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祭祀

    三江源。

    三江指長江、瀾滄江及「中華母親河」黃河，三江源在世界屋脊青藏高原。高原明珠的夏季，草青花紅，她如側臥的仙女，安靜恬淡。她孕育了三個兒女，進而繁衍出綿延數千年的華夏文明。

    這兒有個怪村，怪在如此蠻荒，像數千年前未開化的原始部落，樹枝草葉做的茅屋、獸皮屋、山洞。

    人穿獸皮、頸帶獸牙、獸骨、貝殼等原始裝扮物。大都長髮披肩，女人還經過了簡單梳理，男子則隨意披散，花白鬍鬚的老人如苦行僧，頭髮雜亂虬結，如老樹盤根，只有眼睛如蛟龍之眼，睿智滄桑。

    此時，在一處深谷里，一大群人在忙碌着什麼，神聖肅穆。

    一座巨大的圓形高台，方圓足有十丈。

    台上放着八個金黃大鼎，並不是祭祀常用的豬牛羊三牲，而是盛放着怪異的肉類。

    一頭全身赤紅的豬，竟然有四隻翅膀六條腿，而且肩膀前光禿禿的——無頭！它全身散發出凜然的氣息，身邊的空間竟然在不斷開裂，出現一道道幽深的裂紋，大鼎在輕微震動着，鼎上陰刻的字、畫閃爍着光芒，抵抗外放的強大氣息。

    一隻羊額上一隻獨角，後腦勺長出一隻獨眼。

    牛勉強算正常，只是全身長滿了刺蝟般的毛刺。毛刺閃爍着白色光線，大鼎如被百千把長矛穿刺，叮噹響成一片。

    除此之外，還有些怪異的肉類。鮮肉帶血，血滴璀璨奪目，如顆顆紅寶石；獸肉很大，有的竟超過象腿；禽爪色彩各異，不知道是什麼鳥類。

    大鼎前供奉着八件物品。

    八件物品也很詭異：一方門板大小的斷裂土黃石碑、一塊如鍋蓋大小的龜裂龜甲、一截白色腿骨、一個烏黑骷髏頭骨、一隻金黃色的手掌、一顆拳頭大的血紅珠子、一根桃木棍。最後一件有些奇怪，因為這是兩件或者說三件物品：一雙筷子壓着一個陶碗。

