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得道飛升

    辰奉光睜開眼，就見師妹躍上山頂，快步走來，又說道：「二師兄，你果真要走？」

    辰奉光起身說道：「不錯。小師妹，你怎麼來了？」

    小師妹是師父獨女，在師門中年紀最小，比辰奉光小六歲。開山刀派在江湖上久負盛名，師父擇徒極嚴，一生只收了三個男弟子。辰奉光排行第二，武功卻早已超過了大師兄，但論資質、論才華，辰奉光自知遠不及三師弟郝岸楊。

    郝岸楊雖比辰奉光入師門晚，但入門後進步神速，幾年後武功就已超過辰奉光，偶爾行走江湖，逐漸名聲鵲起。練武之外，郝岸楊琴棋書畫無一不精。小師妹不喜習武，便經常纏着郝岸楊教她彈琴作畫。開山刀法越往後練，進步越慢，於是郝岸楊和小師妹相處的時候也越來越多。郝岸楊年少有為，小師妹伶俐可愛，正是天作之合。

    辰奉光除了習武之外，只愛象棋，常和本派一名老雜役殺上幾局，漸漸跟他棋逢對手。

    辰奉光二十四歲時，武功也已小成，便開始在江湖行走，遍訪名家，行俠仗義。這期間，辰奉光曾單挑「槐山五鬼」，此戰最為慘烈。那槐山五鬼武藝高強，作惡多端。辰奉光殺掉三個，就已受了重傷，只憑着一股意志，強撐身體，竟將剩餘二鬼嚇走。辰奉光稍稍恢復了些元氣，便趕往本派。黃昏時在客棧投宿，卻發現二鬼跟蹤，不得已，就佯裝傷重不支，躺在客房床上，叫店小二去抓藥熬湯。這晚辰奉光服過湯藥，便在床上假寐，二鬼果然前來偷襲，結果反被辰奉光所殺。

    一年後，辰奉光又行走江湖。這日一早，路過蕭家村，見地上躺着個年輕女子，那女子衣不蔽體，已經死了，不遠處有個老婦，暈了過去。辰奉光將那老婦救醒，得知行兇者正是塞外四凶中的老四。辰奉光追上前去，與第四凶交手近百招，終於將其殺了，卻饒了一個嘍囉性命，說道：「冤有頭，債有主，我就是開山刀派辰奉光，你們若要報仇，就沖我來！」

    辰奉光便急忙趕往本派，下午在一處酒肆飲食，忽然有快馬來到，馬上一人大聲說道：「你們聽着，有個叫辰奉光的，在蕭家村殺了我們四爺。我們大爺已經發話了，叫辰奉光三天內去蕭家村做個了斷，他若不去，我們大爺就要讓蕭家村雞犬不留！你們快把話傳出去！」

    辰奉光心想：「單單一個第四凶就如此難斗，剩餘那三凶我一人是無論如何也鬥不過。但若不去，蕭家村幾十口人就將因我而死，我於心何安？不如早點回去，暗中行事，看能不能除掉另外三凶。」辰奉光也知道此行兇多吉少，卻仍打定主意，往蕭家村而去。

    酉時，辰奉光路過一座大山，忽然聽見象棋落子之聲。辰奉光並未在意，繼續趕路。走出里許，那落子聲仍清晰入耳，辰奉光好生奇怪，便循聲走去。走了許久，才見着下棋之人，卻是兩位老翁。那二老一胖一瘦，有仙風道骨之相。辰奉光也不上前打擾，就在幾丈外觀戰。那二老似乎才下完一局，見辰奉光來到，也不管他，便接着再下一局。

    瘦叟執紅先行。下了十餘個回合，瘦叟車進士角欲吃黑三路馬，胖叟卻飛起象來，竟是要棄馬，那瘦叟毫不猶豫將馬吃掉，那胖叟又撐起一士，紅車頓時身陷險境。此後圍繞此車的攻守，又下了十餘個回合，紅車雖然終於脫困，卻被黑方車馬炮集中到紅方右路一陣猛攻，紅方終於告負。

    這一局黑方招法精妙，辰奉光見所未見，聞所未聞，不禁若有所思。不知過了多久，辰奉光終於恍然大悟，從沉思中醒來，那二老卻早已不知去向。辰奉光明白過來：「原來是仙人點化！」便朝天拜了兩拜，走出山來，見到路人，一問，才知已過了三日。

    蕭家村。這日天將黑時，塞外三凶以為辰奉光不敢赴會，正要開始殺人，辰奉光忽然趕來，說道：「我來了，你們放人，我們再來決一死戰！」

    塞外三凶大喜，放了村民，將辰奉光一圍，滿以為可以輕易殺掉辰奉光。不料措手不及之下，先被辰奉光殺了兩個，剩下一個鬥了數合，也被辰奉光所殺。眾嘍囉樹倒猢猻散。村民無不對辰奉光感恩戴德。

    從此以後，辰奉光再也未嘗敗績，聲名日隆，江湖同道見了他都要尊稱一聲「大俠」，開山刀派也隱隱有號令武林之勢。小師妹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常與辰奉光接近，竟有些疏遠了郝岸楊，辰奉光只得常去江湖行走。

    如此又過了三年，辰奉光感到自己的武道已至巔峰，便跟師父說了自己心底埋藏了三年的願望：飛升仙界！

    當時師父先是一驚，繼而一喜，最後長嘆了一口氣，說道：「我們函州大地，已經一百年沒人飛升了。你既然要走，就先將人間的恩怨都了斷了吧。」

    辰奉光父親早亡，十二歲時，一日，他上山砍柴，被師父看見，收做徒弟。三年後，母親也亡故了。說到這世上的親人，如今也只有師父、師娘和眾位同門了。

    師父並未公開辰奉光打算飛升的消息。辰奉光在本派呆了三日，跟往常一樣，陪陪師父師娘，跟師兄弟們談天說地，又找那老雜役殺了幾局，便悄然離去。

    論劍台上，小師妹注視着辰奉光，神情焦急，似要哭出聲來：「二師兄，你走了，我怎麼辦？」

    辰奉光平靜地說道：「人各有志。小師妹，回去好好照顧師父師娘，好好對待三師兄。」

    小師妹呆立許久，才說道：「二師兄，保重！」

    辰奉光點頭道：「小師妹，你們也都保重！」

    小師妹下了山，忍不住又停下腳步，回頭望去，只見論劍台上空漸漸現出朵朵紅雲，那朵朵紅雲層層疊疊，越來越紅。突然，閃電一道接着一道，從雲中迸出，劈向論劍台。雷聲轟隆，迴蕩不止。隨着電閃雷鳴，那紅雲變得越來越淡，很快就消失不見，論劍台上空又是一片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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