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奶奶還把姐姐害死大伯,要借我的身體尋找兇手的事情全都說了出來。王嬸趙嬸劉嬸都露出害怕的神情,離我遠遠的。
幾個女人圍在一起,嘰嘰喳喳,也不知道說些什麼。
我從她們中間擠過去,朝花奶奶家走,花奶奶一把將我拽住,問我幹什麼去?
「花伯伯昏迷不醒,應該先找醫生給他看看,而不是迷信什麼鬼魂附體。」
花奶奶似乎如夢初醒,跑的比我還快。不一刻,梁醫生被叫來了。梁醫生給花伯伯檢查身體,我想進去看看,被花奶奶關在門外。
焦急地等了大約半個小時的時間,梁醫生才出來,說花伯伯老毛病犯了,血糖高導致的昏迷不醒,要趕緊送大醫院。
花伯伯這一門家族比較大,幾個兄弟、侄子開車的開車,聯繫醫院的聯繫醫院,不出半個小時,就將花伯伯拉走了。
我鬆了口氣,也不知是因為花伯伯能被及時送到醫院救治,還是因為慶幸這件事和姐姐沒有關係。
回家的路上,我察覺到左鄰右舍看我的眼神很奇怪,還有的人在我背後指指點點,讓我心裏很不舒服。
我知道,花奶奶那一喊,我們家的事情就瞞不住了,大家都怕我,怕我是被姐姐附體的怪物。
可他們就沒想過,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嗎?
我快步回到家裏,面對冷冷清清的家,我是一刻也不想呆,越是這種時候,越是懷念有大伯在的日子。
也不知道大伯的屍體去了哪裏?
如果真是姐姐帶走的,姐姐會怎樣對大伯?
我決定找姐姐問一問,於是,我帶上黃表紙、冥幣、香燭,來到姐姐墳前。
把黃表紙、冥幣燒給姐姐,我便問她,是不是真的是她帶走了大伯的屍體?
一陣陰風吹過,蠟燭滅了。
我重新將蠟燭點燃,再一次將問題重複了一遍,這一次,貢香從中間折斷了。
姐姐這是拒絕回答我的問題,還是說她沒有帶走大伯?
不管哪一種,我都越發相信,姐姐正在看着我,或許她就站在我身邊,只是她不願意回答我的問題罷了。
我把包里的蠟燭和貢香全都拿出來,只要蠟燭熄滅,我就重新點燃,只要貢香折斷,我就再點上新的。
直到蠟燭再也點不燃,貢香被我用光了。
我對着姐姐的墳「咚咚咚」磕了三個響頭,問她:「姐,你到底想說什麼?是想說你沒有帶走大伯的屍體,還是說…;…;」
話還沒有說完,「撲稜稜」,草叢裏突然飛起一隻麻雀,嚇了我一跳。
等我回過頭來,只見面前的蠟燭、貢香全都斷成了渣渣,黃表紙和冥幣也停止了燃燒。
姐姐這是拒絕回答我的問題?
我說:「姐,不管你聽不聽的見,我都要說,如果你想尋找當年害死你的兇手,我可以幫你,請你不要傷害大伯,他對我很好,這十年,都是大伯在照顧我。大伯將你困在棺材裏,也是為了保護我。如果你還心疼弟弟的話,就聽弟弟一次,放了大伯吧。」
說完,我便回家了。
我不知道姐姐有沒有聽到我說的話,反正大伯的屍體丟了,再也沒有回來。
隔天,我接到學校打來的電話,問我什麼時候返回學校?
我把大伯的事情避重就輕說了一遍,說要再請一個月的假,學校批准了。
我把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理了一遍,一切的源頭,都是因為姐姐的冤死,如果我能找到害死姐姐的兇手,給姐姐一個交代,一切是否就可以塵埃落定?
