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李府風波

    人間，民國初年，京城首富李林生的豪宅。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兩串比人高的大紅鞭炮爭先恐後的怒放，平時高冷十足的豪宅也滿滿繫上了紅綢帶，大門前因站滿了笑呵呵的看客而平添了好幾分喜氣。

    「新娘子下轎嘍……」隨着旁邊人的叫喊，穿着大紅新郎服的李展鵬上前掀開了轎簾，喜娘從新郎手中接過紅綢帶送到新娘手中，示意新郎可以領着新娘走了。

    李展鵬看着自己即將迎娶的新娘靜默了幾秒，手上用力握住紅綢帶，低下眼眸拉着紅綢走進了李家大門。

    路人甲：「嗨，這李家大少爺娶媳婦就是不一樣啊，看看這排場，我們是幾輩子也趕不上啊！」

    路人乙：「那可不！誰讓他們李家是京城首富呢！哪是我們能比的，要是有他們指甲縫那麼點的銀子兒夠我們吃一輩子的飯了！」說着還捻了捻手指。

    路人丙湊上去小聲說道：「哎！哎！你們知道不？關於李家大少爺新媳婦的事兒？」

    「什麼事兒啊？神神秘秘的。」

    路人丙瞧了瞧李家大門，見李家人注意不到他，遂掩着嘴說道：「我前幾天聽說啊，李家大少爺的新媳婦在出閣前就跟別人相好過，結婚前幾天還有人看到那個男的和她在一起呢！你們說這李大少爺，嘖嘖嘖……」

    「啊？不會吧！這新媳婦可是京城有名的大家閨秀，怎麼會做出這種事？」這時旁邊站着的幾個人也聽到這話，冒着好奇問道。

    「路人丙不屑道：「嗨……這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你們要不信，我這可還有照片呢！」

    「那你倒是拿出來讓大夥瞧瞧！」

    「拿就拿，你們等着……」話未畢，路人丙作勢從棉衣衣袖裏抖抖索索找照片。

    周圍的人越聚越多，自然引起了旁人的注意，首富李林生正招呼親朋好友進宅子熱鬧，瞧見一圈人圍着一個尖嘴猴腮的人興奮地探聽什麼，當中那人還時不時瞄一眼這邊，他覺得這其中肯定有貓膩。

    對跟隨在身旁的管家吩咐道：「你過去看看他們在聊什麼。」

    管家彎了下身點頭走過去喊道：「你們在這聊什麼呢？想喝酒的就進去喝，今天大老爺請客，可別堵門口啊！」

    路人丙一聽這聲音，連忙將露出一角的照片收進去藏好，一邊打哈哈：「沒聊什麼，沒聊什麼，就隨便聊聊。哈哈，你們吃，你們吃，我還有事，就先走了！嘿嘿……」其陪笑着慢慢退出人群。

    周圍人：「對，對，我們就隨便聊聊，哎！謝謝大老爺請客，我們這就進去喝杯喜酒！」說着，四五個人各招呼着走進李家大門。

    管家見狀，走到李林生跟前說道：「老爺，我覺得他們幾個肯定有問題，不一定在講着什麼壞話……」

    李林生站在門口看着消失在人群中的路人丙，沉吟道：「嗯……你待會等他們喝的差不多了，就去套套他們的話。」

    「是……」

    酒過三巡，新娘子早已進了洞房，諾大的新房裏只有她一個人靜靜地坐在喜床上，「噼啪」，兩根嬰兒手臂粗的龍鳳喜燭燃燒着它們僅剩的生命。

    輕輕撫上平坦的小腹，這裏正孕育着一個小人兒，新娘聽着外面的吵鬧聲，想着那英俊的丈夫，嘴角泛起甜蜜的笑容。

    院子裏，酒桌上，「來，喝！大家喝！干！管家來，干！真好酒啊！嗝……」

    「好好好，干！」陪了那麼長時間，一桌子的人終於都喝的東倒西歪了，管家暗哼了一聲，低下頭湊到旁邊的人耳邊小聲說道：「這位兄弟，你們今天在門口聊些什麼呢？看你們聊這麼起勁，我這心裏啊，跟撓痒痒一樣，偏你們還不告訴我！」

    聞言，那人抬起醉眼眯道：「嘿嘿，那什麼，大管家，不是兄弟不告訴你。我這怕說了，你們打我呀！」

    「我怎麼會打你，你看我們都是兄弟啊，這打誰也不能打你呀！快說說，好解解我癢。」

    「嗝」打了聲酒嗝，那人繼續說道：「那好，其實這也沒什麼不好說的，指不定哪天，你也就聽見了。我就先跟你說說。」舉着酒杯四處瞄了瞄，低聲在管家耳邊說道：「我聽說啊，你們李大少爺的新媳婦結婚前跟人私通！」

