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從軍，從校園到軍營的艱難抉擇

    大學畢業來部隊當兵是出乎很多人的意料的。當楊文斌打電話告訴阿媽說自己報了名去軍隊工作時，電話那頭的阿媽沉默了幾秒鐘之後才說「爸媽尊重你自己的選擇，不管幹什麼工作，都要好好干！」

    耳邊又想起了那首童謠「大雨嘩嘩下，北京來電話，要我去當兵，我還沒長大。」當兵是每個男孩的夢想。曾經，初二時的自己，看到同學戴着當兵的親戚探親時帶回的大檐帽時，那個羨慕勁啊，和其他男同學一樣，搶着戴到自己的頭上，美美的照了張相，留作紀念。

    其實自己的身邊並不乏軍人。比如，自己的三大爺就是其中之一。三大爺是參加過抗美援朝的老兵。聽他講，當初自己當兵的目的就是為了吃頓飽飯。當時，正在街邊要飯的自己聽經過的隊伍說，當兵可以吃飽飯，就興高采烈地跟着隊伍當兵去了。誰知，這先經過家鄉的是的隊伍。在彰武的戰鬥中，他所在部隊被解放軍包圍，機關槍都架到了房頂上，仗整整打了一宿。天亮後，剩餘的人被解放軍俘虜了。因為家裏窮，貧農的原因，他沒被遣散，而是加入了林彪帳下的第四野戰軍，成為一名光榮的解放軍戰士，從東北一起打到廣西的鎮南關。不久，又首批入朝，參加了一至五次戰役，九死一生。58年從朝鮮回國後，他也復員了，回到農村，成為一名普通的農民。小的時候，看到三大爺戴大檐帽的照片，自己還以為是呢！

    可是，由於是家中獨子，加之身體瘦弱，自己與當兵無緣，也從未想過會成為一名軍人。初中畢業後，楊文斌以優異成績考入了省師範學校，夢想將來成為一名小學教師。經過四年的刻苦學習，由於成績優異，他又被保送到省師範大學進行深造，成為一名大學生，更與當兵失之交臂。

    但是，怎麼也沒想到，此生竟然有當兵的機會向他走來。

    那是大學四年級那年的春天，大概五月份。當大多數同學都在為畢業後的分配去向而揪心的時候，楊文斌也在為前途而發愁。

    因為，八年的師範生活已讓他耗盡了家裏的錢財。雖然師範生的伙食補貼和學校提供的獎學金可以填飽他的肚子，可是學雜費還得交啊。身為農民的父母省吃儉用地為他提供上學的學費和生活費，已是債台高築。可不想回到鄉下的中學去教書。而要改變自己的命運，托人找工作是最好的選擇。但是，儘管國家包分配，想要留在縣城，是難度很大的。不找人，不花錢，能做到嗎？他決心，一定不能讓父母再為自己操心了，自己要為父母分憂。

    這時，機遇來了。

    那天，輔導員通知學生，今年部隊來學校招收幹部，想報名的上午9點到校部312房間去開會。

    正在為前途發愁的楊文斌，病急亂投醫，抱着試試看的想法，按照時間要求去開了會。他進屋的時候，房間裏有位少校，帶着一位中尉坐在桌子前。裏面已經擠滿了抱着各種心態來報名的男學生。

    那個少校感覺時間差不多了，看了看手錶，開始了開場白：「我們是陸軍第xx集團軍幹部處的，歡迎大家報名參軍。從地方大學生畢業生中招收幹部入伍，是中央軍委做出的重大決策，對改善軍官來源，提高軍官素質具有非常重要的作用。為打贏現代條件下的局部戰爭，提高國防能力，部隊急需你們這樣的人才充實到部隊一線。希望你們攜筆從戎，實現人生的更大價值。我代表xx集團軍歡迎你們」，頓了頓，他接着說，「下面，請你們的師哥，你們大學上屆畢業生給你們介紹下情況！」

    接着，那個中尉上場了。「各位師弟，大家好！我是咱們大學中文系九x屆畢業生孫亮！下面，我結合我自己的實際，給大家介紹一下部隊的情況。」然後，他簡單介紹了一下當兵後的待遇和感受，又說，「咱們本科畢業生到部隊後，如果真正適應部隊了，那就如魚得水。到部隊後，就授中尉軍銜，兩年後，可以當連長指導員；五年後，能當營長、教導員；八年後，能提拔當團級幹部！四個現代代，其中最重要的是國防現代化。我希望，各位師弟能成為我的戰友，讓我們為國防事業奉獻我們的青春和熱血，實現我們的人生價值！」

    然後，他向大家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屋內，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經久不息。

    大多數的同學紛紛在報名簿上籤上了自己的名字，院系和專業。

    那一刻，楊文斌被感動了。想到中國的百年屈辱史，想到落後就要挨打，想到自己穿上軍裝帥氣的樣子，想到父母不必為自己的工作而發愁……他也在簽名簿上寫上了自己的名字和專業。

