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雪夜槍聲

    江西省西南部，地處湘贛兩省交界處的羅霄山脈中段腹地，有一座翠竹松林覆蓋的井岡山。

    井岡山方圓四五百里，它由險要的山峰和委婉的河流及盆地農田結構而成。

    井岡山位於江西省和湖南省的交界處，它東面是江西的泰和遂川兩縣，北面與寧崗，永新二縣毗鄰。南接湖南省的炎陵，茶陵二縣。

    井岡山自古以來就有「郴衡湘贛之交，千里羅霄之腹」之稱。

    清末民初，因井岡山地勢險要，是土匪出沒之處、綠林棲身之地。

    1921年12月，駐湖南的粵軍連長朱孔陽因不滿上司剋扣軍餉，率部進入到井岡山做起了「山大王」，成為井岡山有名的一支綠林武裝。

    朱孔陽出生於廣東粵北的一個山區，講一口客家話；朱孔陽還有個綽號叫朱聾子，相傳朱孔陽曾經做過炮手，耳朵就是被炮彈的響聲震聾失聰。

    朱孔陽能做上粵軍的連長，也不僅僅是憑軍中的關係，朱孔陽還有一手好槍法，不管是手槍，步槍雖然不是百發百中，但也很少失手。

    在一次粵軍的低級軍官會議上，朱孔陽得罪了上級，上級想方設法剋扣朱孔陽連隊的軍餉；朱孔陽一氣之下與連副黃彪率領連隊兵變，上了井岡山做起了山大王，不覺已經兩年有餘。

    1924年的寒冬，大雪飄飄連續下了五天五夜，井岡山已經完全被大雪封山覆蓋。

    井岡山茨坪深山處幾座土木房裏亮着燈光，其中一土木房的土牆上掛着一些長短槍；是幾把二十響快慢機和幾把漢陽造步槍，及一些獸皮做的披風；七八個身穿灰色粵軍舊軍服的軍人圍桌喝酒吃肉，桌下是一盆供暖的炭火盆。

    酒到酣時，木桌下方一個肥胖的軍官，他眯了眯肥嘟嘟臉上的兩隻小眼，用油膩的手解開已經沒有軍紀扣的舊軍服罵道：「井岡山這該死的地方，一到冬天就大雪封山凍得要死，還要跟該死的官軍打圈圈！可憐了我們手下的弟兄手腳都長滿了凍瘡！幸虧朱大哥帶我們下山打羊，也算可以過個肥年了！」

    圍桌而坐身穿舊軍服的落草士兵，七歪八斜坐在木桌旁大口吃肉，大碗喝着米酒，連連點頭。

    木桌上首坐着的正是朱孔陽，朱孔陽相貌較為英俊，只是皮膚黝黑，但雙眼明亮，他一身舊軍服卻穿的標準挺拔，一軍人標準的坐姿坐在上首。

    朱孔陽站了起來，用手指着木桌下首坐着的肥胖軍官；用客家話罵道：「黃彪，老子屌你老媽，講話說大點聲，你不知我朱聾子耳背嗎？小心老子一槍斃了你，讓你做年豬！」

    肥胖的黃彪呵呵一笑，手端一碗米酒，順手扯下桌上的一個雞腿，來到朱孔陽旁邊。

    朱孔陽搶過黃彪手中的雞腿罵道：「黃彪黃胖子，你老母是否好冷！你是老子的連副，跟着老子來到井岡山已經過第三個年了，是不是怪沒有新衣服穿啊！」

    朱孔陽吃起了雞腿，黃彪用手遮着自己油膩的嘴在朱孔陽耳畔大聲道：「大哥，我們上井岡山雖然帶有軍隊禦寒的冬衣，但現在來井岡山新舊已經三年了，這些禦寒的衣服早舊了！」

    朱孔陽咽下一口雞腿罵道：「屌你媽，用不用那麼大聲，我聽到了。上半年不是在寧崗弄了一批棉花和布匹嗎？你他媽的半年了，連一個裁縫都找不到，還好意思說沒有新衣服穿1朱孔陽斜眼看了看肥胖的黃彪，又咬了咬雞腿。

    黃彪尷尬的呵呵笑道：「大哥，黃彪也經常下山，就是經常忘記裁縫做冬衣的事情！」

    朱孔陽揚了揚雞腿大聲道：「黃胖子，你講大點聲行不行啊！你是不是欺我朱孔陽耳朵聾啊！小心老子斃了你！下山就知道逛窯子和你老相好睡，現在知道冷，沒有衣服穿了，他媽早幹嘛去了！」木桌上的眾人哈哈大笑。

    朱孔陽端起酒碗也哈哈大笑道：「不過這黃胖子也是有功的，譬如建議我們帶着官兵在井岡山打圈圈，一次次打敗官兵！今天我朱孔陽要敬黃胖子一碗米酒！」

    黃彪小眼有點酸，有點士為知己者死的表情嘀咕道：「大哥還是知道我黃彪的好，心裏有我黃胖子！來，大哥我們喝酒！」

    朱孔陽大聲道：「黃胖子你就不會大點聲，又欺我朱孔陽耳聾嗎？來來，弟兄們！喝酒喝酒！」朱孔陽一口喝乾碗中酒，拉起黃彪出了門往另外幾家土木屋走去，要與其他的弟兄喝酒。

    「砰！」一聲槍響，正走出門的朱孔陽與黃彪停下了腳步。

    「砰！」「砰砰！」又是兩三聲槍響。

    黃彪一愣拉了拉朱孔陽道：「大哥聽到槍聲了？有官兵來圍剿了！怎麼辦？」

    朱孔陽看着槍聲的方向道：「黃彪，我怎麼好像聽到有槍聲，是不是官兵打來了！快回屋抄傢伙！」

    黃彪警惕的看着槍聲的方向道：「不聾啊！」

    朱孔陽扭頭瞪了瞪黃彪罵道：「黃彪，你敢罵我聾！」黃彪用手摸着頭咧嘴笑了一下。

    二人反身進入屋裏，正在喝酒的眾人也已經站起來，警覺一點的已經開始披起獸皮的披風，手中已經從土牆上拿下了武器。

    朱孔陽從牆上拿下兩隻快慢機駁殼槍，斜插在腰間的軍用皮帶上，揮了揮手道：「兄弟們，官兵來了，看來今晚又有的忙了！」

    黃彪黃胖子此時已經殺氣騰騰，他單手將手中的駁殼槍一揮；另一隻手朝一個已經身披獸皮手握漢陽造長槍的年輕後生道：「李德強，現在大家已經酒足飯飽，你去通知其它屋的兄弟馬上聚合，跟大哥一起殺這些天殺的官兵靖衛隊！」

    土屋外的雪地上，三十幾個身穿舊軍服，身披獸皮披風的綠林漢子已經整齊的站成三排，等待朱孔陽的命令。

    這些綠林漢子手握長槍，鴉雀無聲一點也不驚慌，相反他們的雙眼都充斥着挑釁戰爭的光芒。

    因為他們來自於正規部隊，訓練有素；而且他們的頭領朱孔陽朱聾子是一個軍事天才，自從跟了朱孔陽他們就沒有吃過敗仗，他們此時猶如一群狼，準備撲向眼前的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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