    「什麼？！」管家驚訝道，隨後察覺聲音大了，連忙壓低聲音接着問道：「此話可不能亂講，你有何依據？」

    「依據？要不是你後來叫我們進去喝酒，我們早看到私通的照片了！」

    「還有照片……可是你們圍着的那人？後來走了的？」

    「對……就是他！嗝……」說完，那人喝完杯中酒直接倒在了酒桌上呼呼大睡……

    管家深覺這已經觸及到李家名聲了，一刻不敢耽擱，站起身就往李林生處快步走過去。

    李林生眼見管家神色焦急，心知情況緊急，忙舉着酒杯對眾人說道：「不好意思各位，在下還有點事，李某自罰一杯。各位慢慢喝！」隨後站起身示意管家跟他去偏僻處。

    來到院子角落，李林生皺眉問道：「怎麼回事？」

    「老爺，我打聽到關於大少爺媳婦的事兒……」

    「什麼事？趕緊說，不要吞吞吐吐的！」

    「是……他們傳大少奶奶在和大少爺大婚前與人私通，還被人拍了照片，就在後來離開的那人身上。」管家小心翼翼地將探聽到的事說給李林生聽。

    李林生沉默了半響，陰沉着臉對管家下命令：「你想辦法讓那桌子人再也傳不出去謠言，再去把照片找回來，那人，你知道怎麼辦吧……」

    管家心一驚，抬起眼臉，又迅速地低下去：「是，我明白……」

    「屁股乾淨點，去吧。」

    ……

    深夜，七繞八繞的京城小巷中，一個尖嘴猴腮身材矮小的人正喘着粗氣沒命地跑着，後面緊跟着七八個凶神惡煞的壯漢，各各拿着棍子。

    終於，巷子前面沒路了，壯漢一擁而上，舉起棍子就打。

    「啊！啊！大爺饒命啊！饒命啊！小的沒犯事啊……」角落裏，尖嘴猴腮只能抱着頭挨打，毫無還手之力，不一會兒便已滿頭鮮血。

    「停手！」遠遠處在外面的管家走近，嫌惡的撇了一眼，「搜他全身，找出照片！」

    七八個壯漢三下五除二便從他身上搜出一張黑白照片，遞給管家。管家看了眼，確認照片上的一男一女中的女人正是大少奶奶，扔下話道：「剩下的活你們知道，完事後來我這給你們報酬。」說完拔腿就趕回李府。

    幾個壯漢一口應下，正興奮地回頭繼續打時，卻只覺眼前一花，喉間一涼，原本瑟縮蹲在牆角的羔羊不知何時變成了披着羊皮的狼，眼冒凶光，手上握着把藍幽幽的匕首。在之後，就沒了感覺……

    那人慢慢站直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改變着身形容貌，尖嘴猴腮變成了小國字臉，原本如鄉下農民一樣黝黑的皮膚換上了公子哥兒的膚色，從一米六左右升高至一米八……

    「哼……」輕蔑地看了眼被血水染紅的幾具屍體，其陰森地笑了起來，「嘿嘿嘿……」

    ……

    當李展鵬看到那張照片的時候，他正準備洞房花燭，早前從新娘口中便已得知她懷了他的孩子。他沒想到，上次情不自禁地唯一一次就懷上了，但還是很欣喜的，畢竟是他第一個孩子。但現在照片上的兩人，怎麼看都像是在私會，何況還是夜色中的燭火下……孤男寡女，巧笑漣漪……

    站在新房門口的李展鵬，看着這張照片心中已然，只覺心肝的火快速竄上頭頂，燒的他只剩下憤怒！猛地轉身，怒視坐在床頭的新娘，手中掐着那張黑白照片殺氣騰騰的衝進去！

    連照片帶拳頭一巴掌扇向他的新媳婦，「你這個蕩婦！」

    新娘被他瞬間扇懵了，剛剛還好好對她的丈夫，怎麼現在如此對她？況且被他這麼一打，自己的小腹有點隱隱作痛……一眼瞟到那張照片，她想肯定誤會了，急忙抬起頭解釋：「展鵬，你聽我說，這不是你想的……啊！」

    話未說完，李展鵬又一記耳光狠狠扇上，新娘的嘴角流出了殷紅的血液。「你還想說這不是真的嗎？物證都在這兒了啊！說！你這肚子裏的孩子是我的還是那男人的野種？」「啪」又一記響亮的耳光。

    新娘此時緊緊地捂住肚子，臉上的疼痛已然不及腹中的絞痛，她淚眼婆娑地看着李展鵬：「展鵬，展鵬，你真的誤會了！展鵬，快救救我們的孩子……」一隻手抓住李展鵬的小臂哀求道，身下的床單漸漸滲出血跡。

    李展鵬此時已被怒火沖昏了頭腦，反手就將抓住自己胳膊的手臂擰住，一巴掌又打上高高聳起的臉頰……

    「啊！孩子……」

    一炷香之後，李展鵬看着倒在床上血泊中的新娘嚇醒了。

    被他打死的新娘，兩隻眼睛睜的大大的瞪着他！突出的眼球仿佛連着血絲一塊粘在他臉上，原本兩隻蔥白的手臂青紫地像雞爪一樣摳住小腹……

    「啊…」李展鵬嚇的一哆嗦，雙手亂揮，「不要看我！不要看我！這都是你自找的！啊……」連滾帶爬跑出房門，企圖將那對充滿怨氣的雙眼甩開。

    李展鵬跌跌撞撞地跑到宅子前院，還在整理桌椅的下人看他雙手粘血，心生疑惑，正準備上前詢問，「大少爺，你這是……」

    一陣陰風吹過來，打斷了下人要說的話，四周掛的好好的紅燈籠被吹的東搖西晃，忽明忽暗……院子四周所有的門窗在一瞬間全部緊緊關上，不正常的陰風颳的呼呼作響，地上的落葉捲起半人高……

    「少，少，少爺……後，後面……」下人抖着手指指向李展鵬的身後。

    李展鵬順着手指看過去，只見一個渾身是血穿着大紅喜服的長髮女人伸着長長的指甲從牆角慢慢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