    回到宿舍後，這件事沒有了下文，漸漸也被大家淡忘了。又開始了各種的面試和奔波。

    忽然，一個月後的下午，楊文斌接到了系裏的通知，明天上午9時在校部主樓前集合，去軍隊醫院參加體檢。聽到這個消息，他有些興奮。原來以為沒有希望了，現在看來，還是有希望的，而且希望更大了。

    第二天，他們系裏的楊雲峰、李崢、孫博四人一起來到了校主樓，和其他各系的學生一起，登上停在那裏的客車，向着不知名的目的地出發了。

    以前，聽說徵兵的條件是很嚴格的。自己的身體合格嗎？楊文斌心中象懷揣着十五隻兔子，七上八下的。視力，自己一定是沒問題，別的，還檢查什麼項目呢？

    大約走了一個小時的車程，客車穿過市區，來到郊區一所漂亮的大院門前停了下來，院門上赫然寫着「中國人民解放軍第二xx」醫院。

    進了醫院，每個人按次序領到一張體檢表。

    體檢的每個房間的門口都有一個白色的布簾，上面寫着內科、外科、皮膚、五官、透視、傳染病等紅色大字。

    由於醫院的患者不多，檢查的科室安排得周密，沒怎麼耽誤時間，楊文斌很快就體檢完了眼耳口鼻等各科的檢查。但是，在內科檢查的時候，遇到了一個難題。

    內科檢查的房間中，只有一名男醫生。他大概50來歲，慈眉善目的。在楊文斌以前參加過的體檢中，也就是眼科查視力，辨多色圖，照胸片，抽血，量身高體重，聽心率，聽五米外小聲說話，聞酒精醋之類的傳統檢查。誰知，進了這個擋住布簾的房間後，那個男軍醫竟然要求自己脫光衣服。在人前脫光衣服，換誰都會害羞的，儘管是男人，而且是醫生。扭捏了一會兒，為了想當兵，他還是三下五去二地脫下了衣服。那個男軍醫滿臉嚴肅的檢查了他的正面四肢、軀幹，然後，讓他轉過身去，又從後面角度檢查了是否有奇形，是否有痔瘡。然後，又仔細地看了下他外生殖器的外形，甚至小心地輕輕地捏了捏他的小蛋蛋，先是搖了搖了搖頭，然後又輕輕地再捏了一遍，很慢，然後放心地點了點頭。

    楊文斌的目光隨着醫生的動作在游移，特別是看到醫生摸了自己傳宗接代的寶貝後搖頭的樣子，心也跟着懸了下來。自己這裏可從來沒醫生檢查過，看樣子是有啥問題？看到他又點了點頭，急忙小心地問「有啥問題嗎？」醫生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道，「沒啥大事，有點輕微的精索靜脈屈張，不受影響。」聽到醫生的話，他的心也放下了一點，但是還是有些擔心，不會影響將來的生兒育女吧？

    這也只是一個小插曲。體檢結束了，這一車學生又隨着人流，被大客車送回了校園。

    體檢結束後，楊文斌對部隊也充滿了憧憬。部隊是什麼樣子，自己真去了，能適應嗎？自己充滿了疑問，而聞聽他們報名的同學也充滿了疑問？同班的好友甚至問他，「楊哥，就你這樣的慢性子，到部隊能吃得消嗎？」

    這時，班組的輔導員楊老師告訴大家，再過半個月體檢結果可能就出來了，在體檢結果出來之前，如果有放棄的，報名提出來還來得及。

    聽到這個休息，一些同學猶豫了。同宿舍的大哥果斷地撤回了報名。因為，他的理想是當一名法官，同樣是中師保送生的他，在校學習了法律專業的第二學位。聽說，當兵後要面臨第二次擇業，他放棄了。

    這時，楊文斌想到了上屆的學生會宣傳部部長，自己的老上級，校友金黃輝。聽說他去年就分到了那支部隊。去和他打聽一下吧。楊文斌通過上屆的輔導員，輾轉要到了金輝的通信地址，給他寫了一封信，向他諮詢一下部隊的現狀，以及去了之後的發展前景。盼了一個多星期，金輝大哥回了信。第一句話是，很高興你即將成為我們部隊的一員。我所在的部隊是機械化部隊，是軍委的戰略性預備部隊，是一隻頭，部隊首長非常重視地方大學生的招收和培養工作，這裏是展示才能的舞台，廣闊天地，大有作為。等等。

    金輝的話給了我莫大的鼓勵，因為，他是我們系有名的才子，愛足球，會彈結他，書法也寫得好。正是他當學生會宣傳部長期間，選的自己進入宣傳部，當了一年副部長，一年部長的。

    這樣，楊文斌最終堅定了自己的選擇，畢業時，他們系最終有三名同學選擇了當兵，另外兩人分別是楊雲峰和張玉軍。