事隔十年之久,要查起來,簡直毫無頭緒。可為了姐姐,為了大伯,再困難,我也不能放棄。
我仔細回憶了一下姐姐出事之前的細節,很多事情都想不起來了,但有一件事,永遠不會忘記,就是那首童謠。
我把那首童謠寫在牆上,研究了半天,也沒研究出個所以然來。
第二天,我聽到消息,說花伯伯從城裏的醫院回來了。我買了些禮品去探望他,被花奶奶以及花家一門人擋在門外。
花斌直接將我的禮品袋搶過去摔在地上,指着我的鼻子警告我:「葉天,以後,不許你踏進我們花家的大門一步,聽到沒有。要是你不聽,我就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花斌比我大,個頭比我高,身體比我強壯,他指着我的鼻子罵我的樣子,凶神惡煞。
其他人也不攔他,看我的眼神充滿了敵意,似乎都在說「趕緊滾吧」。
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梁醫生不都說了嗎,花伯伯暈倒是因為血糖高,和姐姐沒關係,為什麼他們還這樣對我?
我問:「花伯伯怎麼樣了?」
花奶奶一聽便哭嚷着:「都是你、都是你害的我們家老頭子到現在還昏迷不醒,你給我滾、滾!」
花伯伯到現在還沒醒?
我焦急不安,很想進去看看他,可這一幫人恨不得吃了我的樣子,着實令我害怕。我只得怏怏離開,心裏很不是滋味。
但我堅信,花伯伯暈倒,和姐姐沒有關係。
可第二天,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花奶奶一門子人竟然提着水果、禮品來到我家賠禮道歉,一個個陪着笑臉,請求我的原諒。
我一臉懵逼地看着他們:「花奶奶,您這是…;…;」
花奶奶年級大了,佝僂着背,強擠出一絲笑容:「天兒,阿斌昨天也是一時糊塗,才嚇唬了你,其實他沒有惡意的。你趕緊給你姐姐說說,饒過阿斌吧,啊。」
「什麼?」
花斌他爸花海立刻嚷嚷起來:「小兔崽子,別裝蒜了,阿斌昨天恐嚇了你,晚上就無緣無故昏迷不醒,不是你姐姐搞的鬼還能是什麼?你趕緊告訴你姐姐,放了阿斌,要不然,我不會饒過你的。」
花奶奶趕緊勸他別說了,而我,早已雙腿打顫,大腦一片空白。
花斌昨天恐嚇了我,昨天晚上就昏迷不醒!花伯伯將大伯的事情告訴我,花伯伯便昏迷不醒!大伯為了保護我,將姐姐的魂兒困在棺材裏,大伯死了!
這一切的一切,要說和姐姐沒有關係,我都不信!
姐姐到底要幹什麼?要報復大伯,要找到害她的兇手,要保護我?
可她為什麼要整出這麼多的事情來?
我的腦袋一直「嗡嗡」作響,不知道花奶奶他們是何時離開的?
我好想問問姐姐,要她把一切都告訴我。
我不可能見到姐姐,也不可能從她那裏得到答案,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趕緊找出當年害死姐姐的兇手。
童謠,童謠!
我把那首童謠又仔仔細細地研究了幾遍,腦袋疼、根本什麼也想不出來。
「砰!」我把一隻碗砸碎了,發泄心中的怒氣。
已經好幾天沒好好睡過覺,坐在椅子上,不知不覺竟然睡着了。
我做了個夢,夢到花伯伯了,夢裏面的我是四五歲時候的樣子,坐在花伯伯的腿上,揪着他的鬍鬚,聽他給我講故事。
花伯伯笑的很和藹,用手撫摸着我的頭,說我長大了一定很有出息。
猛然間,我察覺到不對勁,那隻手冰冷刺骨,好像冰棍一樣。
我把花伯伯的手掰下來,竟看到一隻森森白骨。
抬頭,眼前的花伯伯,竟然變成了一隻骷髏頭,黑洞洞的雙眼直勾勾地盯着我,嘴巴張得大大的,似乎要把我的腦袋一口咬掉。
我驚叫一聲,從夢中醒來。隱約間,聽到一陣哭泣聲,好像,是從花伯伯家的方向傳來的。
難道…;…;
我一個激靈從椅子上跳下來,趴在窗口向外看,只見花伯伯家人來人往,每個人頭上都帶着白孝。
我的心,「咯噔」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