    一群小孩被幾個老人領過來，最大的七八歲，而最小的只有三四歲。他們捏緊小拳頭，激動中帶着好奇與緊張，都目不轉睛地看着祭台。

    大鼎前盤坐着八個老人，五男三女，他們如雕塑，渾身落滿了灰塵，滄桑、寂靜。

    領頭老者向老人們彎腰一拜，道：「老祖，炎黃苗子帶到。」

    八雙眼睛緩緩睜開，如日月輪轉，天地在振動！

    所有人都大驚失色，孩子們跌坐在地。所幸八人瞬間恢復正常，仔細盯着孩子們，其中一人點頭道：「開始吧。」

    很快，小孩子們被剝得赤條條的，幾個領路人用一種青綠色水給他們清洗身體，很快空氣中散發出艾草的清香味。

    八個老人身前各自跪着一人，舉着木碗。

    老人們閉目，念念有詞，雙手快速捏咒印，最後中食指併攏，指向木碗。

    「啪！」一滴鮮血從指尖逼出來，順着指尖聚集、滴落，接着第二滴。

    每個小木碗有九滴鮮血，老人們臉色慘白，精神也萎靡下來。他們接過血碗，跪在木鼎前祈禱着。

    風起！雲涌！

    高原的雲似乎離地上的人更近，人們能清晰地看到天上飄飛速度明顯加快的雲朵，甚至部分厚重的雲在慢慢變暗，而邊緣部分卻又快速變淡，在陽光閃爍着絢麗的顏色。

    小孩子們仰着頭，驚奇地看着雲捲雲舒。

    八個老者渾身顫抖，嘴唇哆嗦着：「天地契合！天道復甦！」

    老人們強壓住激動，再向碗中加入某些液體。

    八個碗中血與青色的藥水混合成暗青色，最後被混合成一個小鼎。孩子們已經沐浴完，老人們親自用手蘸着液體在孩子們身上塗畫着，線條古怪，似字非字、似圖非圖，像某種符文。

    「跑。」老人們再次開口，孩子們很聽話，光着小屁股，繞着高高的祭壇奔跑着。

    「停！」九圈一到，老人們齊聲道。

    孩子們停了下來，疑惑又好奇。

    「閉眼。走。」

    圓形祭台方園十丈，一圈近百米，九圈雖然有**百米，對這些山野孩子卻不算什麼。

    眼睛一閉，孩子們身體一顫，像失去了力氣、神智，渾渾噩噩地繞着祭台行走。

    所有人都深吸了口氣，瞪大了眼睛仔細看着。

    很快，有個小孩徑直走出來，離祭壇越來越遠。老人們露出些微失望之色，但馬上又收回目光，繼續注視着繞着台子慢慢繞圈的人。

    五圈、六圈……

    隨着孩子們繞的圈數越多，老人們臉上的笑容就越濃，其中一人笑道：「自滅皇之戰九十年來，天地大變，十二年一次的苗子挑選是越來越差，卻沒想到這批突然大爆發了，是這百年來最好的！」

    孩子們逐個停下來，停下來的一刻他們渾身一震，睜開眼仰頭，看着身前的黃金大鼎。

    鼎後面供奉的物品散發出淡淡的輝光，籠罩着孩子們。輝光厚薄程度與孩子們繞的圈數有關，繞圈越多光輝越濃，反之越淡，還有的不止一個光環，天賦異稟。

    孩子們幾乎都停了下來，除了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他閉着雙眼慢慢走着，步伐堅定，超過身邊一個又一個停下的同伴，獨自前行。

    九圈！

    他沒有停下來，走完第九圈時直接暈倒了過去。

    那隻金黃手掌散發出光，前所未有的濃郁，並且五彩繽紛！光芒凝聚成一個五色皇冠，懸浮在這孩童頭頂，光輝籠罩着他。

    八個老者齊擁而上，顫聲道：「五行圓滿，千年一遇！千年一遇啊……」

    「是啊，以前能有兩三個上等靈體就不錯了，這次竟然有八個，更有一個圓滿！即使孩子們在俗世第三界沒有什麼收穫，我們華夏界這次也是大圓滿啊！當然，能錦上添花就更好了。」

    「唐老漏了一點，這祖州孩子們天賦大爆發，其餘八州沒理由繼續沉寂，肯定也天驕蜂擁！哈哈，我華夏復甦有望啊！」

    「是啊，是啊。」其餘人附和道。

    「唉，還有一個！」祭台另一邊突然傳來一個驚訝的聲音。

    老人們一愣，隨即露出狂喜之色，瞬間出現在祭台另一邊。

    這是一個瘦弱的小女孩，只有三四歲，在不太平整的地上閉目踉踉蹌蹌走着，但卻有一種不可阻擋的氣勢。她走得最慢，所以圈數只有三圈，但卻讓老人們震驚。

    她在爬祭台！

    祭台有三四米高，以巨大的石頭壘成，而每個大鼎前的石塊都有與地面垂直的凹槽，以供平日人們上下祭祀使用。這時小女孩就攀着凹槽，正奮力地向上攀爬。

    「龍師兄！傳說——傳說是真的！」一個老嫗伸出枯瘦的手，抓着身邊一個更加蒼老的老者顫聲道。

    其餘六人看着他們，龍姓老人呆望着小女孩，淚水沿着溝壑縱橫的臉流下，顫聲道：「其實，華夏九州本就有九件聖物，這九州之首的祖洲供奉之物不止八件，而是九件！祭台最中心還有一件！」

    眾人都不知，因為不能見，所以那「最中心」當然不是祭台表面的中心，而是整個圓柱形祭台的最中心。而能與巨石一起砌成高大祭台的東西，當然也只能是石頭——一塊老人們都不清楚但是聞名震驚的石頭。

    小女孩吃力地爬上祭台，站在祭台最中心。

    抬頭，望天。

    「轟！」萬里晴空電閃雷鳴，震碎了天上所有烏雲，萬里晴空風雲變幻。

    「太極體！」老者們跪了下來。

    據三江源不遠處的一個湖邊，一個異域女子正坐在湖邊岩石上，赤腳挑弄着湖水。看着天上的巨變，她轉頭有些驚訝地看了東北方一眼，一愣後緩緩笑了，沉魚落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