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蚌精討債

    孫悟空眉頭一皺，伸手摸了摸下巴，盯着玉琉璃虛幻如煙的身影問：「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雖然俺老孫殺的人不少，但我可不記得有你這麼個蚌精。」

    玉琉璃發出一聲冷笑，咬牙恨恨地說：「你自然不記得我，但我可記得你。」

    孫悟空揚了揚嘴唇，伸手捋了捋額頭上金色的猴毛，很是得意：「你記得我也很正常，俺老孫可是五百年前大鬧天宮的齊天大聖，天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玉琉璃咬的牙齒咯咯作響，語氣極為憤恨：「孫悟空，你自認為大鬧天宮有多了不起，可是你當年的舉動，卻害了多少人，你知道嗎？」

    聽他這樣一說，孫悟空眸子微微一黯，冷冷地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玉琉璃接着說：「我本是玉帝寢宮裏的一樽琉璃盞，修煉兩百年才得以化形。沒想到就在那時，你突然大鬧蟠桃會，害的捲簾大將失手將我打碎跌落凡間，我的魂魄附在一塊琉璃碎片上，可是極其微弱，差點就要消散，還是三太子救了我，將我附在一隻還未形成神識的河蚌上，才能僥倖存活。但是河蚌不是我的本體，使得我的修為難有精進。三太子派人尋找其他的琉璃碎片，可是五百年了也不過找到三片而已。眼看修複本體無望，我只好放棄，準備附在河蚌上好好地活着。」說着，玉琉璃話鋒一轉，如刀般鋒利：「可是孫悟空，你為什麼又要來害我和三太子？」

    孫悟空聽了玉琉璃的一番話，這才明白其中的因果。雖然他從未想過傷害玉琉璃，但是她到底是因為他原身盡毀，落得現在這步田地。

    看着玉琉璃那被風一吹仿佛就會散去的身影，孫悟空眼裏泛起一絲愧意。

    但他生性高傲，自然不肯認錯。

    只見他下巴一台，傲然地說：「就算如此，你也不該和這惡龍沆瀣一氣，為非作歹！」

    玉琉璃聽了更是氣極，臉一撇，冷冷地說：「對，我就是為非作歹怎麼樣，難道你還想再殺我一次？」

    孫悟空眉頭一皺，將金箍棒往地下一杵，神情凝重：「念在你我有舊，我不殺你，但是這條惡龍必須死！」

    玉琉璃冷冷一笑，語氣決絕：「你若要殺他，就先殺了我！」

    孫悟空目光一凜，握着金箍棒的手不由攥緊，臉上生出一抹殺意：「好，既然你不識好歹，那就別怪老孫不念舊情了！」說着，他掄起金箍棒直直地往玉琉璃身上砸去。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金箍棒即將落在玉琉璃頭上的時候，一道白光破空而來，硬生生將金箍棒制住了。

    「潑猴，休要傷人性命！」一個威嚴的聲音從半空傳了下來。

    孫悟空一驚，抬頭望去，只見半空中飄來一朵白色祥雲，觀音菩薩身着白色紗衣，手持玉淨瓶，腳踏蓮花台端端地立在上面。

    只見她面容祥和，靜靜地俯視着孫悟空，明亮的眼睛含着一絲威嚴。

    眾人一見，急忙齊齊跪下叩拜：「拜見觀音菩薩。」

    觀音微微頷首：「嗯，都起來吧」

    待眾人起身，觀音望着孫悟空問：「潑猴，你為何要打死三太子和這小妖？」

    孫悟空急忙上前，解釋道：「菩薩，你有所不知，這蚌精和惡龍狼狽為奸，霸佔鷹愁澗，橫行霸道，為非作歹，傷了不少性命。老孫看不過去，這才出手懲戒。沒想到他居然要害我師傅，還害死了他的馬，老孫這才下了殺手。」

    觀音微微搖頭，無奈的說：「悟空，你弄錯了，這三太子乃西海龍王之子，因失意之時縱火燒了玉帝賞賜的夜明珠，被西海龍王告上天庭，玉帝判他斬首之形。本座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出面求情，這才救他一命。將他貶於這鷹愁澗，待玄奘取經之時，化為龍馬，當個腳程，好修成正果。」

