八十歲老人的樣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