    孫悟空沒料到三太子居然有些來歷，眼珠一轉，伸手撓了下爪子，辯解道：「菩薩，雖然是你命他在這裏等候師傅，可這廝卻背着你為非作歹，哪裏還能修成正果！」

    觀音睨了他一眼，問：「噢，你是如何知道他為非作歹了？」

    孫悟空一怔，將躲在石頭後面的蝦精和跪在一旁的蝦精喚到跟前，指着他們對觀音說：「菩薩，這兩隻蝦精住在鷹愁澗，是他們告訴俺老孫三太子的行徑，請老孫幫忙除惡的。」

    觀音菩薩掃了掃地上的蝦精，不置可否地說：「噢，你只憑他們一面之詞就斷定三太子為惡嗎？」

    孫悟空急忙說：「當然不是，後來我還在這這附近抓了好幾個妖怪，他們都這樣說，老孫才決定出手的。」

    觀音目光犯過一絲讚賞之色，微微一笑：「悟空，你倒是有幾分頭腦，但是你可知這鷹愁澗以前是由一條水蛭精統領，他帶着附近的妖精為非作歹，橫行鄉里，害苦了附近的百姓。本座收了那水蛭精，將鷹愁澗交於三太子，他治下甚嚴，將一眾小妖約束的服服帖帖。但那些小妖過慣了肆意妄為的日子，對三太子早有不滿。這兩隻蝦精原是那水蛭精的手下，知道你的名號，便想利用你替他們除了三太子，你所抓的小妖自然也是一樣的心思。」說着，觀音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悟空，如今你可明白這其中的舊里了？」

    孫悟空知道自己被人利用，頓時氣的抓耳撓腮，怒目欲眥地瞪着那兩個蝦精，怒斥：「好你個妖精，居然敢利用你孫爺爺，吃俺老孫一棒！」說着，他掄起金箍棒一幫子就將那兩隻蝦精打死了。

    觀音雖然有心制止，卻還是慢了一步，無奈地嘆了口氣：「阿彌陀佛，善哉善哉！」說着，她目光一轉，落在玉琉璃身上，命令倒：「玉琉璃，還不快放三太子出來。」

    「是。」玉琉璃恭敬地應了一聲，讓蚌殼張開，將三太子放了出來。

    三太子則急忙跪下，恭敬地叩首：「熬烈拜見觀音菩薩。」

    「嗯，」觀音微微頷首，望着三太子說道：「熬烈，本座讓你等候的取經人在此，你還不快快拜見。」

    「是，」三太子應了一聲，轉身向唐玄奘恭敬地叩首：「師傅在上，請受弟子一拜。」

    唐玄奘急忙過來將其扶起：「快起來，剛才悟空將你打傷，為師替他向你陪個不是。」

    三太子急忙說：「師傅折煞弟子了，師兄他也是受了奸人蒙蔽，才……」說着，他心口一痛，頓時吐出一口鮮血。

    觀音見狀則拿起玉淨瓶里的楊柳枝，沾了玉露往三太子身上一灑。

    三太子身上的痛楚立時消去，只覺得渾身輕快，舒適無比。

    「多謝菩薩。」三太子立即雙手合十，躬身道謝，說着他瞥了瞥一旁的玉琉璃，「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向觀音哀求道：「救苦救難的觀音菩薩，求你發發慈悲，救救小玉吧。」

    觀音的目光往玉琉璃身上淡淡一掃，轉而道：「她的事本座自有計較。你且化為龍馬，隨玄奘取經去吧。」

    「是。」三太子恭敬地應了一聲，隨即躬下身子化成一匹矯健神氣的白馬，「噠噠」兩聲走到唐玄奘身旁停下。

    觀音則轉過頭，望着孫悟空，意味深長地說：「悟空，琉璃盞的遭遇皆是因你而起，救她的事本座就交給你了。」

    孫悟空一怔，隨即雙手合十，恭敬地說：「是。」

    觀音微微頷首，目光在眾人身上一掃，便駕着祥雲飄向天際，轉瞬間就消失在大家視野里。

    孫悟空則拿着金箍棒在唐玄奘身旁畫了一個圈，囑咐道：「師傅，老孫這就想法子救這玉琉璃，您且待在這圈子裏，千萬莫要出來。」

    「嗯，悟空，快去快回。」

    「是。」孫悟空應了一聲，捏了個決，將河蚌變小吸到掌中握住，駕起跟斗雲便衝上雲霄。

    孫悟空熟門熟路的來到兜率宮，從太上老君那討來一枚仙丹，便帶着玉琉璃來到一處僻靜的院子裏。

    他將河蚌變為原樣放在地上，將那仙丹塞進蚌殼裏，便坐在一旁，伸出手掌按在河蚌上，接着便合上雙眼。

    不一會兒，只見孫悟空的手掌發出陣陣金色的光芒，將河蚌漸漸地裹起來，又慢慢地融進河蚌體內，最終消失不見。

    孫悟空氣沉丹田，吐了一口氣：「好了，你可以化形了。」

    一旁，河蚌則發出一陣碧青色的光暈，瞬間便變成一為嬌俏的碧衣少女。

    玉琉璃瞥了瞥地上的孫悟空，沒好氣的說：「孫悟空，別以為我會謝你，這是你欠我的。」

    孫悟空瞟了她一眼，神情淡然。接着，他用手在地上一撐，躬身站了起來，誰知他身子一晃，立時便要跌倒。

    玉琉璃一驚，下意識地將他扶住：「你怎麼了？」

    孫悟空揉了揉腦袋，皺着眉頭說：「有些頭暈。」

    見孫悟空臉色不太好，玉琉璃翻了個白眼，譏諷道：「還齊天大聖呢，不過是打了一架，就這副德性，我看你還怎麼取西經！」

    孫悟空睨了她一眼，沒好氣地說：「要是你陡然少了五百年修為，怕是頓時就癱了吧？」

    「什麼？你這話是什麼意思？」玉琉璃眉頭微蹙，不解地望着他。

    「你運運功就知道了。」孫悟空雙手抱胸，撇下一句話，便瀟灑的走了。

    玉琉璃一怔，急忙閉眼運功，察覺自己身上的傷全好了，被孫悟空打散的兩百年修為也恢復了，最重要的是，她居然多了五百年修為。

    剛才太上老君說過，這一枚仙丹可抵兩百年修為，多出的五百年修為，難道……

    玉琉璃身子一震，震驚地望着不遠處的孑然獨行的背影，心裏湧起萬分複雜的感覺。

    明明之前她是那樣怨恨孫悟空，可是此刻當他將自身的五百年修為傳給她時，玉琉璃能明顯地感覺到，她對孫悟空的怨恨之心有了些許動搖。

    「不可以，是他把你害的這麼苦，怎麼能因為這點小、小事就原諒他，天下沒有這麼便宜的事。」

    玉琉璃這樣告誡自己，然後跑到他身旁，撅着嘴說：「孫悟空，你別以為你這樣做我就原諒你了，沒門，不，連窗子都沒有！」

    孫悟空瞟了了她一眼，滿不在乎地說：「隨意。」

    見孫悟空一副高傲的神態，玉琉璃頓時氣的踱了踱腳，沒好氣地說：「死猴子，拽死你！」

    接着，兩人駕着筋斗雲很快便回到鷹愁澗。雖然他們不過去了一小會兒，但是凡間已經過了大半天。

    見他們回來了，唐玄奘則讓孫悟空整理行，準備出發。

    一旁，玉琉璃撫靠在白龍馬身上，撫摸着它雪白光潔的皮毛，依依不捨地說：「三哥，你真的要去西天取經嗎？」

    白龍馬點點頭，語氣有些惆悵：「是呀，當初是菩薩救了我的命，既然她命我跟隨師傅取經，我自然要遵從。對了，小玉，我走之後你有什麼打算？」

    玉琉璃眉頭一皺，思索了一會兒，忽然她心下一動，欣喜地說：「三哥，要不我和你一起去西天取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